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tended ash~蓬莱人

藤原妹红可没忘记，她和这只渺小却看不透的幽灵初次交手的时候，这个家伙只会一昧在她的“时效【月岩笠的诅咒】”的密集弹幕中艰难闪躲，而无力做出半分有效还击。但现在它写下的话语又是何意？“自保之力”和“符卡”，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的话……

妹红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创造出了自己的，有意义的攻击性弹幕。并且你甚至能给这种攻击形式赋予一个浓缩了其意义的名字？”

——毕竟，理论上来说，只要阅历足够丰富，对人类或妖怪来说，创造“有意义的攻击”无非只是个时间问题。

——但这只幽灵才入世多久？它怎么就有足够多的经历来创造带有意义的攻势呢……

面对妹红的深深疑惑，这只幽灵只是写下一个语气词：“嗯”。

妹红深呼吸了口气，她刚刚确实有些失态，毕竟一只小幽灵也能创造出自己的符卡，在她于幻想乡的生活中还真是前所未闻。

但当她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番后，妹红便意识到这绝非什么不可能之事——“你在前几天和我联手掐辉夜的时候，那些弹幕的源头，就是带有死亡记忆的幽灵的来着。”妹红喃喃道。

幽灵点了点头，既是同意妹红的说法，也是在向她示意它一直在认真听着对方说话。

妹红盯着对方，咽了口唾沫，紧接着说出了她猜想中的结论：“你这家伙……悄悄地都收集了多少带有死亡记忆的幽灵呀？借由这些记忆，即便你已经是已死之躯，你也获得大量和死亡有关的经历知识……所以你才能创造出一张符卡来吧，一张浓缩了死亡之意义的符卡。”

这只幽灵沉默片刻，在地上深深地刻下“是”这个字。仿佛承认这个事实，需要它付出极大的勇气一般。

妹红注意到，这只幽灵的身躯有些不自然地拱起，简直就像负荷着重物的人类的作为一般——然而在它的背上，却是一片空气，什么都没有。

——虽然它像我一样，努力地模仿着人类而活……但它的种族依然是幽灵，依然是一个非人的族类罢了。

妹红叹了口气，对于这只幽灵背上背负着的无形重担，她的理解显然更加深刻。

——死亡的意义，对它来说想必还是太沉重了吧……更何况妖怪对于精神上的伤害和压力本就更加敏感。

其实，妹红对于这只幽灵对死亡领悟了多少，依然是抱有疑问的。打死她也不信，这只幽灵能在短短几天内，就把死亡的全部意义浓缩到一张符卡中——这种工作的难度不亚于一个哲学家把一生所思浓缩为一句遗言传达出去。

虽说如此，但妹红的眼中依然闪烁起些许兴奋的神采。她独自一人追寻着死亡太久了，理解她的终极欲望的慧音已经离去，身为月人的辉夜和永琳亦全无理解她的想法的可能，再不和什么人或妖怪谈谈这种话题，妹红的心可能就要自行崩解了吧。

因此，妹红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唾沫，道出心头最为迫切的渴求：“那……能让咱见识一下，你的符卡吗？能让我看看，你对于死亡这事，是怎么想的吗？”

这次，这只幽灵沉默了许久。它的尾巴早已陷入地面，但却迟迟不动。并且整条尾巴还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在紧张，还是恐惧着什么。

妹红奇怪地看着对方，不过她也猜不到这只幽灵究竟在想什么。面对这样一个不会说话，又不坦率的家伙，妹红深刻地感到地底妖怪的读心能力是多么方便。

“喂喂，你到底在担心啥啊？”什么都猜不到的情况下，妹红也只能心直口快地把问题问了出来。

这下这只幽灵终于有反应了：“符卡”、“代价巨大”、“承受不起”。

妹红立刻理解了：“也就是说你觉得就这样放一张符卡，对你而言是亏大了吗……哎，这次就真的对你网开一面吧，毕竟你能独自创造一张符卡，简直就和战胜我一样是个奇迹呢……你的符卡释放完毕后，我拥有的，和死亡相关的记忆，让你看一些也成啦。”

