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Deep Sky 5

「嗯……人生大事？」

大脑宛如当机一样，即使这四个字的出现让我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依然无法利索地应对，

「妈妈也和你说了吗……那件事……」

忽然间一根手指抵在了我的嘴唇前，只见躺在我怀中的雨琴仰着头与我四目相对，浅浅地笑着，

「虽然不知道兄长大人是怎么想的，但雨琴知道映尘阿姨是想借此让兄长大人一直留在这里……而恰好雨琴也是这么希望的」

「呃……」

不清楚自己有没有会错意，雨琴的这番话配合着我们俩此时的状态让我心跳加速，属于年轻人的荷尔蒙气息似乎悄然散开，一种想要更加接近、更多接触雨琴的冲动逐渐升起。

【「如果这样，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仿佛不属于我的声音仿佛从大脑中响起一样，我的双手擅自抬起，捧住了雨琴的脸蛋，柔软的触感像是令我沉醉了一般，直到雨琴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我知道兄长大人不属于这里，或者是暂时不属于……而且，雨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什么比『家人』这层关系更靠近彼此了吧，所以，与其去整理那些雨琴还弄不懂的情感，还不如珍惜现在和兄长大人的关系」

雨琴的手指离开了我的嘴唇，这让我也从她这番话中清醒过来，尽管对雨琴这样可爱的孩子会有好感我也不至于会像刚才那样魔怔，满脑子的疑惑挥之不去。

「兄长大人？难道是雨琴的话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月光之下，雨琴睁大着如夜般漆黑的瞳孔仰望着我。

「怎么会呢？我也一样把雨琴当做最重要的家人，想一直这样下去」

「嘻嘻」

我摸了摸雨琴柔顺的头发，与她相视而笑，就在认为告别的最后一环也完美落幕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细微的碰撞的声音，而回头的那一瞬间，人影已经从我们登上屋顶的台阶处消失了。

「没什么，风声罢了」

我怀抱着复杂的感情敷衍了雨琴的询问，静静地陪伴她度过了我在青耀城的倒数第二个夜晚。

而那道慌张逃离此处的身影，或许依然会又一次延伸出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感情。

【如果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彼方的事，我又该怎么办呢？】

∞┉┉┉┉┉∞

寂静的夜晚中，视界随着座驾步行模式的移动而上下晃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夜视仪所映出的热量分布世界正指引着我的「潜入」行动。

「鸣，炭球好像看不见了」

「那个位置应该是星轨工业的第二车间，直接往左边的岔路走，不要暴露了」

「能解释一下吗？」

「……那里比较颠婆，车开过去的时候多抖落了几个，所以刚好那里就没标」

「真是感谢你和我说那么多的话啊」

「也希望你的机体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我苦笑着结束了和女仆长的通信，继续驾驶着「贸易货机」的最后一波货物——鬼切前往目的地。

选择在深夜集结，然后赶在黎明之前越过赫炎基地所在的经纬度后，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基本上就不会出现大的危机了。

「现在可能经过的地方是殿下的亲卫队临时驻扎地，所以可以加快速度」

没过几分钟，鸣的指挥便再度传达来，我确认了一番环境的变化后，认可了鸣的预测和所给出的信息，利用辅助轮加快了鬼切的速度，无论如何，Aureole System的光芒都是不可暴露的。

不被世人所认知的三代机潜行在暗夜中，原本应该是要重点关注的驻扎地此时却是完全的死寂，不仅没有值夜勤的人员，甚至连活人的气息都没有，这点对我而言，恰恰再清楚不过了，

「没有活人的气息……希望他们不要带着这种气息离开吧……」

在我们准备从空中撤离时，另一支属于我们的地面部队已经从另一条路绕行返回御雷，而兵力占据了驻扎部队总数的四分之三，若是一眼看去无论是出发的时间节点还是规模，无疑都在说明这是真正的主力。

地面部队还有一战之力，上了天空，实力对比才是真正的悬殊。

这就是我和鸣得出来的共同结论。

在青耀城到赫炎的这片区域，几乎掌握绝对制空权的赫炎基地无论是战机还是防空系统都堪称敌人入境的铜墙铁壁，而上兵伐谋，对付这样坚不可摧的防守，恰恰是要以柔克刚，以己方的最强去作为诱饵，再以最弱去冲撞最强。

