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幕

联盟严守堕者的秘密，庭院内每一只堕者出现，都会牵动十几个部门一起运转，未能觉醒力量的普通人也在以平凡的方式战斗着。

身披黑色雨衣的工作人员前来回收堕者的尸体，类似吸尘器的机器人会将地面的深蓝色血迹全部清理干净，保证不留丝毫堕者存在过的痕迹。

叶思晨穿上工作人员递给他的黑色雨衣，背靠冰凉的墙壁，看着他们娴熟且高效地完成扫尾工作。

他知道，此时此刻情报部门正在伪造孟妮的失踪假象，她的亲人恐怕永远无法得知自己女儿的去向。

白雪双手抱胸陪在他的身边，或许是两位觉醒者的气场都难以接近的原因，工作人员在清理完现场后便安静离开，很快巷道内便只剩两位沉默的觉醒者和三个重新被摆放整齐的弃用垃圾桶。

“我原本打算过段时间，等你适应觉醒者的身份，再告诉你堕者的真相。”白雪以领路人的身份率先打破沉默，“不好受吧，可我们只能接受这种过分的真相。不仅仅是觉醒者，为联盟工作的全体人员都需要经历这一过程。”

“黑雪病究竟是什么？堕者又是什么？”

叶思晨压低声音，看得出来他正压抑着某种感情，类似愤怒，类似不甘。

“所谓黑雪病，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病症，其实质是黑日能量的暴走。”白雪说，“黑日能量潜伏在每个人体内，潜伏状态的黑日能量对人体是无害的。而能量一旦暴走，便能以肉眼观测，也就是充斥堕者全身的黑色雾气。黑日能量暴走后的结局有两个，第一种全身被黑日能量吞噬，化为黑气消散，第二种便是全身被黑日能量改造，成为即无理智也无知性的堕者。”

“我们的体内也存在？莫非，我们的力量也是基于黑日能量？”叶思晨伸手握紧自己胸前的挂坠。

“觉醒者体内确实存在黑日能量，但是……”白雪解释道，“觉醒者并不依赖黑日能量，倒不如说，心武正是抑制黑日能量的存在。相比起知晓真相而提心吊胆活着的普通人，不需要担心堕化的觉醒者已经十分幸运了。”

“如果开始堕化，就没有拯救他们的方法吗？”叶思晨问道。

“理论上确实没有。”白雪的回答没有丝毫隐瞒，“联盟所能做的，只有建立庭院尽可能地隔离外界环境，并为一般民众提供抑制剂，也就是所谓的黑雪疫苗。”

叶思晨陷入深深的沉默，他忍不住假想如果林夕开始堕化自己该如何自处？但是很快，他便将这种不吉利的想法在脑海内挥散。

他突然想起孟妮口中的那个男人，于是开口问道：“白雪，这世界上存在人为引发堕化的方法吗？”

“如果将普通人扔到庭院外的话，应该容易产生堕化现象。”白雪想了想回答道。

“庭院内呢？”

“你的意思是……她是人为引发的堕化？”

白雪秀眉微颦，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在庭院内引发堕化，那么对战力编制仅两人的庭院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噩梦。

“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叶思晨的口中虽然没有断定，但是他凝视着前方的眼神，毫无疑问表露了他的心迹，他坚信存在着罪魁祸首，并且发誓绝对会让那家伙好看。

“叫上风灵吧，她懂得比我多。”白雪如此提议。

于是，19号庭院的三位觉醒者决定就此次事件召开临时会议，会议地点就选在叶思晨家中。正好，叶思晨因为淋了雨，赶在风灵赶来前冲了澡换了套干爽的衣服。

“所以，为什么偏偏要在我家？你们不嫌挤吗？”叶思晨盘腿坐在床上，他的蜗居可没有卧室或客厅之分。

“难道叶思晨你不明白，女孩子的闺房可不是随便能进的。更何况，你这边离事发地点也近不是吗？”风灵摆弄着自己的眼镜，虽然她没有近视，但却是个眼镜控，经常更换各种款式的眼镜。

叶思晨听完她的话才猛然意识到，事发地点离自己家确实很近，仔细想想很有可能是孟妮调查过自己，所以知道他的号码乃至住址，向他求救的时候也是尽量往他家的方向赶，虽说当时追她的可能只是联盟的工作人员。

“而且，有些事情我们暂且先内部沟通比较好。觉醒者的判断至关重要，如果我们草率的上报，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风灵继续补充道。

“好了，叶思晨，先将你所获取的情报复述一遍。”坐在书桌前的白雪说道。

“嗯，此次堕化的女孩名叫孟妮，是第三高中的二年级学生。她在和我接触的时候，提到说有个男人曾告诉她觉醒。”叶思晨说，“她的原话是‘那个男人说，我再不觉醒就来不及了’，据她的反应来看，她仅仅只是知道觉醒的存在，却并不知道觉醒是什么？”

