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Boy meet Girls（3）

如果一定要我为这样的故事设立一个结局的话，当现任的学生会知道老师总结完馆长和前任的看法，并最后提出“场外和解”的时候，这就已经是故事最后一章的前的最后一句话了。

代表着故事“正面”的角色终于没有让“反派”的计划得逞，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正义”的胜利吧。

那么接下来，往往就是交代后日谈的内容了。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我一直在期待着一件可以完美总结我这几天遭遇的事。

可以美中不足，可以看似无理取闹，但我心想着，这一定要是能让我“向前”的动力才是。

终于，我能有抛下过去的资本，在这个他乡，再度拥有我曾经失去的“那个”

然而，现实是滑稽的，没有别人认为我是英雄，也没有更多的人认识我，每天继续在上课和偷懒中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排队等着食堂的喂食时，我注意到自己终究是千千万万人中的微不足道的存在，无论是和学生会的不开心还是和老师的小矛盾，这些事都随着时间的流势而变得慢慢模糊不清。

也许所谓青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开始大胆地幻想起来，也许现在看来有些荒唐的事，在日后的回忆中，我会逐渐只记得自己奋斗的那几个瞬间，或者说在美化一番，从而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是多么得充实吧。

也就是说，我开始放松了。

没错，我终于得以放松了。

拿着饭菜，坐到“可爱”的室友一边，一边搅动着奇妙的食堂料理，一边嘻嘻哈哈地讲段子说笑话，我意识到自己能够享受这样的气氛了。

也就是说，我再度拥有了“那个”吗？

突然，我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身影，是秦白悠。

她现在还好吗？

也多亏了“她”，我才能或多或少地恢复一些，虽然在事件结束后，我就很少看到她了，但我还是在内心期望，她现在已经完全摆脱了学生会那边的“威胁”，平平淡淡地享受着大学的校园时光。

也许这也算是我的“感谢”了吧。

不过，这也可能是我的自作多情吧。

时间转瞬即逝，现在已经是下学期的夏季了，自从那件事划上“句号”后，名叫“秦白悠”的女生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我身边的“交际圈”中剥离了出来。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帮你安排和那个秦白悠坐一起吧。”

虽然有时候室友还是会拿我和她开开玩笑，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觉，靠着所谓“英雄救美”的情节就对比人死缠烂打，是在有些恶心了……

……

“等等，你刚才说了吧？你刚才说了吧！”

“怎么，难道不好意思吗？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坐一起什么的？”

“你说晚上吃饭了吧？你是说晚上吃饭吧！你刚才，确确实实说了晚上吃饭吧！”

“我说你这个人的脑子的确有些与常人不同啊。人家常说天才和疯子往往会同时表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我现在总算是深有体会了！”高富帅一边说着，一边手握空调遥控器奋力按了几下，“这东西，夏天制热，冬天制冷吗？”

“不不不，你别回避我的问题啊！”

“搞什么啊，不就出去和刘姐她们一起吃一顿吗？你不要反应这么激烈好吗？”

“什么，还是她们？这不是既花钱还浪费时间吗？”

“花钱什么的你以后还我就可以了，时间……你有什么急事吗？”他是怎么一脸平静的说出那种强行借我钱再逼我还的话的啊！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在外国服找到了可以一起打工会战的外国人的啊！”

“搞了半天还不是游戏吗？”

“你懂什么啊，这个破游戏一天可以维护22小时，作为国内玩家我能有多少机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啊！”

“结果还不是自己都承认了是在浪费时间吗？”

说着说着，我已经和高富帅走出座位，在寝室狭小的过道中间展开了男人间的友谊摔跤。

“好恶心请不要这样空调已经够坑爹的了就不要浪费体力做这样的事情了好吗要做也请到更衣室谢谢。”

丝毫不打算制止我的眼镜仔最近也变得越来越不正经，什么“让两个男人到更衣室玩摔跤”这样鬼畜的话都能一脸平静地说出来，果然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学霸，空调报修怎么样了？”

