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冷雨

雨真冷啊……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

不知为何，在大雨中狂奔的两人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这是本来专注于任务的他们本不会有的念头。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他们，而至少现在，他们还有比抱怨天气更重要的事。

远远看到了那座公寓楼，连擦擦脸都来不及，张海直接伸手推开了门。

“目标在三楼，房间301。”黑土报告了房间号。

“收到，开始实施抓捕。木头人，你在一楼看守。”张海悄悄抽出手枪检查了一下供弹。

“是。”

眼神示意一下林涛，张海首先踏上了楼梯。

这栋公寓的楼梯只有一个，而电梯昨天才由于机械故障停止使用。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唯一的逃生通道。

宁何英在一楼把守，这栋楼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由于二楼以上走廊的监控系统故障，只能通过附近街道的公共监控摄像头提供图像。”

“明白，我们正在前进……要是抓到这个混蛋我真想一枪崩了他。”林涛冷冷地说。

“除非无法抓捕，否则别节外生枝。”

虽然是这样说，但其实张海也有同样的想法。不管谁先泄露了情报，对于两人来说都是这个“年老者”先把小胖拖下水的。

如果没有他，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

其实这是很主观意识的想法，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会这样觉得。

如果没有那个人，如果不会发生这件事，如果这一切都像过去那样……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即使多么不情愿。

没有人，按照这个时间，这里的住户都应该去工作了。

走到301房的门前，林涛试着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张海使了一个眼色，点了点头，林涛从兜里拿出了切割工具，然后贴在了门锁大概的位置。

伴随着细微的高温切割声，把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切开了一个洞，指向性的高温切割刀恰好熔断了锁舌。见状，张海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没有人，不在意被雨淋湿的靴子弄脏地板，张海和林涛开始挨个搜索房间。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房间，一个很小的会客厅，卫生间和卧室，还有一个书房。

然后，当他们站在门半开的书房外后，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年老者能糊弄住黑土了。

书房的位置很偏，只有一个小窗，由于可以看到这里的监控摄像头距离这里很远，本来就是分辨率不高的设备再加上窗口小，只要在椅子上摆一个假人然后再伪装一下体温……

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个裹着保温杯和加热器的假人旁，张海一脸冰冷地掀开了灰布。

“黑土，情报出错，年老者不在这里。木头人，有没有人出去？”

“没有，这里一切情况正常。”

“暗影，过来看看这个。”林涛指了指一张被他展开的纸团。

看着上面的编号和数字，这似乎是某种地址……

“这是某个匿名论坛的地址，进入需要经过验证。”黑土汇报着。

论坛？

相互对视一眼，张海试着在这里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然后他在书柜下的箱子里找到了一个小型的服务器主机。

“这是……服务器？”林涛走了过来。

“黑土，国内的网络环境是收到监控的吧？”张海没有回答。

“没错，但是每时每刻都会有匿名服务器要突破隔离墙，还有服务器会暂时脱离我们的管控。”

“这个是受到管控的吧？”

“是的。”

“我以战前行动军官的权限命令你回答我的问题，如果那份情报泄露，和以前那次叛徒外逃事件相比，后果会怎么样？”

黑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让张海皱了皱眉头。

“无法估计。”正当他准备再次呼叫黑土的时候，黑土终于回答了。

然而这个答案并没有让张海满意。

“具体的说，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可能会对当前国家结构和政权造成毁灭性打击，这个社会会崩溃，这还只是初步估计。”

两人的脸上布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情报？”

“你们的权限不足以得知。”

连战前行动军官的权限都不能知道……

“我们得快点了……再这样下去就麻烦了。”林涛艰难地说。

“你说的对……全城搜索，他们逃不出去。让国安部的同志过来把这里清扫一下，我们去追……无知者。”张海将手枪装进枪套，然后走出了书房。

可能还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但是现在这里交给国安部的人。

真该死……

“大眼，杰克，你们那边怎么样？”

“正在追击！该死的，这小子这么灵活？！他不是广*州人吗？！这里可是六*安啊！”

……………………………………

看着那个瘦瘦的身影窜进小巷，暗骂一声，杰克加快了脚步。

本来是在开发区，结果没想到他直接从住所一路绕到了距离那里30公里外的老城区。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们的预计，然而更让人无奈的是，这个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本地人的年轻人比他们还要熟悉这里。

“大眼，包抄他！”

