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深思

“他们完成任务了，长官。”中山装男子站在王正阳面前说到。

“是吗？可以确认吧？”

“是的，根据报告，年老者在被射击后自爆，无知者被暗影和毒刺击毙。不过第一小队的木头人受了重伤，目前已经转到解放军628医院。”

“受了重伤？”王正阳一脸意外。

“是的，根据暗影的报告，木头人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替其抵挡了大部分冲击。”

“我知道了，赤色纲领的记录呢？”

“没有异常，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在赤色纲领的影响下行动。”

“有意思……我知道了。关于41452部队的立项准备的如何？”

“正在进行最后的确认，我们目前正在对人员安排进行讨论，另外最近的载人发射计划也已经提上议程。”

“轨道空降部队那边呢？”

“设备扩装正在进行，现在正在等待天宫市发送剩下的设备，会按照日程表进行的，与巴甫洛夫空间站的合作也在同步进行。”

“一定要完成，还有，叛徒找出来了吗？”

“是的，根据年老者最后的通讯记录和人脉关系进行排查，我们已经确认并且控制了他们，是……”

“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我明白了。”

手指轻点着桌子，王正阳调出了张海和林涛的资料。

看着上面两人毫无表情的脸，他沉思着，然后在另外一个文件中加入了他们的名字。

………………………………

安*徽*合*肥 解*放*军628医院

坐在手术室外，张海死死盯着“手术中”的字样。

虽然爆炸奇迹般地没有把她的脊柱给折断，但是碎片和冲击波已经让她的内脏受损了。

不过幸运的是以当前的技术，挽救还是有可能的，尤其是当张海知道上级专门派来了专家来给宁何英做再生手术后，那种希望更强了。

但除了希望之外，懊悔和自责一直扎根在他的心里。

还有一种疑问。

这种疑问很奇怪，那是对自己以上两种感情的疑惑。明明昨天他才杀死了自己的童年好友，然而看着他倒下时那种罪恶感却并不存在。

虽然不能用正常人的角度来判断，但至少自己也应该是有类似的感觉的。

但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完成任务的轻松，没有自豪亦或者是悲伤，就好像只是在早上起来刷牙洗脸时那种毫不在意一样。

这可以用习以为常来形容，但是深思一下，张海只感觉到一种寒意。

这是一种无名的寒意，有可能只是自己瞎想比如说万一下一刻就会死去的那种寒意。但张海知道这不是瞎想，这是真实存在的。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感情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就像宁何英刚来到375部队的时候，虽然程度没有这么严重。

远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是杰克提着两罐咖啡。

“你去休息一会吧，虽然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一直让你在这看着也不好。”杰克把咖啡递了过去。

“休息还给我拿咖啡？”张海的眉毛挑了起来，但手上接过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慢下来。

“因为我知道你这家伙肯定会说她是因为你受伤的，还有什么队长的职责等等一堆准备自己看下去的话。”杰克耸了耸肩，然后坐到了旁边。

“所以你为什么要说没用的话？”没有看他，张海的眼神依然放在手术室的灯上。

“找乐子，虽然现在我觉得并不有趣。”

“想找乐子出去找，少校允许我们呆在这里，你又不用写请假申请。”

“出去找乐子？你脑子没疯吧？”

“再继续这样毫无营养的对话我真的要疯了。”

“疯了比痴呆要好，至少我觉得我最近要得痴呆症。”杰克抿了一口咖啡，用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冰冷声音慢慢说着。

“痴呆症？”

“你不觉得我们最近的感情越来越缺失了吗？”

“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

“我们都有这种感觉，一个月前第二小队那个新兵，就是那个叫赵国栋的那个小子，一开始还挺活泼的，现在就跟你一样死气沉沉的。”

“喂……”

“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老于头也这样说过，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你怎么没想过干脆写个退队申请？那样可一劳永逸了，也不用担心子弹给你脑袋上留个洞，回去陪陪……”

“还能回去吗？”

看着他一脸苦笑，张海沉默了。

“再说，离了我你可没人愿意这样听你使唤……我到旁边走走，有事叫我。”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张海又将视线放回了手术室。

不得不说，即使讨论的话题不怎么让人愉快，之前心里的郁闷和迷惘也消散了不少，即使在未来一天这些东西会寻找空隙再次卷土重来。但在这个时候，张海对杰克充满了感激。

就在这时，手术中这三个字终于灭了。

立即站了起来，张海走向正在摘掉口罩的医生旁边。

“大夫，她怎么样？”

“放心，她没事，不过她需要至少三个月的静养，估计苏醒需要一段时间。”

听到这句话，张海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

“我可没想到你家这么大……”看到眼前的别墅，林涛的嘴无意识地长得老大。

“你们不是知道我家里经商的吗？”王成提着一堆礼品无奈地说。

“是，但是我还是对豪华并不了解……这一栋大概值一台01式吧？”

