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树之脑端（1）

她也确实不是刻意的，本来被植入召唤这种东西的权杖的意思，并不是她想的。所以她想一直瞒下去。女儿年幼的时候，曾经偷偷摘下自己的口罩看过，结果直接吓得哇哇大哭了。

看到女儿这么害怕这个刺青图案，她是下定决心，原本做好打算，一直瞒一辈子的。

弗昂斯看着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神情的妻子，重新拍了拍激动的露维娅的肩头，轻声劝慰：“露维娅啊，相信妈妈，她不会说谎骗你的。她只是怕你还是这么害怕而已。你小时候偷偷摘过你妈妈的口罩，然后被吓到哭了好几天。妈妈才决定一直瞒着你。”

露维娅睁大眼睛，一下扑向了拉杰艾露，死死抱住哭喊着说：“我怎么会害怕妈妈！妈妈变得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啦！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

这番直白的话让拉杰艾露的眼眶湿润了，两母女紧紧拥抱在一起。

不过，一声清脆的男人咳嗽声打断了这美好温馨的场景，所有人把视线投向了某个一脸尴尬的金发年轻男子。羽鸢白了一眼，这种场景他居然还这么煞风景，太不会看场面了吧。

感受到羽鸢责怪的视线，米克斯只是坦然地笑着说：“很抱歉打断这么温馨的场面，可是在这研究所里面，可是还有好几个异类在啊？就在这里自顾自聊着没问题吗？”

弗昂斯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望向了拉杰艾露。拉杰艾露松开了露维娅，走过去拍了拍羽鸢的肩膀。

“我知道，我尽量试试......以及，真祖大人，很可惜，在这研究所里，”她移开视线，怀疑地盯着米克斯，“你的实力还是会被我布置的咒术限制，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所以即使是你在这里，也要完全服从我。不然的话我就在这里启动巨人，把你烧成炭。”

米克斯无所谓地挠了挠头发，“我无所谓，倒不如说，呆在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呢。那么我就暂时呆在这里好了。何况，只要定期供血就行了。”

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特别在意的事情，只要能找到卡莉普索，让他跳火山大概也是无所谓的。

“那个女真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露维娅小声念叨着。

卡鲁多点点头表示它知道米克斯的想法。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让羽鸢在意，羽鸢那搜索什么似的目光让米克斯有点不自然。最后羽鸢指了指他一直放在裤兜里的手，让他拿出来看看。这让米克斯的表情瞬间变了，不再那么镇定自若。

“你真的要看？”

羽鸢使劲点头，他的直觉有时候还真的很准，所以他不管说什么，都要看一看米克斯一直捏着的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也是非常关键的东西。

米克斯犹豫了一会，还是取出了衣兜里的盒子。露维娅这才看清楚，他一路上小心护着的东西，仅仅是一个手心大的正方体玻璃盒子。不，那东西又似乎不是玻璃，比玻璃略显浑浊的灰色半透明硬块，到底是......

“卡莉普索她的毕生研究，树之脑端。”

树、树？

羽鸢总觉得这线条完美贴合的正方体盒子似乎哪里见过，可这只有名字跟树有关的奇怪盒子，别说开关了，连锁都没有，怎么会熟悉呢......卡鲁多撞了撞羽鸢，提醒他说这跟拟态魔方非常相似，应该是机关盒子。

“啊！？这么一提醒，我也发现，这东西跟拟态魔方那种玩意很像！不过，要是比拟态魔方更加坚固就好了，那种坑爹玩意总是莫名奇妙地坏。”羽鸢恍然大悟。

“拟态魔方？”米克斯好奇地反问。

羽鸢急忙摆手说没什么，毕竟他们这个世界也没有宇宙这种奇怪的玩意，解释起来怕不是要到天亮了。羽鸢试探地问能不能借给他看看，米克斯奇怪地打量着羽鸢，最后犹豫了一会，把树之脑端交给他。

有点沉的盒子转到了羽鸢手上，羽鸢捏在手上折腾了半天，最后选择了放弃。这鬼玩意别说启动，连打开都打不开，到底是什么鬼啊！倒是拉杰艾露接过盒子，端详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按照顺序依次点了几个角，那灰色的浑浊立马沉淀下去，变得清晰起来，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