他们不能杀了他，至少现在不行，不仅仅是由于他并没有做出对他们有威胁的行为，还有就是他是林涛和张海的朋友。

至少那个人还不知道前来追捕他的人当中有他们俩，所以杰克和王成还不想杀了他。

“无知者有同伙！重复一遍，无知者有同伙！”一起过来抓捕他的特工的紧急呼叫让两人愣了。

同伙？年老者来这里了？

“年老者？”一边喘气一边越过栅栏，王成一拳砸开了铁门。

“不是，是一群混混……我们已经解决他们了，但是小心还有其他人。”看着已经被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几个奇怪打扮的年轻人，特工拿出了手铐。

对于这群特工来说收拾几个当地的混混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他们不能做到一边收拾一边追捕目标，而这就是程文的目的了。

即使只有一会儿，能拖一会就行。

这群混混当初拿钱的时候想的，只不过是这个年轻人想教训几个人罢了，即使进局子也不过是几天牢饭罢了，没想到这次遇到的是真正的专家。

不过对于程文来说，当他付过钱之后这群混混的命运就跟他无关了。

“站住！你被捕了！”抽出手枪指着由于剧烈活动而喘着气的年轻人，杰克大吼着。

即使说秘密逮捕，他不应该弄出这么大动静，但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即使有人也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关紧家门。

程文转过身，由于缺氧导致他的脸有些苍白，但是他还是平静的看着举枪瞄准自己的白种人。

“就那样站在那里别动……”

一边这样说着，杰克一边走向了程文。

然而这时，一声火药的炸响让他的手不由得松开了枪。

因为他的胳膊被不知道什么地方射来的子弹打中了。

“莱宁！”随后赶到的王成连连向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扣下扳机，在小巷那里，一个拿着老式手枪的混混一脸震惊地倒了下去。

“我没事！追！”左手紧紧捂住还在流血的右臂，杰克大吼着。

然而程文早就消失在那里了。

“黑土，提供追踪信息！”

“检测到隐藏式木马，正在排除，这期间无法监视。”

“MD！”

看到那一抹灰色轿车闪离在他的视线尽头，王成忍不住怒骂着。

“这里是大眼，我们跟丢无知者了。”

………………………………

“你们真的是上面的王牌部队？”安徽局的负责人看着被雨淋湿的几个人忍不住说道。

他们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确实不像某个王牌部队的样子，不过这句话真正讽刺的是，他们没能解决掉目标。

“我们……”杰克本想反驳，但是却被张海拦住了。

他们虽然不是属于同一个系统管理，但是这个负责人在这个任务里相当于他们的现场指挥官。

“是我们的失误，但是这一次，我们不会失手了。”张海沉声说道。

“上级下达了最新的指令，清除他们的存在，希望你们不会出现之前的问题了。”

听到这句话，连宁何英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而王成和杰克已经彻底愣住了。

“等一下，他们……”

“我们会解决他们的，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我们最擅长的。”林涛的声音里面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我为小队成员的失礼道歉，请为我们提供最新的情报，我们现在出发。”张海狠狠瞪了两人说着。

“我们现在正在搜索，黑土也彻底清除了木马，在得到情报之前，需要你们待命。”

“是。”

走向小屋的路上，没有人说话，直到林涛伸手关上了门，王成才忍不住开口：

“所以真要下手？”

“你听到命令了。”张海拿出手枪开始检查状况。

“该死的，那可是……”杰克烦躁地捏着绷带。

“现在，无知者和年老者是抹除对象，所以我们要服从命令。伤口还疼吗？”林涛递过一瓶水。

“子弹穿过去了，没事。一会我还能出场。”

“那就好。”

“中尉，你真的能杀死那个人？”宁何英看着将子弹装进手枪的张海问道。

“他又不是神，只要是人就能被杀死。”

“不是，是你能下手吗？”

“为什么不能？他是目标。”张海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幼稚。

“他……不是朋友吗？”

张海的手停了下来。

看着宁何英那充满疑惑的脸，张海深吸了一口气。

“中士，你应该知道命令对于军人的重要性吧？”

“是。”

“那我就不用多说什么了，趁着这时候好好休息。”

说完他闭上了眼，靠在沙发上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宁何英看着他，然后坐到了墙边。

