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运河之交的人与妖

“你说的那个地方怎么了吗？幽灵问道，“我看得到的，你表情现在有点不对啊……”

赤蛮奇沉默片刻，拉紧了自己的披风：“你确定……你一定要去那里看看吗？”

幽灵没有直接把自己的声音传达到赤蛮奇的脑海中，转而一笔一划地在对方的衣服上写下“那是自然”这个词来，仿佛这象征其下定了决心一样。

赤蛮奇再度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没人注意到，也绝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条路上一个不起眼的土墙后方，单一个红发的脑袋悄悄探出。

——你先回去，看看小伞的情况……虽然留在家里的几个脑袋都说没事，不过还是要亲眼确认一下。此外，多一个脑袋多一个力量。

——那本体你呢？你不需要一个脑袋来监视后方的情况了？

——暂时不必了……那个仙人不是冲我来的，而且她现在也已经离开了。她不在的话……人类村落里，不会再有别的人类或妖怪来找我麻烦了吧。

——我明白了，你也注意点，不要破了伪装。

无声地，赤蛮奇的本体头颅和那个被创造出来的脑袋达成了共识。赤蛮奇的脑袋微微偏转，确认那个脑袋离开后，她才暗地里对幽灵说道：“那么，现在出发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在那里你碰着什么意外的话……我不确定，我一定能出手帮你。”

与此同时，赤蛮奇也是拉紧了披风，尽可能地遮掩住那带有明显斩切痕迹的脖颈后，缓缓地走向那个方向——前往这个方向的人类并不算少，赤蛮奇本不必如此刻意地进行伪装。

这只幽灵的声音似乎被赤蛮奇的言语所感染，多了一点不安的味道：“那个地方究竟怎么了？怎么让你如此如临大敌的样子？”

“到了你就知道了。”赤蛮奇本就冷淡的言语现在更是冰冷，“还有，到了那里之后也别再这样说话了，用写的。虽然我不明白幽灵这样说话是否借助了灵力，但这种非自然的现象在那个地方还是尽可能地少出现，以免被什么大能注意到。”

幽灵的声音隐隐地在赤蛮奇脑海中作响了一刹那，紧接着它也是非常老实地安静下来。然而，它那尾巴依然在不老实地四处划动，显然是在硬憋着满肚子的疑问……

===

“到了。”随着赤蛮奇的这句话，幽灵的脑袋微微冒了个尖——紧接着就被赤蛮奇摁了回去，由着它在披风里四下挣扎。

过了好一会，这只幽灵才感到头顶上的压力小了点。它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而其脑袋最先对上的，是面前一家小店门口那三三两两聚集着的人类们。

幽灵的脑袋扬起，看向门口的牌匾——“这是”、“记忆幽灵”、“聚集之所”。

“果然是这里吧。”赤蛮奇说道——她现在正靠在这家店铺对面一棵才冒出新芽的柳树之下——“人类村落和外界沟通最多的地方之一，据我所知也就只有这一处了……”

赤蛮奇说着，她的目光和这只幽灵的脑袋投到了同一点上——这家店铺的牌匾上——“铃奈庵。”

两个非人族类在这家人类店铺外头沉寂片刻后，赤蛮奇冷冷地问道：“你刚刚不是对这家店铺异常多的记忆幽灵感兴趣的吗？现在怂了？”

“你的话”、“让我”、“不敢”、“轻举妄动”，赤蛮奇感受着幽灵写下的字迹，轻轻地笑了笑：“还不蠢，但你也不可能就这样在外头耗着吧，我还要回去看小伞。”

“你”、“没说”、“这店”、“危险之处”，紧接着，这只幽灵写下的问题让赤蛮奇神情一僵——这正是赤蛮奇的失误。若是她不那么冷淡，若是她愿意多讲几句，他们俩也没必要继续在外头浪费时间了。

“我不会进去进行实地说明，所以，听好。”赤蛮奇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这是一家借书店……但问题在于，其中的的书除了人类村落里通行的流行书籍，以及自外界流落进幻想乡的书籍之外……还存在着妖魔书，和我们这帮妖怪有关的书籍。不论是我们写的，还是记录了某些连我都不知道的妖怪的存在的书籍……都归于此类。”

“换句话说，有不少妖怪都藏在这家店里……据说以前博丽巫女对此进行过监视，更是退治了某些搞事情的妖怪……我直说吧，我怕巫女，我被她狠狠揍过一次。”

“害怕”、“她”、“在其中”、“可能”。对于幽灵那直接的问题，赤蛮奇只是咽了口唾沫，“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除了巫女之外，据说这家店铺里还被好多大妖怪光顾过……不过那些事和我关系不大，也没管了。”赤蛮奇继续说道，“总之，你进去的话，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一个红白的身影，那就是博丽巫女……虽说她已经有好久没露过面了。”

“还有就是……人类。你作为一个幽灵，别在店里头搞出太多的灵异现象。最近来这家店铺借书的人类明显增多，不知原因。所以……小心点。”

说完这句话后，赤蛮奇沉默片刻。紧接着，她只感到这只幽灵在她身上留下“承蒙关照”这几个字后，便看到一个虚幻的形体迅速地冲出，冲向这家店里。

赤蛮奇哑口无言，她那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回，随后叹了口气。

她绝非无话可说，她只是在组织语言，但却架不住这只幽灵那么心急。

对于这家神秘的借书屋，赤蛮奇真心觉得，无论说多少警戒的事项，都是不够用的。

===

这只幽灵伏在地上，悄悄地爬进这家店中——它甚至不敢随着风撞到店铺的门帘上，即便这样可以伪装成“门帘随风而动”的假象。由于赤蛮奇的告诫，它对这家店铺内未知的危险已经警惕到了极点……

幽灵的脑袋扬起，先扫视了一圈：中间一条过道直通店铺末端的一张书桌上。书桌面前有个人类，似乎在和谁交谈的样子。过道两侧各三排书架，每条书架间的过道上均可见着人类的身影，且基本都在捧着本书专心地读着或互相讨论。

这只幽灵的身躯微微上浮——或许是象征着它松了口气吧，毕竟现在没有一个人类注意到它的样子——循着自己的本能，这只幽灵飘向了某个书架。在幽灵那特殊的视野中，这个书架周围记忆幽灵萦绕。

“谢谢。”那个人类男性突然说道，让这只幽灵警戒地观察四周，寻找能躲藏的地点——根据幽灵如今所获的记忆中习得的经验，人类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的话，或许就意味着其已达成他的目的……

“不客气，欢迎再次光临。”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回应着那个人类男性——在书桌后面的未知人物，是个女孩子？

无论怎样，幽灵都得做出行动了——那个人类男性突然转过身来，作势要往门口走去。

幽灵迅速地躲到旁边的一个书架下，从缝隙里探出头去，在确认方才还在书桌那和某个未知人物聊天的人类离开后，幽灵才缓缓探出头去……

紧接着，它的身躯整个僵硬住了。若不是它并无实体，恐怕它如石块一般落地的声响已经引起人的疑心了……

——从书桌后面露出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半身，她的短发被两个铃铛扎在两侧，并且随着她脑袋的晃动“铛铛”作响，可谓相当显眼……然而这不是重点。

——虽然这个女孩身上的衣服主要是黄色调为主……但她那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又是何物？

“红白的身影”，幽灵直截了当地在地上的尘土里写下自己的恐惧。

幻想乡的死后之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