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大叛乱长篇第一部
超小超大

第三章:所向披靡的射手座

不犯错

远房表亲

非军事手段

凶杀星战役的后续故事出人意表,荷鲁斯一行竟成为了众王联邦的贵宾。只不过从他们刚一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起,远征军内就不断有人鼓吹战争。

(interex,GW自造词,由inter(作为前缀表示跨界,互联)和rex(君主)组成,我个人暂译作众王联邦。它指的是大远征时期的某个先进人类政权,那里的人们和外星人(主要是凯恩布莱奇人kinebrach)组成联盟,互惠共生。)

爱多伦(Eildoron,就是前文傲慢的帝子指挥官埃德隆勋爵了,因为参考了下其他译本,决定把本文里Eildolon修正为爱多伦)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属于叫嚣得最响的那批人。但爱多伦不受欢迎,他的意见通常无人理会。可是马罗戈斯特也支持开战,赛迪莱、塔格斯特、高盛和圣血天使的拉多隆亦是如此。他们的话语可不容忽视。

圣吉列斯则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一心等待战帅的决定。他明白荷鲁斯此时需要原体兄弟的坚定支持。

主战派的观点马罗戈斯特总结得最为恰当:众王联邦是我们的血亲,与我们有共同的祖先,毫无疑问他们是我们失散的亲人。但他们与我们有根本性的不同,这些差异如此之大,以至于矛盾完全不可调和,终将导致大道之争。众王联邦完全违背了帝皇倡导的帝国文化基本原则,这等忤逆绝不能容忍。

至少从目前来看,这点忤逆荷鲁斯还是能容忍的。洛肯能理解其中缘由。众王联邦的战士们骁勇善战,也很平易近人。他们身份高贵却待人亲切,一旦被误会就会立即做出解释,事后也不会心怀怨恨。

最近发生的一次意外让洛肯对战帅的内心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它就发生在这次航行旅途中,当时众人从凶杀星出发,前往众王联邦最近的一处前哨世界去。长达九个星期的航行里,远征军的混合舰队和扈从舰队在众王联邦舰队的带领下前往目的地。

就在那天,悼亡社四人来到荷鲁斯的私人居所,随后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阿巴顿被开战的念头搅得心血来潮。马罗戈斯特和赛迪莱也一直在他耳边怂恿。受主战派托付,此次觐见他决定说服战帅,态度强硬毫不退缩。阿巴顿和战帅的嗓门越来越高。洛肯惊讶地看着二人互相怒吼。洛肯以前见识过阿巴顿在战斗焦灼时怒发冲冠,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战帅发这么大脾气。荷鲁斯若是冲冠一怒,那可不只是让人惊讶,而几乎算得上是惊吓了。

和往常一样,陀迦顿试图靠搞怪来缓和僵局。洛肯看得出来,即使是塔里克也为这场内讧感到沮丧。

“你别无选择!”阿巴顿咆哮道,“我们已经看得够多了,他们的主张和我们完全相反!你必须——”

“我必须?“荷鲁斯怒吼回敬道,“你也配指挥我?你是悼亡者,阿巴顿!你就是个替我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给我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对我指手画脚!”

“我根本就不需要指挥你!因为你没有选择,这仗你不打不行!”

“滚出去!”

“你自己心里清楚!”

“给我滚!”荷鲁斯骂道,一边用力把酒杯掷过去,杯子在钢制甲板上摔得粉碎。他咬牙切齿怒视着阿巴顿。“滚,伊泽凯尔。在我决定换掉首席连长之前立即从我视野里消失!”

阿巴顿怒目圆睁了好一会儿,然后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怒气冲冲地闯出房间。其他人被他的所作所为惊得目瞪口呆。

荷鲁斯转身垂下了头。“陀迦顿在吗?”他平静地说。

“殿下,有何吩咐?”

“把他追回来。让他消消火。告诉他,如果他在两个小时内过来道歉,我也许会愿意听听他的意见。但他道歉的时候最好跪下来,说话的声音也不得太响。”

陀迦顿鞠了一躬,立刻窜出房间。洛肯和阿西蒙德面面相觑,也笨拙地行了个礼,转身就想跟着陀迦顿溜掉。

“你们两个别想跑。”荷鲁斯咆哮道。

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他们转过身来,看到战帅正一边摇头,一边用手捂着嘴。一双宽瞳下流露出温柔的微笑。“王座在上,孩子们。柯索尼亚熔融的地核正在我们体内熊熊燃烧。”

荷鲁斯坐在一张铺着垫子的长椅上,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柯索尼亚星就像颗石头一样顽劣,地心里灼热得像地狱一般,一点就着。我们都知道柯索尼亚的深井矿坑是多么闷热。我们都知道柯索尼亚的熔岩有时毫无预兆地就会喷发。柯索尼亚存在于我们所有人的心中,它造就了我们所有人。像石头一样顽冥不化,还有一颗热血沸腾的心脏。来坐下来。拿酒来。原谅我的暴脾气。我们一起聊聊吧。有半个悼亡社陪我总比没有好。”