除了林涛不断擦拭手枪套筒的轻微摩擦声和众人的呼吸声，以及外面渐渐起来的雨声，这里变得宁静起来。

……………………………………

“为什么会这样？小海？”小胖一脸悲伤地站在面前。

“你犯了罪。”张海举着枪站在他面前，一脸冰冷。

“罪？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是命令。我必须杀了你。”

“即使是沾上朋友的血？”

“这是军人的职责。”

“那你开枪吧。”他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他。

不知为何，以往轻轻就能扣下的扳机变得无比沉重，仿佛这把他经常保养的手枪突然布满了锈斑。

惨叫、哭号以及咆哮不知为何突然徘徊在他的耳边，他死死咬着牙，仿佛要将牙齿咬碎。

当那一声熟悉的闷响响起，一切都变成了黑暗。

……

“中尉，中尉？”

张海愣愣地看着还是一脸冷静的宁何英。

“我睡了多久？”

“30分钟。”

“该死……有消息了吗？”

“是的，他们刚才定位了几个可疑的IP地址，莱宁中尉已经去发动汽车了。”

从沙发上跳起，张海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推开了门。

已经是黑夜了，外面还在下雨。

“睡得如何？”王成连头都没抬，专注于打磨子弹的头。

“不错。”

“我刚才跟杰克说不让他去现场了，但这货不听……我和大眼去追无知者，你和木头人去找年老者。”林涛将一张电子纸递给了张海，耸了耸肩。

“怎么？不信我能开枪？”张海的眉头挑了起来。

“当然不是，我跟那混蛋的相处时间最长，我来处理。”

“不就比我大了两岁吗……”

嘴上虽然这样说，不过张海再也没有发表反对，就算是默认一样，他走向外面的黑色轿车。

简直就像是殡仪馆用来接遗体的车一样。不过这句吐槽张海没有说出来。

“这里是暗影，开始进行对可疑点1的搜查行动。”

“这里是毒刺，现在前往可疑点2。”

“指挥部收到。”

“这一次，不能失手了……”看着外面的大雨，张海喃喃着。

………………………………

不知为何，魏成仿佛能听到有车子在楼下停下。

也许真是老了，开始有幻觉了吧？他无奈地笑了笑。

不知为何，脑中开始不断闪过过去的片段。从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个小区，再到大学取得精神学博士学位，然后再到研究所的生活……

魏成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满了，除了最后的时刻由于自己的失误让一个年轻人看到了他这个年龄不该看到的东西……

然而就是这个年轻人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羞耻，一种面对丑陋自己的羞耻。

其实本来以他的地位，他完全没必要管什么“赤色纲领”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他只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但是真正让他恐惧并且做出这种事的是，在研究过程中，那不断失去的某种意识。

仿佛灵魂的一部分缺失，仿佛自我的迷失……

这种感觉很恐怖，就像是过去大学时那种迷失在平淡的生活中日渐沉沦那种，然后某一时刻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的生活是不对的时候，那种突然意识到这是噩梦的那一瞬间。

只不过这种感觉是一直持续的那种恐惧。

所以他选择了说出去，他知道这不能说出去。

仿佛有脚步声传来，但是……

没事了，已经不用再害怕了，那种感觉，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很快就要离他而去……

“年轻人，我先走一步……如果你感觉到我的歉意，我只能下辈子再赔偿了……”他喃喃着，眼睛看着门锁开始被熔断的大门。

粗鲁的巨响，几个人冲了进来。

“魏成？”仿佛是古代行刑官最后斩首时确认一样。

只不过这个声音很年轻，就像那个叫程文的年轻人一样年轻。

“是的。”他平静地回答了。

然后回答他的就是几声仿佛豆子打在墙上的枪声。

内脏被搅碎，最后看到的，就是站在旁边的一个稍微有些小的人走了过来。

“也是年轻人啊……”嘴上喃喃着，魏成看着宁何英举起枪准备补枪，然后他的意识便失去了。

正准备扣下扳机的宁何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尤其是当她看到魏成的手松开时露出的东西。

