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心难测

“敌人也不好对付啊，狡诈难缠，还会现学现卖，别说，学得有模有样，如果不是老祖在这，恐怕我们也要着了道。”米莉雅笑道。

梅蒂丝收起脸上略微的笑意，抬头望向日渐衰暮的天色，掏出自己那块几欲碎裂的怀表，心里有了大概主意...

...

“哈哈哈——士兵们，将士们！举起你们的武器，呐喊你们的士气！今晚！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不眠之夜，不过我们是兴奋的那个，而闪光骑士团才是哀嚎的那一个！

一个小小佣兵团，也敢妄称‘骑士团’！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这三个字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连正义都不知为何物的散装农兵！也敢称之为骑士！！

我等在三日之后必将奉行大义，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佣兵尽数俘获斩杀！

为了帕里斯陛下，为了欧诺弥亚——！”

克莱夫将铁拳重重砸在额头之前，众人纷纷高呼回应，士气高涨：“噢噢噢——为了欧诺弥亚——”

“吔啊啊啊啊——！”

...

黎明城堡高层，椭圆宽敞的圆桌内，以往只有数人端坐的位子，如今近乎坐满了人，全团上下分队长、队长均聚集于此，原本分队长是不允许参加高等会议的。

如今，却也无所谓了。

“正如大家所见，我们的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傍晚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內患已经开始显现。

我们的补给线和退路被完全割断，援军是不可能指望的上了，突围也是不可能的吧？以他们的人数优势与装备优势，只要我们城门一开，瞬间就会死绝。

对方的指挥官非常聪明，知道扬长避短，他甚至连强攻都不想，他只需，每天来上几发碎骨箭，我们便成了这副模样。

而他们还不用费一兵一卒，老实说，这得怪我，没防范过他国侵略的问题...

梅蒂丝，不是我想赶她走，而是她不得不走，我们毫无办法，就算她在，能帮我们撑过一时，那我们能撑到几时？

被一个王国盯上，你认为我们还有路可退？

我只能被迫决定当这个恶人，我只能拉大家去送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梅蒂丝无忧，保住闪光骑士团无忧。

不然梅蒂丝卷入，菲莉卡团长卷入，那就会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而不是‘纠纷’了。

我说我来当恶人，是双面性的，对梅蒂丝，对我们都是....

所以呢，我这次召集大家来，不是为了商讨什么作战会议，也不是想推卸谁的责任。

很抱歉，由于我个人的决定让大家牵连了，我此生无以回报，如有下辈子，我愿为大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杰拉德说罢，尽是泛出两滴泪光。

众人情绪复杂，见到杰拉德那自责又愤恨的神情内心如遭洪荒之压重锤而来，古洛双手颤动，喉咙哽咽，他早已不是当日那怯懦的“新人”。

在这期间，他也拼死磨炼过，厮杀过，成长过，为的只是，追寻那英气威武的一抹背影而已。

如今，那座山再度来到自己面前，他可以大声的告诉她，我虽然不能翻过你，但我能朝着你攀爬了。

那一夜，古洛永远不会忘记梅蒂丝那轻盈的舞步，曼妙的身姿，天籁般的歌声。

还有，残存在手心的一丝温香。

“我...也有责任，我不会说什么请大家谅解，杰拉德团长，您对我恩重如山，在座的各位无一例外，都是我今生最好的兄弟，是你们扶持我走过最艰难的路。

如果再来一次，我仍会重蹈覆辙，再次选择加入黎明之光分支！”古洛情绪激动，重拳落下桌面，将大理石制作的圆桌都砸裂一丝。

“古洛队长，杰拉德团长，不必多言，我加入闪光骑士团的目的也和古洛队长最初一样，虽然我出生农场，但当我见到游侠骑士一枪刺穿山贼土匪时。

那一骑绝尘的回旋马，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我知道，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我自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骑士，无奈，王国的骑士非富即贵，对我这种出生卑劣的农夫是一世不可及的位置。

直到——我加入了这个一群‘笨蛋’组成的‘廉价骑士团’。”一名大约二十七八，脸上满是扎人硬须的彪悍男人似是欣慰笑道。

他一番话引起大多数人的共鸣，众人不自觉握拳，将拳头伸向中央。

“正义必胜——！”

众人齐刷刷喊了一句，纷纷抽回拳头。

诺里斯神色黯淡的放下拳头，他那俊俏年轻脸上原先的愤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与哀叹：“为什么，我们要遭遇这种事情呢？

