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柳下的杜拉罕

那只似乎有自我意识的幽灵从书架上探出头来，小心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在它背后，一本露出一角的书上似乎写着“Drr”几个字母。

在它确定没有人类抬头注意书架顶端的异动后，这只幽灵才紧贴在书脊上，慢慢滑落——当它经过人类手臂的时候，它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决定让自己虚幻的身躯直接穿过人类的实体。

这个人类并未察觉到手臂上的异常，只是自顾自地从书架上抽出书来，阅读起来，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这只幽灵身上的气质。

幽灵滑落到书架底端，对上正在底部盯梢的赤蛮奇的脑袋的双眼——一双不知什么时候，毫无神采的双眼。

这只幽灵的脑袋猛地往后一缩，穿透了书架。紧接着它才镇定下来，好好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再在地上的尘土上刻下“没事”、“看”、“她的”、“记忆”——这似乎就是它对于这个脑袋的变化的结论。

这只幽灵试探性地伸出尾巴戳了戳对方，但这个脑袋依然毫无动静，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幽灵有些急了，在地板上团团转了好一会，才摇了摇脑袋，仿佛打消了一个主意一般。紧接着，它的脑袋后缩一段距离后弹出，使劲拱了好几下这个脑袋，把它滚进一个更偏僻的角落里。

“她”、“私事”、“我”、“不干扰”，幽灵在地上刻下这几个词后，躲在书架的底层。在它通过人类的脚步移动轨迹，确认到一个安全的空缺位置后，它才悄悄摸了出去。再度爬到了那本书附近——那本带着不少和“无头骑士”相关的记忆幽灵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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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不知道的是，就在它离开书架底层后不久，底层的那个脑袋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缕精光。与此同时，她在脑海中无声地说道：“找到了。”

“借着你，我也感应到具体方位了。”在这个脑袋的脑海中，赤蛮奇本体的声音有一些急促，“不继续联络了，反正我很快就能借助其他的脑袋的力量了。”

“祝你好运。”尽管在铃奈庵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强灵感的人类的环境中已经不适合多说废话，但这个脑袋依然对本体留下这一句话后，才切断联络。她紧接着调整自己的姿态，她的一双眼睛仿佛穿透了重重的书架，看到了那只需要她照看的幽灵。紧接着，她叹了口气。

她早就从本体那里了解到如今是什么情况。也正因此，她非常清楚——

“我不能再保护你了啊……也祝你好运，愿你性命无忧，小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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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村落的一个潮湿的偏僻小巷中，赤蛮奇和她的一个脑袋大眼瞪小眼——不，不只有一个脑袋。在这个脑袋背后，还有一个冒着烟的，昏迷的脑袋。

“只有你们两个逃出来了吗？”赤蛮奇嘴角动了动，仿佛要扯出一个苦笑，但最后被披风遮挡着的，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冷淡面容。

“当然不止了。”尽管身上激光烧伤痕迹和中型子弹撞击所致的淤青不少，但这个头发凌乱的脑袋依然笑得桀骜不驯，“那个说话弱气的小脑袋说‘要阻止小伞’，追着对方跑了。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有两个脑袋在对抗小伞的过程中，被各种子弹破坏到已经只能回归原本的灵力状态了。”

赤蛮奇默然，这是必然的结局，她在感应到某些宛若落叶归根一般归来的灵力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点。

但是，她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与此同时她看着出自己身的脑袋的目光越发冰冷：“只要不是你在逃跑路上，特地把那两个脑袋当挡箭牌就好。”

“当然不是。”她面前的这个脑袋居然收起了那满不在乎的笑容，“我知道你最憎恶什么……虽然我挺欣赏那个天邪鬼的，但我可不敢触及底线呢。”

“不说这个了。”赤蛮奇的拳头缓缓松开，她的手指有些鲜红的色彩缓缓滴落，“那个脑袋去哪了？以她的灵力，你认为她还能撑多久。”

而赤蛮奇所收到的答案，让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拎起两个脑袋藏到自己的披风下方，火急火燎地往一个方向冲去。空气中，只余一点声音的尾音——

“当然是那个广场咯，还能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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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良小伞终于跑到了这个最完美的惊吓场地的附近。

她四下看了几圈，眼眸中充斥着摩肩接踵的人群，这让她不由得狠狠跺了几下脚。这样的话，她还怎么实现计划中的设想，跑到高台上去吓人呢？

似乎有几个人类注意到了她，更有一个人类紧张地往后缩去，脸上露出异常难看的神情。这个人类似乎正在和旁边的人类交头接耳，而听完他的话，其余人类也露出了一样的神情。但是，小伞的眼眸中，仿佛看不到这一切一般。

她只看到了那个高台。在那高台上，同样为付丧神的一个少女正在独自一人，凭着各式情感面具，表演着独自一人的能乐。

随着曲目的进行，多多良小伞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丝微笑。她意识到，有一种方法即便不上高台，也能吓到这帮人类……

——她不知道，一只记忆幽灵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爬到了她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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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多良小伞身后，一个脑袋正躲在树丛间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与其说是因为“被人类发现的可能性”而受到的惊吓所致，不如说更是因为她在追着小伞狂奔过大半个人类村落后，加上早上和小伞一场符卡战的消耗，她体内的灵力已所剩无几。

看着小伞的表现，她紧咬牙关，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把这个被“吓人”冲昏了头脑的唐伞妖怪撞醒。但是，她更清楚，现在不是时候。

她贸然冲下去的话，只会越发激化人类对妖怪的恐惧，最后让局势无法挽回吧。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地联络本体，询问着对方何时能到来……

而这个脑袋所得到的，只是一个宛若空中楼阁一般的答案——

这个脑袋瞪大了双眼。

本体传递过来的信息实在太多，她要接受起来实在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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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台上，秦心退到一边，让一个恐惧的面具占据了正中之位。台下的人类们屏息凝神，静候包袱抖出——这个面具在这场表演中露面许久了，显然是一个主要角色。那么，他所恐惧的，究竟为何物？

在人类的翘首以盼下，答案终于显露——

“我·好·恨·呀！”一声响彻云霄的呐喊。

秦心额头的面具换成了疑惑的表情，紧接着，当她注意到声源的时候，她额角上一个面具同样化为惊恐之色。

博丽灵梦无聊地拿御币敲了敲肩膀：“不是异常，妖怪的天性，不用插手了。”

台下的人类们的表情各异。但仿佛辐射一般，从这声呐喊的声源附近的人类开始，渐渐统一为愤怒之色——也不知是对妖怪的愤怒，还是对这个不识气氛的妖怪打断表演进行之怒。

多多良小伞举着自己的伞，露出疑惑的神情。她不理解，为什么她无法从这群人类身上收集到恐惧。

——自然，她更不可能注意到，一些人类围住了她。要是她想到感应一下灵力的话，她便会发现这些人类身上强烈的灵感。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面前已经多了数张发光的符卡。

她疑惑地挠了挠脸颊：“符卡？这是……”

下一秒，箭弹、剑弹、刀弹、激光……无数血红色的弹幕，带着人类对妖怪的恨意，把小伞所处位置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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