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幻想乡已然入夜——大概吧。即便夜空一片漆黑,这片竹林的上空依然耀眼如白昼。火光和七彩的神宝光辉交相辉映,如同漫天烟火一般……尽管些许火焰或光辉落到地上时,便把数棵竹子整个烧成灰烬的现象在无形中证明,这是要人命的“烟火”。
事实上,这片竹林已经被整个烧成了一片灰烬。怕是要用上数百年才能恢复回原样了。或许从今往后,竹林的妖怪口中又要多一个禁区……
许久,终于有一个人影从漫天爆炸的云雾中倒飞而出。看那被鲜血染得更加耀眼的白色长发,赫然就是妹红。不过,再观其整个折断,露出血肉的四肢,还有那个把她的内脏轰成一片虚无的,位于其腹部的一个大洞……可以猜到,她这一次的生命又将消逝。
“扑通”,妹红那遍体鳞伤的身躯落地的声音轻得难以置信。紧接着,一团火焰燃起,把她这副破败的身躯整个吞噬。
“真是丑陋。”天空中的光辉渐渐散去,辉夜于虚空中踱步下来,如她当年在月都一般的举动,“你一定要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才重生吗?呵……”
“老子不是月人,完全不懂你们对于死亡那所谓的污秽的厌恶,真是抱歉啦。”火光闪烁,妹红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好气地对上辉夜那从袖子后头露出的轻蔑眼神,“倒是你啊……”
妹红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与此同时,数只幽灵浮现在她的身边:“虽然你现在这么优雅,但在和我战斗的时候,被加持了各种死亡记忆的我打得有多惨,不会就成了耳旁风一样忘了吧?”
“嗖”的一声,一道激光穿透了妹红的肩膀。妹红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一张符卡拍了上去,把伤口处的血肉彻底碳化。紧接着,她再抬头,望向突然再度掏出龙颈之玉的辉夜,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哦……忍不住再次撕破脸了吗?果然我还是给你留下了一份大礼,是吧。”
纵使辉夜再怎么自恃月人的骄傲,她嘴角也不禁因为怒火而抽搐了一下:“嗯,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呢……真是让我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地上人的死亡时爆发而出的污秽……”
——在天际的战斗中,辉夜最常见的死法并非被妹红的熊熊烈火烧死,而是被妹红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巨力扭断脖子。用妹红的话说,这是人在濒死时必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所有死亡相关的记忆的共同之处。
——除此之外,妹红也会主动自焚,与此同时抱紧辉夜,把两人一同化作火炬。根据此时闪烁在妹红身上的记忆幽灵来看,某些人类似乎会甘愿接受被烧死的结局。纵使焚烧的痛苦无法想象,但他们依然会忍耐着这一切,直到自己被烧成一片灰烬……
——总而言之,妹红在那段时间里不仅仅是在同辉夜死斗。她更是在战斗的同时,效法着地上人的死亡时的作为……
不过,“我也只是个半吊子的人类啦,真正的人类在这种时候会怎么样,我是已经搞不懂了。”妹红没好气地说道,“而且,你在和我战斗的同时,死亡次数也是不知凡**。都这样了,还这么在乎死亡的污秽?有啥意义啊?你都被流放到这里这么久了,就不肯放下这点架子是不?”