他们面对面地坐在长椅上。荷鲁斯拿起一个新酒杯,用银酒罐倒了些酒。“一个是聪明鬼和一个是闷葫芦。”战帅说道。洛肯不知道在战帅心里他俩谁是聪明鬼谁是闷葫芦。“来给我出出主意吧。你们在刚刚的辩论中都太文静了。”

阿西蒙德清了清嗓子。“伊泽凯尔说得有些道理。”他刚一开口,就瞥见战帅扬起了眉毛,于是立刻打住。

“没事,继续说。”

“你有……也就是说……我们根据某些信条来指导伟大远征。两个世纪以来一贯如此。它是我们对待其他智慧生物时的准则,是为帝国铸就奠基的法则。它们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帝皇亲自赐予我们的。”

“愿他万福。”荷鲁斯说道。

“帝皇的信条从远征伊始就指导着我们。我们从未违抗过它。”阿西蒙德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至少过去没有。”

“你认为我忤逆了它吗,小家伙?”荷鲁斯问。阿西蒙德耸耸肩。“你呢,加维尔?”荷鲁斯问,“你同意阿西蒙德的看法吗?”

洛肯回头看着战帅的眼睛。“我能理解向众王联邦开战的理由,殿下。”他说,“我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该这么做。”

荷鲁斯笑了。“总算有人愿意动脑子了。”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端着杯子,走到大客厅右侧的墙边。客厅右墙装饰着一幅壁画。这幅画表现的是独尊无双的帝皇正伸手抓住旋转的星座。“群星。”荷鲁斯说,“看到这幅画了?看到他攫住群星的模样了吗?朗朗星空就象萤火虫一般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统治星河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权利。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失散多年后我们再次重逢时,这是他告诉我的第一件事。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孤苦伶仃一无所有。他把我带到身边,指着天空对我说,这些天空中的亮点终有一天会属于我们。想象一下,荷鲁斯,每一颗星球都彼此拥有独一无二的文化,每一颗星球上都建立着一个华美壮丽的国度,没有冲突,没有战争,没有流血牺牲和异族的残暴压迫。只要不犯大错,他说,这就不是梦想。”

荷鲁斯用手指慢慢划过壁画上群星璀璨的星云,直到指尖触碰到帝皇的手。他收起手指,回头看了看阿西蒙德和洛肯。“我是柯索尼亚的弃儿,很少看见星空。柯索尼亚的天空常常弥漫着工业烟尘,你们应该都还记得。”“是的。”洛肯说。小荷鲁斯也点了点头。“在偶尔能看见星星的夜晚,我总是心怀好奇。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们蕴含着什么意义。我坚信,这些冒着神秘光亮的小小火花,一定不会平白无故地存在于世上。在帝皇到来之前,我每天都在胡思乱想这些事情。所以当他告诉我星星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时,我并不感到惊讶。”

“我跟你们说。”荷鲁斯说着走回他们身边,又坐了下来,“父亲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一本占星书。它内容很简朴,纯粹是给孩子启蒙用的。它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我还留着。父亲注意到我对星星很好奇,所以希望我能学习和理解占星术。”

他停顿了一下。每当荷鲁斯开始称帝皇为“我的父亲”时,洛肯都会沉浸其中。自从洛肯成为军团核心阶级的一员,这种事他已经碰上过好几次了。而且每次听起来都那么轻松自然。

“书里有星座图。”在短暂的停顿中,荷鲁斯抿了一口酒,因为回忆而流露笑容,“我只用一个晚上就全都学会了。不仅是星座的名字,还有它们的形态,关联,结构。所有二十个星座我全都学会了。第二天,父亲笑话我求知欲太强。他告诉我,星座是古老而不可靠的天文学概念,因为远征舰队已经开始绘制更详细的宇宙地图。他告诉我,天上有二十个星座,地上也终有一天会出现二十个像我这样的孩子。每个孩子都代表着一个星座的性格和观念。他问我最喜欢哪一个星座。”

(这二十个星座除了黄道十二宫外还包括其他八个著名星座,分别是猎户座,长蛇座,六分仪座,巨爵座,乌鸦座,盾牌座,飞马座,鲸鱼座,再加上黄道十二宫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处女座、天秤座、天蝎座、射手座、摩羯座、水瓶座、双鱼座,共计二十个)

“殿下怎么回答的?”洛肯问。荷鲁斯往后靠在长椅的靠背上,笑着说:“我告诉他,我全都喜欢。我告诉他,我很高兴知道原来天空中的每个光点都有自己的名字。我告诉他,我喜欢狮子座,自然是因为它有帝王般的威严。还有天蝎座,因为它披坚执锐,装备精良。我告诉他,金牛座契合我的固执,也契合我对公平和平衡的追求。”战帅悲伤地摇了摇头,“父亲说他很欣赏我的选择,但也很惊讶我没有特别提到另一个星座。他用手指着那拿弓的半人马,就是那个飞奔的勇士形象——无可匹敌的射手座。他说,它是最好战的星座。强悍,无情,张扬,敏捷,不达目的绝不后退。他告诉我,在古代,这是最伟大的星座标志。它象征着半人马,铁骑,战场上的猎人,在远古时代极受推崇。在帝皇居住于安那托利的童年岁月里,半人马是受人尊敬的形象。宝马彤弓,他说,在那个时代是最强大的武器,所向披靡。随着时间推移,神话将骑士和骏马融合为一体,创造出半人马的形象。它是人与战争机器的完美结合。这就是你必须学会的,他告诉我。这就是你必须掌握的。总有一天,你将指挥我的千军万马,就像他们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彼时人与马交融于一体,驰骋于天空之上,军威所向无人能敌。在乌兰诺,他给了我这个。”