“好”，幽灵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字。下一秒，它便升腾到半空中去。皎洁的月光下，它那闪烁着奇异色彩的尾巴是那么引人注目。

“那么，符卡战就算开始了吧。”妹红直起身来，她的手中浮现出一张绘有栩栩如生的凤凰的符卡——她最为灵活的符卡，“不死【火鸟-凤翼天翔】”。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只幽灵，想看看对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紧接着，她那错愕的神情相当醒目。

因为那只幽灵直接炸了！

以这只幽灵为中心，大量的，带有各种色彩的幽灵放射状地散落于四面八方，于空气中留下虚影。

妹红愣了一会，紧接着反应过来，迅速地退离空气中留下的虚影——她那战斗本能先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紧接着那些幽灵虚影便化为实体，开始毫无规律地游走……

——以这些幽灵作为使魔释放弹幕吗……

妹红思索着符卡的含义。也只有在面对这种和死亡相关的符卡的时候，她才会分心想这种事——若是让她说真心话，她只会觉得弹幕这玩意来了就好好躲就好了。思考其中含义什么的，毫无意义，又浪费心力，到时候撞了，在弹幕战中失败了，怪谁？

——那也就是说，这张符卡中的死亡含义，就浓缩在这些幽灵上吗……

妹红小心翼翼地远离这些幽灵。根据她上次的经验，这些幽灵应该会自行炸开，以此寓意着“死亡”。而它们在炸开的同时放出的弹幕，则抽象地表现了各种死亡方式……

——这不就只是死亡方式一览吗？敢不敢给老子来点猎奇的弹幕？

妹红撇撇嘴，这样的想法在她心头浮现了一瞬间就被她自行否决了——这些幽灵并没有如她想象的一样自行爆炸，它们只是不断地游走着，游走着。

妹红保持远离幽灵的状态许久，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如果那只特殊的幽灵想表达和死亡相关的含义的话，具象化死亡的攻击在哪里？

——而且说起来，那个小家伙开符卡后，跑哪去了？

妹红心里想着。对于她的这个疑问，她大概有了个猜想。

她四下观察一番，注意到一处幽灵比较稀疏之处。妹红抬手一挥，一只火凤凰便势不可挡地飞出。

于火凤凰飞过的路径上，幽灵尽数如泡泡一般破碎，化作一缕青烟。刹那间，大量的弹幕轰然炸开——如烟花般的圈状炎弹、贯穿天地的闪电般的激光、好似鲜血一样顺着重力自行下坠的红色椭弹、密集地扩散开来的无缝大玉在数秒后自行消散……不应而足。

——自焚而死、跳楼身亡、失血过多而死、酸液腐蚀而死……

妹红一边闪躲着密密麻麻的弹幕，一边冷眼旁观着，理解这些弹幕中带有的，死亡的含义。

——只是死亡方式展览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何触发这些带有死亡的意义的攻击，是借由“我击破幽灵的举动”而触发的？

——而且……

妹红四下扫视了一圈。原本和平地四下游走着的幽灵们，如今却是慌乱地到处逃窜。就在妹红躲避方才的弹幕的时候，她就差点被两只慌张的幽灵从背后撞上，还是战斗的第六感救了她。

妹红的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一幅关于外界的死亡的画面：十字路口中央，一台钢铁怪兽的脑袋扭曲，而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靠在它的脑袋上。视角拉远，可以看到周围大量的人群正在慌张地四下逃窜——在这一幕发生的前一秒，这些人群明明还在安分地顺着绿色光芒的指引，沿着无形中的一条路径行走着。

一瞬间，妹红有一种错觉：这些幽灵的举止，同样在模仿着外界的人类。

——那个小家伙，让这些幽灵如此运动，又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的问题太多，妹红摇了摇头，压下千头万绪。

她的嘴角露出张扬的笑容，而她的掌心火光大涨，数只火凤凰飞出，迎风长大，席卷四面八方的幽灵！

“来啊！”于周围那暗示着万千种死法的弹幕间，妹红狂放地大喊，“让我看看，你对于死亡，还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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