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昏迷

五一假期，薛子琦终于如愿以偿，和众人一起前往游泳馆。

明明是只需要游泳圈的旱鸭子，难为他能够如此坚定支持游泳馆的开放。

叶思晨和古契没有去凑热闹。古契不愿意在公众场合暴露伤痕累累的身躯，叶思晨则不适应人多的场合，更何况他最近的精神状况确实有些严峻。

上周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表情与林夕道别，唯独能够确定的，便是当时沉重的心情，以及自己是否还能作为正常人生活的疑问。

“19号庭院的堕化频率，确实高的出奇。”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无法否认。”

叶思晨和古契并肩站在一起，正注视着眼前又一场堕化事件，心想自己的故乡，简直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此次出现堕化现象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因为发现及时，目前并不严重，只是以隔离治疗为由将他带走。

他们所目睹的，正是医护人员将那位遭受沉重打击的中年男人送进急救车的一幕，而在叶思晨的视野中，还有一位银发女孩坐在车顶，晃动着光洁的脚丫。

近几日，银发女孩的幻觉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叶思晨撑着额头，晃了晃脑袋，尽量将耳中的杂音与眼前的幻影甩至脑后。

“没事吗？这两天，你很憔悴呢。”古契关心道，“如果累的话，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若是你垮掉，我未来可就缺失一位强大的战友了。”

“抱歉……”

叶思晨的目光注视着急救车的离去，在这特别时期的堕化事件，等待当事人的恐怕不会是多么舒适的病房。

“辨别堕者高速进化，只要眼睛没瞎就能做到，我会和负责此事的执行官打好招呼，你安心回去休息吧。”古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担心。

“抱歉……”

叶思晨握紧胸口的挂坠，又说了一声抱歉，和古契道别。回到家后，倒头就睡。

他是属于晚上乖乖睡觉，白天精神充沛的类型，甚至没有过午睡的习惯，这一次却一觉睡到黄昏，直到被终端机中设置的闹铃吵醒。

在卫生间用冷水洗把脸后，就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最近和【拂晓】一行人混在一起，偶尔会帮夏泽雨一起准备午餐。

夏泽雨虽然面相年轻，宛若少年，实际比叶思晨要大三岁，在担任执行官的同时，学籍还挂在故乡的一所大学里。

他在【拂晓】这一团队中，相比起薛紫颜和夏侯岚两位女性，更像母亲或保姆这类角色，当然用薛子琦的说法就是家庭煮夫。

叶思晨在帮他打下手的过程中，也学会了几道不错的料理。

“嗯，味道还可以。”他尝了尝汤汁，点了点头。

等他将菜端到餐桌上，白雪刚好踩着点回来，而且还是老样子提着店里的蛋糕回来。

不过，叶思晨严令禁止，想吃甜食可以，必须晚饭过后。越是对白雪强调这些，他越觉得自己和家庭煮夫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吃完晚饭洗过碗就开始享用甜食，几乎成了他们的日常。而且Waiting的蛋糕确实不错，连对甜食无爱的叶思晨，也会多尝几口。

“店长的手艺真好啊，我不知道能不能学会。”白雪一边品尝蛋糕一边念叨着。

“在那之前，我有个小小的疑惑。”叶思晨说道，“像你一样没有节制的吃甜食，真的不会胖吗？”

“叮咚！”

白雪手中的叉子掉落，眼神呆滞地僵在那里，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肩膀的微微颤抖。

“叶叶叶……叶思晨！”

“干嘛？”

叶思晨瞥了她一眼，心说你这反应夸张过头了吧。

“因为突然意识到残酷的现实，我已经震惊到无法动弹的程度。”

“真的假的？”

“能稍微帮我确认一下吗？我的肚子。”

“哈？”

“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白雪同学，你没发烧吧？”

