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彼方的道标 2

兴许是方才我对他们要求的积极响应到底还是满足了他们，一边说着称赞和鼓励的话语一边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可我并没有多少心情去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尊重，而是满脑子都塞满那个可怕的念头，

按照某些人的计划，我还活着就一定是计划的漏洞甚至失败，那么若是知晓了我现在的情况，遭殃的一定不只是我自己，还有所有与我建立了关系的知情人。

一想到最坏情况下，母亲和雨琴也可能会被牵连进来我就不寒而栗……

「以后看到那群家伙一定要绕着走他们对HMA太好奇了……你怎么了？」

王昊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打断，这时我才注意到不只是他，连梓菱也很在意的样子。

「没什么，倒是你们刚才去干什么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

既是想转移话题同时也是最理所当然的问题，我朝两人抱怨道。

「当然是去办正事了，刚好你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免得那群无聊的群众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

梓菱的两条马尾朝我们行走的反方向随风扬起，似乎又一次昭显了内心对战术运用的得意。

「结果呢？」

「那台赤霄……在星陨工业生产纪录里找到了，问题是，它没有任何配属」

「……」

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明白刚才的恐惧无法成为自己的盾牌，明白狐狸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所以，这便是真正的反击的机会。

「也就是说，那台赤霄不可能是被对方在战场上缴获的，要想『夺走』它，唯一的可能就是攻进青耀城，攻进星陨工业的工厂」

【这可能吗？】

王昊可能是看见我沉默不语，于是好心给我解释了一遍，随即我点头朝他示意并进一步确认，

「这个生产和配属的情报来源可靠吗？」

「只有这一环完全是由我们的人负责的，毕竟打仗的是我们不是那群研究员和工艺师，所以信不信由你咯」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皇宫」

忽然间就被梓菱这短短的两个字噎得说不出话来，无论是在御雷还是皓月，我所呆过的两个国家都保留了或多或少的君主制成分，皇室的威严早在潜移默化中根植在了心中，特别是不知不觉已然耸立在眼前的宏伟宫殿，衣着华丽的守卫手持冲锋枪已经从老远开始就盯着我们了，

「雨明老弟，你是害怕了吗？」

「没办法吧……」

「老实说我也只进去过几米远而已，也挺紧张」

「几米？」

我不禁对他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然后在浑身不自在的状态下被搜了全身，不过令我惊奇的是对方并未要求看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别一副土包子的呆样，四皇子是很平易近人的，不让一般人随便接近宫殿其实是为了保守一些面子」

重新与守卫拉开距离后，梓菱低声对我们说道，结果见我和王昊一脸不解的样子，撇了撇嘴接着解释，

「面子就是这些漂漂亮亮的建筑，你们过来看，快点」

梓菱步履轻快地小跑到一个无法名状的位置，情绪配合上身材莫名地让人觉得像小孩子的兴致上来了一样……

原本以为是这样，直到我们从缝隙中将建筑物的「内部」尽收眼底之时，我才明白了梓菱的那种情绪，

「噗，这也太……富有想象力了吧」

「……形象幻灭啦」

华丽宏伟的宫殿仅仅是一具没有内容的空壳，宛如布景道具上的景色，一眼看上去就能明白意图为何。

「不过我们工匠能把轮廓设计得那么漂亮已经很厉害了，反正内容物都是功能性的，有需要再加建也没问题」

梓菱伸出一只手朝向缝隙摊开，好像在展示自己的杰作一样。

「呐，难道梓菱是地位很高的人吗？」

障眼法之所以有用那前提当然是不能被人看穿，再加上我们似乎是依靠梓菱的面子才能只是被搜身就过关，

「这不是废话吗？可是警督耶，绝对不是因为看上去像小孩子一样让人觉得毫无威胁才被信任的！」

「王昊，你找死！」

只见梓菱一个回旋踢脚尖就已经几乎贴在了王昊鼻尖，原本的短裤由于动作太大和重力作用进一步下滑，露出了白嫩的大腿……

「还有你，看什么看？！」

面对脸上升起一抹羞愤的梓菱，我赶紧举起双手示弱。

「本来就只是一种增强凝聚力和统率权威的方式，都说了四皇子一直都是相当平易近人的」

「对对对，梓菱说的对，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统治的艺术啊！」

知道自己的上司一直是一个一点就会炸的炸药桶，王昊立马摇起了尾巴。

「你少来，我才不吃这一套！」

虽然嘴上那么说，可梓菱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缓和了下来。

【真是好懂的女孩子，可这样是无法成为像夕夏那样无懈可击的领导者的……】

就在我逐渐陷入消极的思考时，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倏然响起，

「林警督，有什么事吗？」

一个身穿作训迷彩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梓菱身后，即便没有警衔或是其他证明身份的东西，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足以彰显对方的身份并不低这一事实了。

