第十三章 古老……寺……

（标题原型：《古老的冥界寺》）

莲子盯着端坐于吧台后面，手里捧着一杯与这间酒吧格格不入的绿茶的女孩，不禁有些发愣。

对方似乎在某些方面继承了这个老服务生的个性——通过方才的对方，莲子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两者间存在某些关系——比如这一身同样笔挺的西装。不过，这个女孩的西装外套呈藏青色，更显些许稚气。此外，这个女孩也只有一条红色的领带系在衣领处，不像那位老者一般绑着繁复的领结……

这分明是一套高中学校的制服。

“怎么了吗？”女孩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升腾而起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眼睛，也遮掩了她那古灵精怪的眼神，“你应该已经大学了吧？对于我这样一个高中生的邀请，感到很奇怪吗？”

莲子摇了摇头，有些心虚地说着——她不敢否认对方，毕竟她的心里的确有一瞬间涌起名为“轻视”的情感——“倒不是这样啦，只是觉得，今晚来这儿谈异闻的人……只有我们两个吗？”

“当然了。”就像有着读心能力一般，这个女孩轻松地接上莲子的话头，“首先，你既然能查到这里来，也应该知道我对那搜索页面做过什么吧？那样做本身的用意，就是不希望这里的消息传太远。”

“其次，虽然现在网络的普及，导致有能力解开网页真相之人肯定不在少数……”女孩摘下眼镜，低头擦拭起来，黑色短发垂落，让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点遥远的感觉，“但是，那些有能力的人，又有多少会愿意相信异闻呢？更不用说来到这里，和我一同讨论吧。”

莲子默然，对方说的的确在理。如她这样在接受着信息质量更高的高等教育的情况下，仍相信着虚无缥缈的幻想之人，终究还是少数——但偏偏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能力破解那样的网页。

莲子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棒状凸起，那是她为了预防酒吧里一切可能的意外情况准备的防狼喷雾。不过现在看来……

“那么，这位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就在莲子无奈地对自己苦笑的同时，对面那个女孩的话语突然间传入她的耳中，尤其是那一声“大姐姐”，激起了她些许鸡皮疙瘩。

莲子扶住爵士帽，调整到与人社交时标准的笑容，对上对方那略带调笑意味的眼神：“宇佐见莲子。请问你是……”

“石崎千代子哦，直接叫我‘千代子’也没关系的哦。”对方开怀地笑着，自然地回应道，“相应地，咱也可以叫你‘莲子’吧？”

莲子被对方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只能赶紧点了点头：“嗯，当然可以，石……千代子。”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千代子说着，从柜台下摸出一杯早就准备好的绿茶，端着递到莲子的手中。

做完这件事后，她才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后，才开始缓缓说道：“这是我所知的异闻哦……关于莲台野的异闻。”

莲子在给茶水吹气以冷却的同时，挑了挑眉：“这个地区中唯一的墓场？”

“正是。就在那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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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必此时此刻的千代子绝不会知道，现在就在那个墓场中，正有一只绝不可能在此世存在的“生灵”游荡……

那是一只长得很普通——排除了一切人类关于幽灵死后的执念、怨念或欲望的幻想后，最原始的形态——就像一个气泡一般的幽灵。只不过，这个“气泡”延伸出来的细长尾巴却是分明断了一截。借着漆黑的夜幕作为背景，可以看到从断口处似有什么银白的粒子散出……

此刻，这只幽灵正如同一块石头一般躺在墓碑间，一动不动。毕竟，从人来人往的市中心飞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墓园中，整整花了这只幽灵一个下午加上小半个晚上的时间……

不过，虽然它满脑袋都想着疲惫不堪的人类的记忆，但它依然艰难地漂浮起来，靠着墓碑飞行着——它自己清楚，如果它在这个墓园中做了太多无用功的话，它还有没有时间回到停尸房收集记忆幽灵以缓解它的身体日渐萎缩的现状，都是个问题……