“仅凭这一点，无法断定她的堕化和那个男人有关不是吗？”风灵扶着下巴思考，然后再叶思晨欲开口补充前接着说道，“但是啊，最近的堕者事件实在多到反常，如果确实存在幕后黑手，逻辑上并非说不通。”

叶思晨点了点头，他也是联想到近期频繁的堕者事件，结合风灵总是吐槽驻守庭院本来应该是份闲差，所以才得出那样的假设。

“那么，证据呢？”白雪问，“仅凭猜想，联盟是不会承认的。”

叶思晨咬住手指，确实没有决定性的证据，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也不知身在何方，就算有心调查也没有任何线索。

“稍微等等。”风灵拿起带来的平板电脑，开始根据自己脑中的思路查阅情报库中的资料，“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灵儿我还是蛮擅长的。”

叶思晨安静地看着风灵手指轻点屏幕，发现她的眼眸倒映着荧光散发出自信的光辉。

相比起在情报海中遨游的少女，叶思晨和白雪这两位纯粹的执行官都显得作用甚微，让叶思晨不得不认真反思风灵整日自诩的“天才”两字和她自称的研究者身份。

“找到了，”风灵举起平板电脑，将屏幕朝向两人，“其实证据早已经出现，只是我们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叶思晨身体前倾，看得分外仔细。屏幕显示的内容是堕者死时的照片，19号庭院不同时期出现并被打倒的堕者，第一发现时间和消灭时间都被精确到秒记录下来。随着风灵的手指拨动，画面慢慢到达底部，排除仍未更新至情报库的今天的事件，最新的情报截止在3月29日，照片中是叶思晨在地下超市消灭的那只章鱼怪型堕者的死状。

“难道说……”叶思晨豁然开朗。

“哼哼，神一般的少年哟，看来你也已经开悟了啊。”风灵手指一推眼镜，镜片反射灯光一片雪白。

“风灵，你果然是天才呢。”叶思晨由衷赞叹道。

“嘻嘻，那是当然，灵儿我可是末世时代排行第二的超天才少女。”风灵挺了挺含苞待放的胸脯，满脸的骄傲和得意。

白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秀眉微微蹙起，眼神中透着迷惑，甚至有一种自己无法插足的感觉，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究竟发现了什么啊……”

“咳咳，那么我来解释一下吧。”风灵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自己的发现，“庭院因为天幕系统的存在，外界环境充斥的黑日能量无法渗入庭院，因此堕者的进化十分缓慢。而近期就有两起事件，堕者实现了高速进化，不过它们虽然进化速度异常，但还是被在座的两位一击必杀，所以没有引起过多关注吧。”

“今天的新生堕者，在诞生后便被消灭，来不及体现高速进化的能力。”白雪回想起巷道内的情景，估算它在降生后到被叶思晨杀死应该只有十秒不到。

“可以说，隐藏在幕后的那个男人，不仅能够引发堕化，甚至还能赋予新生堕者高速进化的能力。”风灵做出如是判断。

“还需要思考，他的手段和目的。”叶思晨深深皱眉，眉宇隆起如山丘。

“既然意识到存在黑幕，将受害者调查一遍是理所当然的选择。”风灵说，“本来我还以为那家伙可能只是反社会的愉快犯，但是将受害者的资料放在一起观看，却发现三位受害者都存在一个很直观的共通点，说明幕后黑手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十分明确，他在袭击临界者。”

“临界者？”

“嗯，叶思晨还不知道吧。”风灵指了指白雪，“注意到白雪姐姐的发色了吗？是不是和她的心武所散发的心念光十分相近。”

“这和临界者有关系吗？”

叶思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风灵，他们两人都是很普通的黑发。

“白雪姐姐的银发是天生的，反映的正是心武的色彩，类似的天生发色或瞳色一般称之为心相体征。普遍认为拥有心相体征的人相比起普通人更接近觉醒的临界点，所以被统称为临界者。”风灵介绍完临界者后露出苦恼的表情，“如果，幕后黑手的目标是临界者倒是一个大麻烦，19号庭院内登记在册的临界者数量可是有着几百号人，怎么保护得过来啊。”

“保护不过来也得保护。暂且先让坐办公室的大人们安排对临界者的监视和保护，然后再向总部写份报告。”白雪站起来说道，“必须尽早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听完风灵的叙述，叶思晨想着自己梦中的女孩是否也是临界者的时候，他的脑海内突然闪过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急急忙忙说道：“风灵，临界者的全部资料，能调阅吗？”

“当然可以。”

风灵在情报库中调出19号庭院的全部临界者，然后将平板电脑递给叶思晨。

叶思晨接过平板电脑后，没有看多余的信息，直接在搜索栏中输入一个姓名，同时在心底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现。

但是，画面还是如实跳转，那一刹那，他的脸色阴沉如水。

屏幕中显示的人物资料，正是他所熟悉的那位少年——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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