“还要再过几天的样子。”鬼畜眼镜的问题让学霸也显得十分为难，看得出他这个人平时很要强而且几乎万能，可没想到这时候没有习得“空调维修”的技能，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这两只狗要怎么处理？”

“不要这么说他们，好歹犬科动物大部分是人类的好朋友。”

痛痛痛痛！高富帅，这是什么关节技啊！

“好了，不要玩了你们两个，尤其是你高富帅同学，晚上吃饭的时候让你女朋友闻出你满身汗臭，我可不敢保证能把你的遗体完整地带回来。”

“……这”

高富帅松手了，自从她和嫂子交往以来，那个女人就把他管得死死的，就连周五晚上都是早早地睡觉以保证第二天能有足够力气逛街后活着回来……

“等等，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被歧视了，是来自你们无形的排挤吗？没有女**就那么可耻吗？在不久的未来，女少男多的情况会更加严重的那个未来，难道就依靠这个标准来划分看待人的标准吗？我不服，请你对未来千千万万……”

“好了，知道是在说你就请自知之明一些快点行动起来吧。”高富帅用鼻孔俯瞰着被扔在地上的我，“之前和那个大胸女的气氛不是蛮好的吗？怎么不行动？”

“行动？什么意思？”

我有意识地装起了糊涂……

我知道，高富帅的意思是我可以尝试着和她交往。

可是，我已经为了自己不知不觉地“利用”过她了，再一次用上位者的态度“要求”她的话，我的内心过少会不安的吧……

或者说，这种事，不符合我的“风格”吧。

“如果只是为了获得‘爱情’这样的元素而强行为自己注射的话，未免太过凄凉，而且对另一方来说出于这样的理由也不合适吧。”

“这很难说了，说不定对方也只是为了‘注射’一下罢了。”

话说到这里，学霸也意识到高富帅还在寝室。意识到失言的他干咳了几声，试图将对话的气氛转变过来。

“学霸说得没错，就算是……”

“就算是你请我，我也不想去啊！”也算是终结这个话题吧，我打断了高富帅为了学霸而进行的善意解释。试想他也才刚刚还是和嫂子交往不久，就遇上了在蜜月期遭到学霸现实打击的事件，就算是我也多少有些不忍心了，“你这家伙一出去就要喝酒，到时候还准备要我们其他三个人扶着你回来吗？”

“放心放心，这次我不会了。”

看着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也不想继续说什么。

本来这种事就不好推辞，加上又是高富帅这家伙——平时多多少少在照顾着我的人嘴中说出的话，即便是刀山火海，稍作思索一下我都会想办法趟过去，更何况只是需要担心回寝室吃消化药的饭局。

“那么说好，不喝酒哦。”我站起身，用眼神和鬼畜眼镜和学霸交流了一番到时候谁负责背他回来。

“绝对不喝，谁喝谁就是儿子！”

“那好吧……”

……

……

……

……

事实上，我对于酒精多少是抱有幻想的。

我总是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到如同电视广告中出现的那样，如同绒毛般的泡沫覆盖在金黄透彻的啤酒上那样略带堕落又显得悠闲的画面。

“来，干了这杯！”

不过至今，所谓饭局中出现的啤酒，全部都只是橙黄却带有些许气泡的液体罢了。

望着自己杯中的“橙黄液体”，明明前十分钟还是碳酸饮料才对，却在某些人的酒疯下变成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这道让我想起了《人间失格》的主角在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被玷污时的心境。

保证没有杂质——倒出完美泡沫的第一点就不存在，宣告了我的幻想只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更别提热水冲洗后自然风干等等的条件了，在这里的酒精，只不过是“某些人”自我放纵的借口罢了。

“鬼畜眼镜，送你个儿子……”

“我才不要背他回去。”

油腻且过量的饮食，加上酒精的作用，不仅仅让我的肠胃觉得十分难受，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提出上个厕所后，我走出了小饭店二楼的包间，来到街道上。