辉夜的面庞上,挣扎的色彩一闪而逝,最终归于冷漠:“跟你说了也没用,毕竟,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
“是是是。”妹红翻了翻白眼。既然辉夜都把架子摆成这样了,她无论是嘲讽,还是叱骂,终究都是自讨没趣。
妹红站起身来,扫视了一轮战场,脸色突然变了:她在战斗中毫无顾忌地读取记忆幽灵体内蕴含的记忆,而这些幽灵亦是四散落下。此时此刻,理应充斥着带有各种死亡记忆的幽灵的战场,如今竟然“空无一物”……
“要不是和你打完之后,这战场上居然没一只污秽的幽灵留着,我甚至都不想在这里和你说话呢。”辉夜的话语更是给妹红补了一刀,气的她登时掏出一张符卡扔了出去,把辉夜的上半身炸了个粉碎。
一个呼吸间,辉夜的身躯恢复完毕。她举起袖子轻捂嘴唇,但仍然遮掩不住充斥于其面部的冷笑神情:“生气了吗?但冲我撒气,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没用。”妹红以想杀人一般的眼神回敬过去,“我就是没忍住想发泄一下,反正你说到底和老子一样,打不坏。”
“这样啊……”辉夜一抖袖子,突然凌空飞起,“那我走了。你就在这里继续苦恼吧。”
妹红愣了一下,紧接着她大骂一声“艹”,抬手又是一张符卡电射而出,但已经追不上辉夜的背影。
发现这一点后,妹红的瞳孔中的怒火渐渐变得宛若实质,但她确实又无从发泄,只能狠狠地跺脚,把被灰烬铺满的地表踩出深深的裂纹。
——没错,抓住一切机会,对对方造成精神上的打击,这也正是这两个死敌之间战斗的一种形式。
过了好一会,妹红才停下她的动作。她紧抿着嘴唇,眼睛不知在看着竹林里的什么东西。
——事实上,她对于偷窃这些带有死亡记忆的幽灵的人是谁,心里已经有了个数。
“所以,祈祷你这小家伙别再碰上我吧……”妹红凶狠地笑着,露出尖锐的虎牙,“不然的话……就算是符卡规则下的战斗,要弄死你,也太容易了……”
——说到底,那个小家伙还是太脆弱了,脆弱得甚至难以在符卡规则的限制内,那“和平”的灵力下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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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红并没有等待太久。事实上,就在和辉夜激战后的第二个晚上,就在妹红在自己的小屋里辗转反侧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就像门被风吹得和门框碰撞一样……
但妹红清楚,这种现象才是不可能发生的。她独自生存许久,造房子的经验也有了一些,自然知道怎么防止这样的噪音发出——换言之,这种声响只有可能是某人,或者某个妖怪在敲门。
想到这里,妹红不禁哑然失笑:敲门不就是来告诉她“有人来找妹红”了吗?还敲得这么小声,这不掩耳盗铃吗?
想归想,妹红依然提起精神,披上熟悉的衣服,走到门口。她一把把门推开,她现在非常好奇这个访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妹红的好奇神情凝固了一刹那,紧接着她的面庞开始被怒火所充斥——难怪敲门声这么小,因为这个访客几乎没有力气推动这扇大门。
毕竟,这个访客只是个幽灵,一个和麻薯长得没什么两样的幽灵罢了。
但妹红清楚,除了某个叛徒之外,再无其他幽灵会做出“敲门”的举动。
“你这家伙还敢来找我,啊?”妹红的面庞在其掌心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狰狞,“敢来找我,你也做好了在弹幕战上胜过我的觉悟了,对吧?”
幽灵没有回答,只是往后退了几步。妹红一愣,紧接着怒目圆睁,刚想一发符卡阻止其逃离的时刻——
“啪沙!”这只幽灵一头砸在了草皮上,力道之大甚至发出了些许草叶的摩擦声。
妹红一愣,她总觉得这一幕相当地有既视感。
对,这就和某个白发的庭师同自己的半灵一同谢罪时,半灵的作为一模一样……
“嗯?”由于被这一幕震惊到了,妹红的心暂时从对这只幽灵的杀心上转移走。她这才注意到门口的一片土壤上不知何时留下了一句话……
“我错了”、“对不起”、“而且”、“我不可能战胜你了”。
妹红在这行字迹和幽灵间来回扫视了好几圈,一脸懵逼。
“赶紧地给我解释一下,你这幽灵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妹红最后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
在她面前,幽灵如释重负地瘫软在地,仿佛它也意识到,妹红不再对它抱有强烈的杀意……
不过它也就轻松了那么一瞬间。下一秒,它迅速地再度浮起,尾巴在无草的土壤上四处游走,迅速地留下一行行字迹。很显然,这次它要说的话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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