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们是谁？

戴维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个地方，帮助梅蒂丝训练管理欧诺弥亚的敌人，他曾发过毒誓，一定要竭尽全力摧毁这片绿光之森，每一颗树就是每一个欧诺弥亚士兵的阵亡。

这片森林给残阳精灵带来的战略意义实在可怕，但...梅蒂丝从萨斯城回来后，就一直没有限制过他的活动，除了必要的看守，戴维特更像是被保护的贵族大臣，他以为，欧诺弥亚的敌人会是一群蛮横不讲理，残暴无情的野蛮人。

这样的话，他也就没有任何顾虑，没有任何疑惑了，可近日在绪任克斯看到，经历的一切，完全摧毁了他“被建立”的世界观。

帕里斯说，残阳精灵凶狠残暴，对人类的怨念极深，一旦战争打响，一定会对敌人赶尽杀绝，萨斯城米莉雅“大赦天下”，不顾部下的失望和劝阻，硬放跑了四千五百名欧诺弥亚士兵，这点本来就让他动摇无比了。

现在，戴维特已经彻底迷失了自我，他们和常人无异，他们和自己一样，怕死，不想打战争，他们更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屠戮了他们无数的同胞。

他们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的愤怒和嫌弃，但，他们承受住了。

残阳精灵纵使对戴维特有满腔怒火，梅蒂丝一声令下，他们也能像自己的士兵一样任由他差遣使唤。

“如何？”梅蒂丝背着手，面带笑意凑了过来，还在进行近身搏斗训练的士兵们看到梅蒂丝来，连忙铆足了干劲，大气也不敢喘。

这位笑面虎，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要是被她逮到瑕疵和偷懒，她会把你往死里练，听说有不少兄弟姐妹的手脚都因此废了，然后再被优妮塔等医疗部队治愈，再循环。

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停下来，在此期间，梅蒂丝还会对你冷嘲热讽，用尽你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污言秽语，脏话辱骂你，羞辱你，直至你那可怜的自尊和信心完全粉碎再重建为止。

这么做虽然很残忍，但如果成了，那确实是最可怕的战争兵器，不过，没人愿意经历这个过程，所以，众人宁可现在被对方打断手脚也不愿怠惰半分，被梅蒂丝“私人加料”。

戴维特露出苦涩的笑容：“非常完美，老实说，我自以为厄瑞涅军团在大陆各国中的战力也能排上前五，但你的士兵...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更像是为战争而生的。”

残阳精灵的顽固和天赋着实吓了戴维特一跳，原本他预计要让残阳精灵接受厄瑞涅特有的规定时，他们会强烈抵触，就算接受也要很长时间去消化。

但他错了，残阳精灵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全成为了他的士兵，面对各种要求他们仿佛早已了然于胸，根本不用提示便融会贯通。

他更像一名指引者，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梅蒂丝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喜还是忧：“任何生物被逼到绝境都会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更何况是顺应大自然飓风中诞生的风精灵呢？

我们永不会屈服，我们不仅好战，还嗜血，我们会跟所有猎人战斗到底。”

“这点我毫不怀疑...”戴维特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我知道你们并不像陛下所说的那般，但你说的东西，我还需要时间去验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尽我所能。”

“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们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你会对欧诺弥亚做什么？”戴维特担忧的看着梅蒂丝。

梅蒂丝挑挑眉毛，收起了玩味的笑：“成王败寇，清算，是必然的结果，我不是屠夫，我不会发动无意义的战争，虽然这么说也没说服力...

我会保证尽量不伤及欧诺弥亚的根基。”

这句话无异于挑明了梅蒂丝的态度，也确实，戴维特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双方的矛盾已经激化到血海深仇，没有调节的余地了，无论是战胜还是战败，帕里斯还是会继续他的目标，只有这一点，戴维特是完全可以笃定的。

梅蒂丝不过是他必须要跨过的障碍罢了，如果这次不行，那下次他依旧会倾尽全力卷土重来，帕里斯有必须要完成的目标，而这个目标现阶段而言对欧诺弥亚还是有利的，戴维特只知道这点。

戴维特知道这么说很愚蠢，不过他还是开了口：“如果能有一个机会，让你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你觉得有可能结束这场战争吗？”

梅蒂丝拍拍他肩膀：“相信我，戴维特，如果可以，我早就这么做了，你也知道的吧？这是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谈判只能决定我们何时开打，人类永远无法容忍第二股势力威胁到他们，不...