这样想着的同时，这只幽灵稍微飞高一些，让自己的视野扩大，以便更好地观察这片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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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块墓碑，和寻常的墓碑有所不同哦。”明明讲着异闻，千代子却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那是一块可以旋转的墓碑哦……”

莲子静静地喝着茶水，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说法。根据她常年搜索相关异闻所得的经验，墓碑在旋转后可能会出现一条通往墓场地底的密道，亦或是墓主会因此现身，也有可能是……

“把这个墓碑旋转半圈之后，就能打开冥界的入口哦。”

正在喝茶的莲子呛到了。

她赶紧从柜台上摸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脸，盯着对方那依然满含笑意的眼眸：“有什么照片之类的证据吗？”

“当然有了。”与之前一样，千代子如同读心一般预料到莲子的问题，不紧不慢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来，显然早有准备。

莲子接了过来，再看了眼正满含笑意的千代子。说也奇怪，莲子从对方的笑容中，完全感受不到一点诸如“轻蔑”、“嘲讽”或“怜悯”之类的附加感情。

那是不带一分杂质的，最能代表人们的“喜悦”的心情的笑容。

莲子嘴角无奈地弯起，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无法再这样微笑了。

她小心地撕开信封的封条，相片迫不及待地从中滑出。看着其上的景象，莲子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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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这只幽灵并没有找太久——换句话说，这个墓园的异常之处实在是过于明显，连这样一个灵力浅薄的幽灵都能一眼看出。

待这只幽灵升空之后，它便注意到，整片墓园的结构类似于剧院座位排布一样。而这些墓碑如同年轮一般，一圈圈地排列着，向外延伸而出……

——虽说如此，不过墓碑的密度并不是很大，甚至能看到不少墓碑都只剩残骸，显然有许久没有被人打理过了。

而在相当于剧场的舞台的地方，有一个鹤立鸡群的墓碑。仿佛这个墓园的一切，都是以这块墓碑为基础扩展修建而成的。

幽灵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到这个墓碑面前——它感觉在冲的过程中似乎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下，就像空气阻力突然变大了一般。

墓碑上没有名字，但能明显看到风化下来的沙土在墓碑下堆积了好一层，墓碑表面也是坑坑洼洼的……大概墓主的名字随时间流逝被抹除了吧。

幽灵蹭了蹭墓碑的表面，待它下来的时候，它那虚幻的身躯染上点点粉红。而它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些模糊至极的记忆画面来。

——没感觉错，这里果然有记忆幽灵存在。

这只幽灵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点痕迹简直就像魔法之森中隐于迷雾里地蘑菇一样不起眼，要不是这只幽灵对记忆幽灵的感应已近乎本能，要不是除了这里之外再无一块墓碑上带有记忆幽灵……只要少了一个因素，这只幽灵说不定就要错过这点线索了。

——而且，刚刚蹭石碑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其底部传来异样的“咔咔”响声。

幽灵再看了一眼这个墓碑。它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筹码所剩无几，却依然全数押上的赌徒的记忆——虽然这段来自妹红的记忆中，这个赌徒最后因无力还债，被乱枪打死。

——我不知道干涉如此沉重的外界物体的话，究竟会不会让我耗尽体内的“物质”，不过，试试看吧……

下定决心之后，幽灵原地旋转了几圈，紧接着狠狠一头撞上墓碑！

下一秒，幽灵倒退了好几步。它的头顶冒着浓浓的青烟，而且当它注意到自己的身躯的时候，它更是发现自己的身形都缩水了一半！

——不能再试了！

——而且，这种感觉……怎么可能……

幽灵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自己的虚幻身躯，低头一看，是一片如雪花般正在渐渐消散的樱花花瓣。

当它抬起头来一看的时候，它的脑海中，只有见证绝景的人类的记忆。

——开什么玩笑……

它的心声化为两重，产生共鸣，奏响了“震撼”的最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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