我不是怪罪团长和大家，甚至于梅蒂丝她们，我真的已经看开了。

只是，一切都来的太巧了，不是吗？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经历这种事情？”

一句灵魂拷问，完全扼住了众人的喉结，这是所有人深藏内心的疑问，也是所有信念最为忌惮的问题。

因为一旦你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你将会对自己信仰的事物产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说白了，就是人与鬼的分界线。

强如梅蒂丝，她也不敢在战场上思考这类事情，因为她看的太多，遭遇的“凭什么”也更多。

“凭什么”是弱者对强者的不公怒吼，对强者而言，这只不过是败者犬吠而已，这只会增加他们内心的成就感。

“不怪你，怪我，怪我太弱，没办法保护好你们，因为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就是如此现实残酷无情啊....”

杰拉德似是感慨道。

“先下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我们还有明天。”

“对，我们一定有明天！”

众心一致道。

“我们...真的还有明天吗？

我的明天...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她们，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谁也不知道，一名队长在背过身去之际，原本坚毅的脸色一转决绝，似是抛弃掉了什么...

....

火光跳动，哈里森微笑着从怀里掏出崭新的怀表，上面“嘀嗒——嘀嗒——”转动的时间刻印让他欣喜不已，他们这批扶持帕里斯登基的贵族们，得到的奖赏自然不会少。

这怀表便是其中之一，这种超现代物品，对于全大陆人来说都是稀世珍宝，无数贵族世权趋之若鹜，不惜耗费金山银库换取一块作为收藏纪念，好让自己的身份在死后也能供后人惊叹艳羡。

“塔纳托斯...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呢？明明有这样的实力...”哈里森不禁疑惑，是个人都看的出来，西国塔纳托斯的科技军事水准高出这个世界太多太多。

但他们从混沌年度至今也未曾参与过世权纷争，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好似他们就是二次元，大陆就是三次元，他们仅在一定程度上投射自己的影子，但绝不会现身三次元。

“说起来，偶尔也听到陛下说什么‘棋局’‘我的宿命’‘这是唯一的方法’什么的，这跟西国的迷雾会有联系吗？”哈里森越细想越心惊，不自觉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总感觉他在拨雾见云，随着迷雾的减少，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豁然显现，光是略微勾勒出它的模样便会吓得半死。

“哈里森公爵，黎明之光撑不住了。”一声极具磁性的男人呼唤将哈里森拉回现实，哈里森甩甩头颅，拭去额头的冷汗，一脸疑惑的看着克莱夫。

克莱夫微微鞠躬，双手递上一封已经拆封过的简易书信。

“深夜地狱大门敞开之时，后方城门亦会敞开，届时我会清理一切，希望您能网开一面，饶我性命即可。

我会以火箭作为信号，相信我一身红色鲜血在这夜晚会很惹眼才是。”

书信上的字非常简短，但透露出来的意味却让哈里森大喜，他不禁哈哈大笑：“看来，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说的那么好听，还装的这么倔强，搞得我以为他们真是什么高尚品质的骑士团嘞！”

克莱夫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不屑：“哼！说白了还是为钱谋命的雇佣兵组织，自欺欺人，自封一个‘闪光骑士团’真把自己当成骑士团了。

看看，所谓的骑士正准备在背后捅自己人刀子呢！”

克莱夫似是非常气愤，无耻小人，背后捅刀子的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东西，被捅的那个自然不用说，他试图投靠的那个呢？

谁知道什么时候也给你来一刀？

这种人在他们军中规定，利用完直接斩立决，根本不跟你BB。

不过好在，他只是做交易，想必是贪生怕死，想用自己人性命换得苟且偷生吧？这种他也很不屑就是了，身为将士，有死之荣无生之耻，但他们好像连将士也算不上。

“呼——”哈里森长舒一口气，他不会认为事到如今会是敌人放出的烟雾弹，就算是，又有何意义？

“下令整顿军队，信号一来直奔后城门，看来我们不用等多几天了。”哈里森舒展了下筋骨，满脸的惬意。

克莱夫领命，一脸放松的下去整顿军队了，自己第一次出征便取得圆满成功，不论做的好不好，这过程的磨炼总不会假，而且经过这一战，自己能在帕里斯陛下眼里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前途似锦呐！

...

“算起来，差不多了吧？最迟深夜三点之前，黎明之光一定有一个地方会破。”梅蒂丝跟众人说道，众人精神抖擞，看来没少休息。

“为何？他们防御不是很严密吗？”塞伊丝下意识问道。

米莉雅立马接上：“是内部吧？再强的皮肉架不住骨头腐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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