“这应该是古代学者的咒术储藏用记录仪。”拉杰艾露最后把结论告诉米克斯，米克斯也露出了激动的表情，下一秒直接变成了喜极而泣，直接捏住了拉杰艾露的双手，感叹起来：“您真是此世最后的智者！是在迷雾中的指引灯塔啊！幸好有您在，不然卡莉普索的研究就彻底埋没了！”

这也太肉麻了吧！

羽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绿色的光线从方块底下幽幽冒出来，然后蜿蜒着爬到了地上，拉杰艾露急忙把这玩意放在地上，更多的绿色光线以笔直一个方向爬着，所有人盯着那光线看。很快方块里响起了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

“播放预留影像，读取中。”

十几秒之后，绿色光线向上凝聚，就像是一棵长出来的树一样，浅浅的绿色光芒变成了一棵树。树发出了深深的绿色光，一张人脸浮现出来，随后是头发，身体，出现在树干里。树干消失了，那小女孩站在树桩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她扎着一团发髻，发髻边缘还插着一根装饰有山楂和茉莉花的木头发簪，深绿的眼眸和原来稍微有点不一样，可那一身素白的长袍下，细小的手臂若隐若现。看着那跟原来稍微不一样可又非常相似的脸，米克斯愣住了。这跟往日那位非常相似的气息，难道......

“卡......卡莉普索？是你吗？”

他有点激动，急忙跑到影像面前，伸手摸了摸，可只摸到了空气。他的手穿过了女孩的手，随后他失望地低下头。

拉杰艾露忙拉着他的手，解释说：“冷静点，这只是里面储存的影像。应该是她以前录下来，储存在这里的。”

女孩的视线聚焦在米克斯身上，如同寒暄一样亲密地说：“米克斯，你终于醒来了，这一次，你被吸血鬼手下们搬到哪里了？”

米克斯尴尬地咳了几声，别扭地移开视线说：“又不是我想的......”

“哈哈哈，你还是跟以往一样，只顾着舒服地沉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女孩影像笑了笑。羽鸢小声吐槽，难怪会被叫做睡魔。

米克斯盯着她，那笑声是那么熟悉，可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如果你能看到这段影像，那么证明我的本体已经因为不明原因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属于卡莉普索的部分，只剩下你手上的这份‘树之端脑’里残留的脑细胞。而且，这是无法修复的。这里91.4%的机能都是用来记录信息的，很遗憾，让你失望了，米克斯。”

影像慢慢说出这部分事实，而这，让米克斯震惊了。

“我把自己的脑细胞转换成储存的‘物件’，这是不可逆的，所以，米克斯，放弃复活我的念头吧。何况，普通人满是怨恨和不甘的血液，我也不想接受。”影像看着他失落的表情，补充道。

结果自己这一路的行动，完全就是一场空。

跟吸血鬼猎人一起行动也好，清理掉试图追回自己的同胞也好，甚至是向使用咒术的学者低头，在别的真祖看来尊严和骄傲全无的举动，难道真的就是一场笑话？

他有点气馁地叹气，结果头上却传来了轻柔的抚摸感觉，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影像正微笑着，伸过手抚摸自己的头发。那更加虚无的感觉，使得他心里腾升起一种悲哀的感觉。

“结果也只有你能安慰我。”

小女孩影像以一副“服了你了”的无奈神情，苦笑着说：“瞎说什么呢？米克斯。我知道你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家伙，表面上看似慵懒的你，骨子里可是比谁都不愿意低头认输的。”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吗？！真是......”

等等，这、这宠溺的语气，简直就像恋人之间调情一样，令人受不了。

卡鲁多夸张地退到墙角，瞪着他们，“你们够了，这一股酸臭味真的是，连狮子都受不了！”

羽鸢和拉杰艾露看到这副情景，已经无语了，这卿卿我我的状态，莫名奇妙的暧昧的气氛，不管是哪一样都让人觉得自己是碍事的那个。

羽鸢在心里暗暗猜测，他们关系这么好，那么，这个小女孩其实是米克斯的恋人吧？没想到米克斯表面这么道貌岸然，居然这么喜欢小孩子......不对，这好像不是一般的喜欢了。

拉杰艾露镇定地解答羽鸢的疑问，“不，她可能只是编写了这个人工智能而已，她本来的形象，绝对不是这样。她是个很成熟稳重的女性，在学术方面相当有建树，只是连我都没想到，她也是真祖的一员。”

真祖？

难怪她能把自己的脑细胞写到储存装置里保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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