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蛰伏

9.11早。

“轰隆——”

“砰恐——”

黎明之光的佣兵们已经一宿没睡好觉了，外面定时飞射而来的死神巨箭如催命钟一般，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众人脆弱的心灵。

他们引以为傲的城墙经过一晚的轰击之后都出现了各处裂缝，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深渊巨盆与创伤，杰拉德揉揉疲惫的双眼，两轮黑眼圈将他疲态尽显。

他神情憔悴，经过一晚的煎熬仿佛人都老了几岁，古洛同样好不到哪去，他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姿在此刻也显得佝偻起来，凌乱的头发与脏兮兮的脸庞无不诉说着他度日如年的一夜。

克莱夫吃准了双方战力差距，围而不攻，只是用超远程“巨炮”打击给予其骚扰式攻击，很无耻，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照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三日，众人军心便会彻底飘散，届时自然土崩瓦解，甚至内部自相残杀，到时他们只需要收获成果即可，而他们，仅付出了大军驻扎与几百支碎骨箭罢了。

“团长，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想个办法！”年轻的诺里斯愤然不已，显然对六爪团更多的是愤怒。

“要是想得出来，你认为我们还会变成这样？”又是一名胡子壮汉道，杰拉德拍拍倦意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正在这时，一支偌大的碎骨箭轰向了黎明城堡塔顶。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射中了象征士气与荣耀的闪光骑士团雕像，所幸，由于是贵重物品，经过特殊加工，饶是如此，根基也不免开裂，若是这样下去，不出几分钟便会被射穿。

驻守塔尖地区的佣兵赶忙汇报，杰拉德大惊失色：“派人过去举盾守着！付出巨额代价也得给我守住！塔尖塌了就完了！”

杰拉德语毕，汇报的佣兵神色紧张的退下了，杰拉德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圆桌上的几名队长面如死灰，宛如末日来临，谁也没有开口，因为谁都想不出突围的方法。

比起胜利，他们更看重信仰，塔尖上的雕像是信仰所在，也是支撑众人在如今绝境下的唯一支柱，若是崩塌，内部自会土崩瓦解，守住塔尖迫在眉睫，只是...

“砰恐——”

“呃啊啊啊——”

顶上的惨叫声与呼喊声络绎不绝，在这种绝望差距下，他们又能撑得住多久？

...

不知何时开始，太阳落下了西山，敌人喷射了十几个小时的死亡战车终于平息，但城堡外围早已是满目疮痍，城堡亦是面目全非，上面还挂着不少深深嵌入因帕多精钢构筑的钢铁墙壁之箭。

虽然距离毁坏还差不少，比起这个，众人的心却先一步毁坏了，只能呆呆的看着敌人摧毁自己熟知的一切，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最关键的是还无缘无故。

想起前几日还跟精灵仙子们共舞歌唱，欣赏人生，那停留在手心的柔滑质感仿佛就在昨夜，巨大的心理落差带来的是不忿。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遭受这种待遇？就因为我们不顺从他们的话吗？！”

“要不...就投靠他们吧...”

“是啊，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投靠他们，说不定他们还会网开一面，饶恕我们，纳入他们旗下也说不定。”

“你们说什么？！我要依法关押你们，你们这是在扰乱军心！”一名分队长愤恨的抽出大剑，气势汹汹朝窃窃私语的人群走去。

那些讨论的佣兵们似乎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一时之间慌了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仍有两名佣兵反应过来，反手抽出大剑，一副恶狠狠的架势：“扰乱军心？！我说埃德分队长，您也不看看周围都什么样了，还需要我扰乱军心？

是，我们的信念不会动摇，这点永不会变，但能不能换个方式变通一下，我们扬起白旗，派人去跟他们首领谈判，说不定还能救大家伙一命。”

“对！没错！话说回来，我们只要一开始投降不就好了？”

“你给我闭嘴！你再说一句，我就以扰乱军心、临阵脱逃罪名杀了你！”埃德分队长作势就要攻击。

“哼！你们的信仰也不过如此，我们只不过是给出了一种折中的方案而已，却惹得你如此对待，你以为我们大家都愿意送死吗？！

还是这种无意义，不明不白的死亡！谁爱送死谁去，反正我肯定——”

“噗呲——”

那人话音未落，一柄粗重大剑从他胸膛贯穿而出，那名佣兵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身子重重向前栽去。

古洛面色冰冷的从尸体中抽出大剑，在他身后，数十名佣兵齐刷刷抽出银色大剑，那清脆响亮，却又蕴藏死亡的声音令众人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谁还敢乱说话的尽管试试，不要以为现在紧急时刻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只要你们身上还披着这身铠甲，印章这名游侠骑士。