所以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敬礼，当然对方也同样认真地这么做了。

「李队，我们来和四皇子汇报昨天的事件，昨晚提交过简单的书面报告了」

「……」

男子表情苦恼地用手抓了抓头上稀疏的头发，然后用手势示意梓菱借个地说话，不过却被婉拒了，

「李队，这位是王昊，这位是易雨明，都是警卫队里非常优秀的HMA驾驶员，我担保他们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噢噢……因为这位年轻人没怎么见过，所以刚才对不住了啊，都是年轻才俊，年轻才俊……」

似乎没想到梓菱会这么回答，男子只得尴尬地笑笑，虽然梓菱是为了照顾我们的心情，但这样不识风情的反应着实让人担忧她的未来。

「……四皇子昨天清晨就离开青耀城了，现在并不在宫殿里」

「去哪了？」

「赫炎基地」

「！」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完全无法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

「……应该只是去友好访问交流，不要担心，已经顺利到达了，预计也是明天早上就会启程返回」

「如果是这种和御雷的正常来往，为什么还要偷偷地，毫无动静地行动？」

王昊摊开双手，脸上挂着怀疑的表情。

「因为最近赫炎基地的御雷军和东面战线的武莱先锋部队战况很激烈啊，听说前段时间就在赫炎峡谷附近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御雷军杀进了武莱本阵，武莱军也攻入了赫炎峡谷」

「杀进了本阵吗？！」

一听到那件事的情报，我便不由得急切起来，梓菱见状赶紧瞪了我一眼并替我开口询问，

「两军的战况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也是道听途说，就知道这么多，总之四皇子肯定出于安全考虑才决定保密行程」

「那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大臣可以做决策？」

「嗯……」

男子眼珠子转了一周，最后才缓缓摇了摇头，

「你们昨天是和御雷军交战吗？」

「李队，你从哪听说的？」

梓菱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明显顿了一下，这种需要保密的信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传到了这个人耳中，就算我刚才在给许多战士复述经历时，也刻意隐去了对手的身份。

「队伍里都传来开了，再说你不是已经提交了报告吗？」

「还请李队稍微控制一下这个传言……目前我们还没确认，要是引发两国之间的误会就麻烦了」

梓菱留下这句轻描淡写地嘱托后，我们三人便告辞离开了宫殿所在的区域。

「以那人的身份看得到报告吗？」

一确认四周没有生人我便开口向梓菱询问。

「不能，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才不想继续聊的」

「那现在怎么办？」

「等呗，要不你还想怎么办」

「我觉得不能等」

从口中发出的声音所带有的沉重感连我自己都惊讶了一下，梓菱也是察觉到了我的认真于是和王昊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转而面对着我等待下文。

「还记得那张地图左上角写着的数字吗？」

「我记得有……但是地图已经没了，我不擅长记忆」

「是0709」

王昊把脑袋伸到我们之间，还朝我们各自撇了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然后这个数字什么意思?」

「别打岔，你那时候在门口把关呢，是我们在作战指挥室里发现的一点信息」

梓菱不客气地把王昊的脑袋推出去，重新与我视线相交，

「所以，数字是？」

「一眼看上去毫无头绪，但我唯一能切入的角度就是时间了」

「早晨7点09分？这确实可以说得通，可你没法证明吧」

我双手叉腰，纠结地抬头望向逐渐变得炎热的太阳，

「梓菱现在几点了？」

「王昊」

梓菱偏过头示意了王昊一下，对方立刻会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怀表，

「十点半，怎么了吗？」

「梓菱，我们还有HMA可用吗？并且我们能在领导人不在这儿的情况下随时出动吗？」

「这些我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你别卖关子了，你先说你要干什么？」

「那你们过来」

我带着两人走到了一片难得的树荫下，折段了一根小树枝来当笔在地上开始画图，虽然这个举动遭到了梓菱的抗议，但这确实是最方便有效的方法了。

「还记得地图吧」

「赫炎峡谷附近」

「对，在这里，赫炎峡谷东侧，十分靠崖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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