然而，其中的残忍，或许只有知晓计划的几人能够明白，就连彼方，我们都不想让她知道。

夜视仪显示的前方忽然遍布热源，紧接着光信号便在眼前闪烁起来，认清整个机库的轮廓后，我驱动鬼切缓缓走近了其中。

「轰！」

鬼切的双脚刚一踏入，所经过的库门便被重重地拉上了，紧接着灯光陆续亮起，给予了所有人眼睛适应光线的时间。

「果然就等我一个了吗……」

只停放着一架飞机的机库并没有显得十分空旷，来来往往的作业人员几乎都清一色地停下手头的活前来端详我所驾驶的这台他们从未见过的HMA。

而这些人员中，看上去司职战斗的军人却只占不到一半，更多的是工程师和医生。

即使是为了行动顺利和损失最小化，这种筛选生命的方式还是……

「下来吧」

已然换上军装的鸣从人群中来到了我的面前，不变的冷峻之下是如同冰玫瑰一般的艳丽。

「三代机吗……」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用不需任何人回复的语调叨念出了这几个字，或许她也同我一样在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就开始思考它能是否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变化。

「你是不是也……」

就在我想询问她的想法时，鸣却立马进入了指挥状态——

「全体注意，现在开始做起飞前的最后准备！将由警卫队的友军负责指引灯的开启和关闭！」

话音刚落，人群一角的某工程班立刻传来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可想而知如果青耀城拒绝协助我们的话，他们则是会被留在这里的「可怜虫」。

「报告长官，东边的围栏外侧发现不明人影」

正巧这最后的准备时刻，让所有人都会在意的情报出现了。

「人数，是否携带武器」

鸣皱这眉头问道。

「……只有一个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好像是女人」

「独自一人的女人？」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鸣脸上都露出了困惑，而我则刚好对这个描述十分在意，

「身高呢？」

「大概是……接近170cm」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不行！」

不顾鸣的拉扯，我拔腿就往机库外跑去，去见那个世界上最初给予我爱的人。

「妈妈！」

月光从云层中露出了它的样子，银色的光辉映出了女人拘谨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妥当一样，母亲并没有叫出我的名字，而是在那和我挥手，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在她身后的铁网围栏上，已然被破坏出了一个大口子。

我忽然停下了脚步，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母亲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枪套。

「哎呀，学长还真是谨慎呢」

熟悉的声音悠扬婉转的飘来，一如说话人悠哉的状态那般，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母亲身后窜了出来，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和我打招呼。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伊吹」

心中大致有了清晰猜测的我自然也放松了不少，而伊吹则是非常活泼地单脚转了一圈后，负手而立缓缓答道，

「人家不是说过嘛，该出现的时候会主动来找你的，难道学长回御雷找老情人不想带我吗？」

「怎么会！我有考虑你到底来不来的，也比较担心你忽然出现会被其他人当成敌人」

我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母亲身上，不知道她是不想打断我们的对话，还是对自己擅自来军事禁地找我这件事抱有歉意，扭扭捏捏一言不发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然而她和伊吹的组合却让我消极思考出了一种我不愿意相信的情况，

「啊，先声明一下，我可没有像学长想的那么坏噢，只是因为我晚上已经不怎么看得清东西了，潜入这里的难度有太大，所以只好拜访一下阿姨……并没有」

「她没说谎，我无论如何还是想见你一眼……雨明，所以就亲自带她来了，不会……妨碍到你们吧？」

母亲踏前一步替被误会的伊吹解释了缘由，面对我抱歉的致意，伊吹也只是摊手浅笑，随即走到一旁留给我和母亲更多的空间。

「当然没有啦……妈妈」

我不再废话，直接上去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也是我很久以前皆城一家，尤其是深羽教会我的道理——将美好的感情，更直白的表达出来。

「真不知道你这孩子用什么方法把雨琴哄得服服帖帖的……不过，妈妈可不吃你这一套，不要像你父亲一样……」

母亲温柔的声音让我不自觉露出微笑，抚着她的后背答道，

「放心吧妈妈，我绝对会回到您的身边的……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可能在皓月，可能在御雷，总之，我还要听你说……说父亲的故事呢」

「这是你和妈妈的第一个约定，一定……不要忘了」

小声的啜泣将对话结束，纵然有万般不舍，分别的时间终究会到来。

【不抓紧时间不行正有其他人的生命因为我们的拖延而不断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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