我管你原来是山贼也好，罪犯也好，叛贼也罢，你们都要乖乖遵守我们的规矩，现在，谁还有意见的上前一步，我一次性肃清！”古洛摆好作战架势，双手握剑，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不多时，周围大批佣兵开始抽出大剑，斜举天空，脚剁大地。

一时间尘土飞扬，大地轰鸣，无数双坚硬的铁靴剁地，发出沉重而响亮的践踏声。

“没有...没有...”刚还情绪激动，嚷嚷着要反水的佣兵瞬间焉掉，大气不敢出。

“把刚刚起哄的人都给我抓起来！等这次过了以后我在慢慢收拾他们！

大家听好了！今天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天，也不会是我们黎明之光的末日，太阳东起西落，虽有时会被乌云遮盖，被狂风卷跑，但她从未沉沦过，为了正义——！”

古洛挥剑大吼，众人士气拉高，纷纷举剑怒吼。

城堡之外，克莱夫与哈里森听到却是松了口气，这种呼喊提升士气已经跟回光返照差不多了。

“恭喜公爵大人，首战不费一兵一卒取得完胜，克莱夫受教了。”克莱夫不忘擦擦皮鞋，毕竟此行跟哈里森学习受益匪浅。

哈里森脸上虽挂着微笑，但仍有一丝心悸：“克莱夫团长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出主意的，执行主意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这次我会如实报告你的表现。”

克莱夫大喜：“多谢公爵！”

“只是...现阶段还不能放松啊，毕竟，野兽临死前的反扑才是最可怕的...”

...

黎明之光十公里远的一处丛林内...

“梅蒂丝，怎么办！恐怕黎明之光的人撑不了几天了，我们再不动手就完了！”塞伊丝心急如焚，她们已经在此地蹲守了一天有余，对于时间宝贵的战局来说简直是毁灭打击。

虽然梅蒂丝有自己的打算，但她却一直缴口不言，就连米莉雅也渗出了几滴冷汗：“想不到碎骨箭配上我们风魔法杀伤力如此可怕，我们这次真的是为虎作伥了，梅蒂丝，怎么办？”

梅蒂丝看着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转悠，她却是不慌不忙，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你们要学会独立思考，不要一有事就问我怎么办，我总有一天会不在你们身旁。

到时你们怎么办？就像以前一样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吗？”

梅蒂丝没有明说，但众女都知道梅蒂丝指的是当日库索公会毁约强袭事件，这次事件是由各方微小因素结合一起产生的剧变。

如果梅蒂丝没有离开，如果吉尔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如果众女在梅蒂丝离开后能早点想到脱困方法...

太多的如果可以挽救，不巧的是，众女的能力就包含其中。

米莉雅听闻，内疚不已，若是当日自己在，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梅莉雅说不定也不会死...

众女一副认错低下头的模样令芳歌与无名也是颇为震惊，这些个女精灵，仗着平日有梅蒂丝，走路都嚣张跋扈的，个个身怀绝技，就连芳歌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稳拿下其中一女。

但他们在梅蒂丝面前始终像个孩子，“我想想...”米莉雅开动脑筋，开始跟伊玲商讨起来：“伊玲，你还记得当时艾尔尤跟我们说过的话吗？”

“啊？哪个？是跟梅蒂丝谈判的那次？”伊玲疑惑道，米莉雅点点头。

“我想想哈...艾尔尤好像是说，以后只需每隔三月贡献一定量的风魔法铭文即可。

三个月一次，算上我们的第一批...啊！”伊玲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梅蒂丝欣慰的点点头，看来她们还是有天赋的。

“没错！由于铭文制作极其困难，不仅要耗费女王大量魔力，而且还会涉及到我们魔法的秘密，所以难免要加禁制，如此一来，难度成倍增加。

所以女王供应的一定不会多，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也是非常珍贵的材料，不可能像这样随意射出。”米莉雅用眼神抛向众女。

“也就是说，就是说...”莉娜感觉很熟悉，似要抓住什么，却又让其溜走。

“这种东西不会很多，在双方关系已经僵化的现在，两方贸易近乎断绝，用一根少一根，帕里斯不可能轻易放出来给下面用。

他们肯定只有最开始的几发是风魔法碎骨箭，后续都是普通的，但也能造成等量的心理创伤。”

“这不就是梅蒂丝当时斯亚城一战用过的战术么？用风魔法箭矢与普通箭矢交错射击，造成我方有巨额战力，且毫无限制的错觉。”

众女如醍醐灌顶般明悟，怪不得梅蒂丝要等待，原来是等他们自以为掌握胜利天平的那一刻出击，给予其致命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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