应该说是所有的生物都不会容忍，这只是很简单的一个丛林法则，我看到你了，要么吞了你，要么你吞了我，要么我们一起吞别人，要么别人一起吞了我们。”

“好吧...”戴维特当然明白，可还是深深叹了口气，正如梅蒂丝一开始所说，真相需要他亲眼见证，他投靠敌军是事实，风精灵不像帕里斯口中说的那般也是事实。

最起码，他们由始至终都是受害者，银光岛的事情，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帕里斯所指使，可梅蒂丝手中的印章和柯拉斯军团，还有很多东西...

戴维特想知道，自己所信仰的国家和王冠，到底还有没有那个价值，如果有，他会以死谢罪，如果没有...

...

“他真的可信么？”米莉雅站在梅蒂丝身旁，望向远处的戴维特，露出质疑的眼神。

诺拉没有发话，应该说她没权力发话，毕竟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梅蒂丝摇摇头：“当然不可信。”

“原因？”

“他是土生土长的欧诺弥亚人，而且还是欧诺弥亚军人，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

常年配合的默契已让梅蒂丝和米莉雅之间通话也变得简短起来，因为只需要一小部分的信息，米莉雅就能推导出梅蒂丝的大致想法。

诺拉在猜测梅蒂丝想法这方面，跟米莉雅比起来倒是相差不少，不过她最狠的地方就在于瞬时决策，在战时决策方面，她可能是比梅蒂丝还要狠的人，真正的指挥官。

“诺拉，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梅蒂丝话锋一转，来到了诺拉身上。

诺拉还在沉思中，听到梅蒂丝的呼喊方才如梦初醒：“当然。”

“你们南国...都叫南国人吗？”梅蒂丝的问题令诺拉眼神中的怒火变深了不少。

看到诺拉眼中的火焰，梅蒂丝大概明白了什么，“算是吧，虽然纠结这个也没意义了...”

“我很抱歉。”梅蒂丝面露悲伤的道了个歉，诺拉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默默走开了。

“梅蒂丝...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诺拉的样子...我怕她扛不住，要不我来？”米莉雅等诺拉走后，方才用风语通话道。

梅蒂丝坚决回应：“不行，只能她来，你对我们很重要，对他而言却不那么重要。

但诺拉不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诺拉对他而言一定是或不可缺的...”

“哎...战争，一定要如此冷酷可悲吗？”米莉雅累得躺在地板上感叹道。

梅蒂丝跨过了她的身子，径直离去：“啊...毕竟，敌人可不会怜悯你。”

...

“我奶奶曾说过，远古精灵能呼风唤雨，突破枷锁的限制，从次元中召唤魔兽作战，他们还会各种毁灭魔法，能轻而易举的将人类大军化为灰烬。

在我两百岁成年之前，我一直都当做是睡前故事听的，之后我当上了女王，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对奶奶的故事半信半疑了起来。

现在，我确信了，奶奶从没骗过我...”艾琳娜摸着眼前这本漆黑封皮的书，眼中泛起涟漪。

拉希丝也颇有感触：“啊，我跟你也差不多，区别在于，我是直到去年才确信的。”

“它是从哪来的？”艾琳娜说出这句话后，突然笑了，“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当我没问过吧。”

“《神之书》，您应该听过吧？”

艾琳娜没想到会在这听到神之书的名号，她笑了：“那不是师祖留下来骗人用的么？它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和神子一样，更多的是给我们——”

“是真的，这是从梅蒂丝的神之书衍生而来的物品。”拉希丝的话令艾琳娜震惊了，她嘴角抽搐了几下，露出极度怀疑的表情：“您？没事吧？”

“远古精灵上天入地，魔力无限制，精通各种魔法，甚至能无视规则束缚，任意施展强大魔法阵。

远古之后，远古精灵不复存在，变成了风精灵、光精灵、暗精灵。

然后...

风精灵魔力被限定，光精灵精通各种毁灭魔法，暗精灵魔力产生异变，拥有遁入阴影蛰杀的能力...

你发现了什么吗？”

“呵...这...”艾琳娜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这座巨大的远古魔法阵瑟瑟发抖，“你是想说，远古精灵不是灭绝了，而是分化了？”

“我只是猜测...因为梅蒂丝和我们说了一些事情，我们得知了一些真相...”拉希丝此刻的模样令艾琳娜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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