“中尉！”她猛地扑向了站在后边的张海，几乎是同时，一声巨响将整个屋子给淹没，被那巨大的冲击推出门外，张海重重地撞在墙上。

“发生了什么？！暗影，报告！”伏在不断落灰的墙上，杰克大吼着。

只不过现在张海不能回答他，因为他现在满眼金星，而且耳边满是杂音。

手上有一种温热的触感，他愣愣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宁何英。

“木头人？宁何英？小宁？！”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实际上他的声音很大。

“木头人怎么了？！”逆着人群，杰克冲向还在不断冒烟的目标楼层。

张海还是没有听到。

他看到已经失去意识的宁何英背后插着的弹片和其他的东西，那种惊恐突然笼罩了他的大脑。

“这里是暗影！人员受伤，我需要医疗支援！”听力似乎恢复了一点，他大声呼叫着，然后把脱臼的左臂接上。

“老天啊！”杰克看到了伏在地上的宁何英。

“帮我把她抬下去！”张海大吼着，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知为何，张海的声音里仿佛有了哭腔。

在旁边的特工第一时间呼叫了紧急医疗支援，医疗直升机开始往发生爆炸的地点飞去。

“该死的……宁何英，你听到我说话了吗？！”用粗鲁的动作撕开了身上的医疗包，张海将紧急止血剂洒在伤口处。

她还在昏迷中。

“天杀的急救直升机在哪？！”看着四散逃跑的人群，杰克怒吼着。

“正在路上，到达时间2分钟。”

“让他们快点！”

还有脉搏，但是现在已经开始衰弱了，在这寒冷的雨夜，张海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生命在流逝。

如果之前直接一枪打碎年老者的脑袋，说不定他肢体残留下的动作还会一直按住起爆键，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没有这么多如果。

你是个很好的军人，所以我命令你给我活下去！

他很想这样大吼，但是他知道现在宁何英听不到。

冷静再次主宰了他，看着肾上腺素注射剂，他知道这玩意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如同双刃剑。

“赌一把，你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希望你挺住。”

没人回答他，杰克看着他拿起注射器时看了看他。

张海点了点头。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药剂打入。

远处传来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张海站了起来，拿出了信号灯。

“暗影汇报，年老者已经死亡。木头人重伤，需要急救。”

“指挥部收到。”

“将木头人送到直升机后，杰克将提供掩护，请为我提供与无知者有关的情报。”

“你要干什么？”杰克看着正在汇报的张海问道。

“执行任务，小宁交给你了。”

……………………………………

“这里是毒刺，可疑点2号已经排除，未发现无知者。”

“该死的……这个混蛋还真能躲。”看着外面的雨王成忍不住抱怨着。

“没有人吗？”

“没有……发生了什么？”

远处传来的声响让王成愣了一下。那个声音好像是爆炸声。

林涛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指挥部，发生了什么？”

“年老者所在的地方发生了爆炸，木头人重伤，暗影轻伤。”

“什……”

“木头人已经由杰克的护送下前往医疗设施。暗影已经前往可疑点3号。”

“这里是黑土，在可疑点3号发现了异常的连接信号，目前已经切断。”

“明白，我们现在前往可疑点3号。”

结束通讯，林涛走向了停在外面的轿车。

“我有种预感，老兄，他应该就在那里了。”启动了发动机，王成叹了口气。

“我想也是。”

………………………………

看到立体屏幕上的连接中断，程文心里渐渐被绝望所布满。

这说明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把信息发出去了。

他很想大吼，冲到街上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去，但他知道这没有用，人们会认为他是个疯子，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一切都完了。

门外，看着一身都是破破烂烂的张海，林涛有些意外。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这里面有人。

点了点头，张海从已经有一个漏洞的兜里拿出了最后的切割器。

一脚踹开已经失去作用的门，两人慢慢走了进去。

程文愣愣地看着在走廊的灯光下，那熟悉却又陌生的两个面孔。

“你们……你们俩？”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程文……小胖？”两人举起了枪。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你们都被骗了！”他扭曲的脸在白色的灯光下有些渗人。

但是两人都没有任何举动。

“我们奉命杀了你，你涉及到了一项绝密情报的泄露。”张海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程文愣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开枪？”他咬着牙问道。

“我想让你死的清楚些，很多死在我们手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死。”林涛的脸上布满了无奈。

程文愣了。

然后他笑了出来。

“也许小时候我真的听了你的，不该知道的东西不去碰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吧？”他坐在地上，苦笑着看着两人。

沉默了一会儿，张海点了点头。

“也许是的，朋友。”林涛握紧了枪。

“那么……送我上路吧。”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的声音，是那几声轻响，还有人体倒在地上的那有些沉重的震动。

“暗影和毒刺汇报，已经确认无知者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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