“差不多，不过估计是二手的……该死的我真想在这里设置上机枪阵地和反坦克堆，顺便再来几套反机甲火箭炮……”这样说着，王成直接上前刷下了指纹。

“别不解风情……呃？”看到验证失败的字样，林涛愣了愣。

“艹我忘了这只手上有刀疤了……”郁闷地换了另一只手，王成叹了口气。

“希望你那只手不会出问题。”

很幸运，这一次终于可以进去了，提起之前在商场买的礼物，林涛跟着王成走进了庭院。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前几天的雨让这里的植物都洗刷了一遍，空气也很好，但是即使是王成，回到这里也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看到大门打开，手下意识地往腰上靠近……直到看到熟悉的佣人，那种浑身紧张的感觉才渐渐消除。

“你还好吧？”看着有些出冷汗的王成，林涛小声问道。

“还好，MD今天真TND热……”

然而今天的温度并不高。

看到王成的父母，林涛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准备敬礼。

“这里不是部队，都是自己家人。”看到他的囧样，王成的父亲王启斌笑着说。

“是，叔叔。”

然而，那种异样的感觉一直盘踞在心头。并不是从他们身上传来，而是这里。

“以前小成在军校的时候就说你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是吗？”王成的母亲赵琴递过一个苹果笑着问。

“是，阿姨，我们现在也在同一个部队……抱歉我不能透露更多了。”

“妈，我们有保密条例。”王成赶紧提醒着。

“我只问问，你们看起来在部队吃了很多苦啊……”看到王成手上的疤痕，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啊，那是上次我搬弹药箱的时候不小心被铁皮给划伤的！”王成紧张地说。

“这么深？”王启斌拿下了老花镜。

“已经不疼了，而且也不影响，对战斗……对我生活没有影响！”

听到他赶紧换嘴，林涛紧张地摸着苹果。

“小林，我这样称呼……可以吧？”赵琴笑着说。

“啊，没事！”

“戴着手套吃水果有些不方便，就当这里是家，摘下没事的。”她指着林涛假肢上的手套问。

“呃……没事，我……”

“没事，这里没有外人……”

然而，看到林涛一脸无奈的摘掉手套，露出里面假肢的人造橡胶皮肤，二老的脸僵住了。

“抱歉，这……”

“没事阿姨！这没有什么！除了没有痛觉之外一切正常！”林涛赶紧解释着。

“后勤部队也这么危险吗？”赵琴担心地问。

“没有！我是之前派去救灾的时候……叔叔阿姨你们知道即使是二线部队也有伤亡率的……当然我们部队很少！是我自己不小心，这一点也不影响！”

然而只有他们俩知道从之前聊天开始他们就是满嘴跑火车，除了对375部队是“后勤部队”这一点还算是“对”。

看到两人一直到吃东西都是浑身紧绷着，二老的疑惑更深了，不过他们只是像平时那样吃着饭。

“儿子，你告诉我，你们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吃完饭把王成拉到一边，赵琴很小声地问。

“妈，就是普通的后勤部队……”

“我们很多朋友以前也是后勤部队的，但是他们和你们现在绝对不一样，儿子，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王启斌一脸严肃。

看着满脸担心的父母，王成叹了口气。

“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们有严格的保密条例，我和林涛之前说的都已经是极限了。”

“可你这样……”赵琴还想说什么，但被王启斌轻轻拦住了。

“儿子，我只想问你，你在部队，不违背你一开始的初衷吗？当然我知道人时间一长有时候立场会改变，但是你是否后悔？”他看着王成的眼睛认真地问。

然而不知为何，那个看着他长大的父亲此时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陌生。

“我……我并不后悔，无论如何，我是为了这个国家而奋斗，即使很多时候我的生活和过去我的行事不一样。”他用坚定的声音说道。

沉默了一会，王启斌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这是你选择的路……”

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样，何宁突然决定让整个第一小队在外面休假，虽然主要原因是宁何英的伤情，不过何宁的意思是，等到宁何英的身体状况恢复到可以转到基地内医疗设施的状态时全队返回。

也正因此，王成可以在家呆几天。当林涛准备出去找个旅馆的时候，王启斌和赵琴热情地邀请和第一小队其他的人在别墅住下，禁不住热情邀请，林涛同意了，而张海则是准备在医院待着，顺便他需要检查一下之前爆炸时受到冲击的内脏。

当杰克一路打车来到别墅的时候，他脸上的惊愕比林涛还厉害。

不过林涛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用和王成一样平静的表情去欣赏杰克满脸的震惊了。

………………………………

看着仍然沉睡的部下，张海一直坐在病床旁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有些不可思议，即使已经相处了数年，但宁何英的脸还像当初她刚来到的时候。除了不像过去那么冰冷了之外，其他的还不变。

就仿佛这些年的战斗和时光没有在她脸上刻下什么一样。

“如果以后真的能这样，说不定你这丫头未来某一天真的能正常离队……”他喃喃着。

离队，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的选项中被删除的未来，张海莫名觉得，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是可以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这么长时间自己“瞎想”整的自己都神经了。