夏季的夜晚虽然凉快了些，但肌肤上的粘稠感却还是让人的心情无法变得舒畅。

距离学校两条马路的街道上，由于靠近了居民区，所以沿街店铺的样式变得丰富了起来，在这样的二三线城市的郊区，能吃上一碗只有香菜的兰州拉面或者用萝卜代替牛肉的牛肉炒饭都算得上是一种别样的享受了，现如今能被高富帅找到一家烤鱼店，也不枉他平日逛街的成果了。另一边的购物中心即将建成，马上我就能有办法吃到自己最喜欢的那种没有个性的垃圾食物了。

想到这里，我暗自觉得好笑。追求精致啤酒却喜欢垃圾食物的自己，和追求多样美食却不在意食用方法的他们……

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办法和他们变得一样吗？

“怎么了，出来抽烟吗？”

回过头，看到了秦白悠也走出店门口。看来和我搭话的人应该是她。确认了一下店里没有奇怪的视线以保证不是高富帅他们临时想出来的恶作剧后，我解释道：“出来透透气而已。”

“是吗……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如果让这个女人继续道歉下去的话，总觉得会没完没了，所以干脆马上制止。

“说起来，我一点都不了解柳晴树你呢。”

“我吗？”本想着回避和她的对话，结果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和她开始漫步在街道上，“了解我有什么用？”

“明明是一起撒谎的队友不是吗？”她的话语中，带有一些小恶魔式的嘲弄，但并不活泼。

“我没有撒谎。只是他们把我说的话理解成了他们愿意看到的样子。”转过头，她只是脸带一种熟悉的微笑，“仅此而已罢了。”

“只是‘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想到了之前康德和边沁的问题。我的确是为了自己，却不是为了愉悦，这样算得上利己吗？这样的我，是否做了正确的事，是否那时的胜利算得上是道德的胜利？

如果不是，那我收获的益处是最多的吗？那又是谁收获的最多呢？

答案是，这仅仅是“少部分人”的“投机取巧”。

“骗子，大骗子。”

“我没有骗人。”

“欺骗老师……”

“这是在判决上获得优势的战术。”

“欺骗同学……”

“这是为对手增加压力的战术。”

“欺骗朋友……”

“这是不让内鬼找到可乘之机的战术。”

“所以，你已经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吧。”

“……”秦白悠停住了脚步，我回头看向她，她的笑脸还是那么“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笑容”会让我觉得熟悉？

“反倒是我想问你，秦白悠。”熟悉得，一看就知道是虚假的笑脸，“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和她们混在……”

“谢谢你，柳晴树。”打断了我的话，秦白悠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异常坚定。她知道我接下来的问题，我要问她为什么还要掺和在这样一群没营养的恶作剧中。

“你谢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叫我的名字呢。”

身为“干事”的她，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我的种种疑问覆盖。

现在我眼前的她，总算是真正的她了。

……是这样吗？

“之前觉得你总是太严厉了，不好意思呢。”

“……没什么。”

“但还是想说谢谢，毕竟……”她漫步走到了我眼前，对着我的额头伸出手指。

“你想干什么？”我躲闪不及，被她用指尖推了推额头，随后，她呵呵地笑了，“你笑什么？”

“谢谢你，柳晴树，谢谢你不顾一切的帮助。”

“干什么说这些肉麻的话？”

“是在你的努力下，我才有机会继续享受着愉快的大学生活，这一切，都归功于你。”

“只是一些小事……”

“但对我来说，这不算小事哦。”我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是荷尔蒙的作用吗，我开始变得不知所措，就连向后退都忘记了。

“你，你你……”

“谢谢你，接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走完了。”

来自耳边的呢喃，虽然有着让人诱惑的魅力，但朴实的话语才是解开我心中最后枷锁的钥匙。

或多或少，我因为她的话感到了一丝解脱。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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