白雪竟然将一生的请求都搬出来，让叶思晨越发觉得，她脑袋里是不是装了太多奶油，变得比平时更笨了。

但是，事态的发展永远是不可思议的，两人僵持一分钟后，叶思晨最终真的屈服，蹲在白雪面前，手指悬在她的腹部前方，上演起如同惩罚游戏般的一幕。

他吞了口唾沫，再度确认道：“这可是你自己提的古怪要求，事后可别擅自怪我。”

“我知道啦！”白雪闭上眼睛，一副已经做好觉悟的表情。

叶思晨不再废话，手指一寸寸靠近，隔着衣料触碰白雪的腹部，然后继续向前，微微用力，轻轻按压……

“唔啊……”

白雪口中发出可爱的呻吟，白皙的脸蛋不知不觉间已经绯红一片，双眼紧闭的表情像极逆来顺受时的忍耐。

不知为何，叶思晨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因为气氛实在太奇怪了。

指尖传递来的触感，有些软，又弹性十足，配合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的那声呻吟，连叶思晨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啊，果然还是太蠢了。”叶思晨站起身来，摊了摊双手，“你还是直接去便利店称一称体重吧。”

“诶？”白雪脸颊鼓起，脸蛋憋得通红，眼中似乎噙着屈辱的泪水，“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相比起吃过晚饭后，继续待在房间暴吃甜食，迎着微凉的夜风散散步，更受叶思晨的青睐。

便利店内，摆着一架身高体重测量仪，只需要刷一块钱，就能精准测出你的身高体重。

白雪十分庄重地站到测量仪上，用终端机刷完后，还不忘扔给叶思晨，以此降低测量出来的体重。

她完全没有在意身高数值，而是直勾勾地盯紧体重一栏，等到数字稳定在49.5，她这才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头的巨石也跟着落下。

“明明都99了，却还一副安心的模样，就是因为这样，体重才容易破百哦。”

叶思晨站在他身后，毫不回避地查看少女的秘密，而且全然没有心虚的进行点评。

白雪在听到叶思晨说话的瞬间，便已经手忙脚乱地跳下测量仪，此刻更是瞪视着面前这位失礼的少年，头顶似乎有蒸汽冒出。

“现在开始，三分钟，绝对不理你！哼！”

撂下一句狠话以后，白雪转身走出便利店。

“三分钟吗？以生气的女孩来说，真是了不起的器量啊。”叶思晨挠了挠后脑勺。

白雪快步走在前方，和叶思晨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心底则在读秒，数着三分钟的时间。

“砰……”

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可是身后应该只有叶思晨，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他想靠摔倒的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白雪忍不住这样想着，虽然有所迟疑，但身体还是老实地转身确认，刚好看到叶思晨站在路灯的光圈中，用手轻轻拍打衣服。

“嗯？怎么了？不是说好要三分钟不理我的吗？”叶思晨轻声笑道。

白雪想要还嘴，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嘴巴，只是继续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视叶思晨。

叶思晨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没几步就来到白雪身旁，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脚步虚浮，身体向一侧倾倒。

“叶思晨！”

白雪眼疾手快地抱住他，想要将他扶稳，却发现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向自己。

“起来啊！你很重诶！喂！叶思晨，你没事吧？思晨……思晨……”

白雪用手掌拍打着他的后背，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

“骗你的。”叶思晨突然出声，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好，然后竖起一根手指笑道，“三分钟以内，是我的胜利呢。”

白雪没有说话，直接踹了他一脚，然后小跑着离开，并且打定主意，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会回头。

在她身后，叶思晨手掌按住隐隐作痛的脑壳，脸上勉强的笑容逐渐收敛，刹那间面容阴沉如水。

他强撑着走完最后的路程，打开房门回到房间，然后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昏暗的房间中，叶思晨感觉自己的世界在旋转，灵魂仿佛正被扯出身体，意识像是在被拖入很厚很重很粘稠的黑暗……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方看了一眼，他视线所及之处，光线汇聚，消融黑暗，一位银发女孩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她身后的银发散开，宛若舒展纯白羽翼，她的出现仿佛天使降临人间。

意识尚存的最后，叶思晨确实听到了，那熟悉的、天籁般的声音。

“终于见面了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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