护士走了进来，给营养剂换上了新的，看到张海仍然坐在那里，她忍不住轻轻说道：

“军官先生，你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一天了，大夫说你的内脏伤势虽然不重但是也不能……”

“谢谢你，我没事，她是我的部下。”张海微微眯着眼笑着说。

虽然他的眼神里面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很恐怖，但是至少现在护士是不怕的。

“好吧，如果病人醒了的话请通知我们。”

“谢谢……”

然而就在这时，宁何英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她猛地坐了起来，张海立即扑了上去。

“冷静！冷静！这是医院！医院！”他死死按住准备挣脱的宁何英大喊着。

护士已经吓得不敢动了。

“愣着干啥？！找医生！”张海扭过头吼道。

“是……是！”

然而腹部传来的痛感和冲击提醒张海必须要用劲了，这丫头挣脱的拳头死死砸在他肚子上。

“该死！”

将宁何英抱在怀里，张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这里是医院，是安全的地方！没事没事！我是张海！”

拳头的冲击终于停了下来，她似乎是反应过来了。

“老天……”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张海踉跄了几步。

“是……是我失礼了！我愿承受处分……唔！”她脸上难得有了慌张的表情，但很快就因为扯到伤口变成了忍受疼痛的僵硬。

大夫终于赶到，然后开始进行紧急处理，只不过张海捂着肚子扶着墙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请问你是她的长官是吗？”将张海叫了出来，医生面色有些犹豫地问。

“是，她是伤口恶化了吗？”张海一脸紧张。

“不，虽然之前的动作把伤口扯动，但是她自己的恢复能力很强，伤口的影响并不大，不过……就如你之前遇到的那样，伤者有一定程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她之后再发生这样的状况……”

“我会看着她，拘束带……暂时先不要上。”张海立即明白了医生什么意思。

“好吧，但是如果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我知道。”

只不过之前她身体虚弱力气都这么大，用拘束带真的可以？

张海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的状况……”看着张海一直揉着肚子，医生皱起眉头问道。

“我没事。”

“还是检查一下，不管上级的命令如何，这是我的医德。”

“多谢了。”

…………………………

还好，并无大碍，虽然医生建议他也住院，不过张海很果断的拒绝了，看着他态度很坚定，医生只能给他开了一些药物。

回到病房，看到靠在护士升起的病床上的女孩一脸惊恐，张海无奈地笑了笑。

“不会受了伤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不，可是……”

“好了，我没事，重点是你，感觉如何？要喝水吗？”他走到病床边的椅子旁坐下轻轻地问。

“感觉很好，可中尉你……”

“说真话，这是命令。”

“是……感觉背后还是疼，而且浑身没力气，但是在恢复，我想有几天就能回到战斗状态……”

“安心，少校给我们放了假，你可以在这里养好伤回去。”

“也就是说没有任务？”她的表情很失落。

“是的……喂，为什么这么沮丧，这可是难得的大休假啊，好好养伤说不定我还可以偷偷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他一脸微笑地说。

然而她还是那一脸失落。

“小宁，怎么了？”

“如果没有任务，那我们不就是应该待命吗。可我现在的样子……”

“以正常方式恢复你的身体状态，也是任务。”他看着宁何英一字一字地说。

“这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用这句话作为结尾。

“是……”

“啊对了，以后不要遇到什么事就扑我身上，想着找掩体保护自己，我虽然没你反应快但至少还是能顾得上自己，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是，中尉你没事吧？”宁何英终于问道了这个。

“我能有什么事？活蹦乱跳饭量大，对了，睡觉的时候尽量安稳点，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这里很安全，你也不想像我上次那样被医生给用拘束带给捆住吧？”张海拿起苹果说道。

“是，可是这里的病床好像没有中尉的位置吧？”她看了看单人病房的布设疑惑地问。

“不用担心，不会影响你也不会给医院添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不用操心了。”

…………………………

将文件签上自己的名字，看着秘书走出办公室，江国华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虽然之前的项目很多不用自己来管理，但是新来个集团董事长的职位实在是让人有些手忙脚乱，加上紧急学习管理知识，江国华承认最近的体力有些不够用。

捂着由于记忆学习副作用带来偏头痛的额头，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止疼药。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有些意外秘书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江国华赶紧把药咽下，然后示意来者进来。

看到是自己安排去查档案的人，江国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长官，您嘱托我的事有进度了。”他将电子板递了过来。

“这么快？”江国华有些意外。

“如果按照之前的方法来确实会很花时间，但是如果在保密等级更高的地方查一下就能发现问题了，那个人的父亲确实没死，而且换了个身份。”

看着电子板上的人物资料，江国华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他？”

“可能性最高的匹配，我觉得这一次是真的，但是他的保密级别……”

“和375一样，我考虑考虑……等等，主席应该知道，而且最近安排的发射任务……”江国华突然想到了什么。

“您是指……主席默认同意他们见面？”

“只是猜想……不要告诉外边的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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