(安那托利捏他自现实中的安纳托利亚,又名小亚细亚。据考古发现它是人类最早的聚居地之一。正因如此在战锤世界观里把它作为帝皇的故乡。安纳托利亚现在位于土耳其境内。)

荷鲁斯放下杯子,身体前倾,给他们看他左手小指上戴着的那枚久经风霜的金戒指。它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了。洛肯只能看清马蹄,胳膊和弯弓的形象。

“它是帝皇出生的前一年在波斯制造的。所向披靡的射手座。这就是你,他对我说。我的战帅,我的半人马。人兵合一的帝国军团指挥官。你转向哪里,军团就转向哪里。你去往何方,军团就去往何方。你攻击何处,军团就攻击何处。吾儿,你只管前进,军团必与你同去。”随后荷鲁斯沉默了很长时间。“你看,”荷鲁斯突然又笑着说,“我本来就喜欢那个所向无敌的射手座,现在我们真的得到那儿去了。”

他的笑很有感染力。洛肯和阿西蒙德也都点头陪笑。“现在跟他们说实话吧。”一个声音传来。三人转过身,只见圣吉列斯站在大厅尽头的一处拱门里,藏身在一席白色丝绸后。三人聊天的内容他全都听在耳里。天使之主把垂下的丝绸拂到一边,跨进屋内,翅膀的羽梢抚过轻柔的丝绸。他穿着一件朴素的纯白长袍,腰间系着一根赤金锁链。他一手端着一碗水果,一手拿起水果品尝。洛肯和阿西蒙德急忙起身。“坐下。”圣吉列斯说,“我兄弟正说得畅快呢,就要敞开心扉吐露真言了。接下来你们可要认真听。”

“我可不觉得——”荷鲁斯正要反驳。圣吉列斯从碗里舀出一颗红色的不知名小水果,抛给荷鲁斯。

“把故事说完吧。”他吃吃笑着说。

荷鲁斯接住水果,盯着它迟疑了一会,然后一口咬下。他用手背擦去下巴上的汁液,看着对面的洛肯和阿西蒙德。

“还记得故事的开头吗?”他问,“还记得帝皇对我说了些什么吗?他说,只要不犯大错,这就不是梦想。”

他又咬了两口,把吃干净的果核扔在一边,把果肉咽下去,然后才继续说道:“圣吉列斯,我亲爱的兄弟,他是对的。因为圣吉列斯一直为我保守着良知。”

圣吉列斯耸了耸肩,作为一个肋生双翼的巨人,这个姿势看起来很别扭。

“不犯大错。”荷鲁斯继续说道,“这四个字。不犯大错。我奉帝皇之命统领全军。我绝不能让他失望。我绝不能犯错误。”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阿西蒙德斗胆插话问道。

“自从乌兰诺战役后,小家伙,我就策划了两场战役。在最后的复盘中,这两次远征所有的错误都该怪罪于我。这就够我受的了。”

“您犯了什么错误?”洛肯问道。

“错误。或者说是误解。”荷鲁斯用手抚摸着额头,“在6319号星球的第一次战役。那是我第一次以战帅身份作战。因为误解我们造成了多少无谓的流血牺牲?我们搞错了对方的意图,付出了代价。可怜可敬的赛加努斯。我现在仍然想念他。整场战争,甚至你在低语山脉遭遇的梦魇,加维尔…都是不必要的。我本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处理这场争端。6319星球的居民本可以在不流血的情况下向我们效忠。”

“不,殿下。”洛肯斩钉斩铁地说,“他们已经违背正道,与我们的信条截然相反。除了战争之外,没有别的手段能让他们归降。”

荷鲁斯摇了摇头。“多谢你为我开脱,加维尔,但你错了。确实有和平的方法。本该有办法的。我本该不费一枪一弹就能纠正那个文明。如果是帝皇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不相信他能做到。”阿西蒙德说。

“然后就是凶杀星。”荷鲁斯继续说,没有理会小荷鲁斯的话,“或者就像众王联邦称呼的那样。在他们的语言里蜘蛛世界怎么说来着?”

“乌里撒拉克。”圣吉列斯说道,“虽然我觉得这个词得配合他们的咏叹调发音法才能表达出相应的意思。”

“既然如此,管它叫蛛域星就行了。”荷鲁斯说,“我们在那儿浪费了多少血汗?我们在那犯下多少误会?众王联邦给我们留下了不要靠近的警告,我们却不予理睬。这是一个被封锁的星球,他们在战争中打败了异蛛,然后把这颗星球当作异蛛们的保留地。而我们却径直闯了进去。”

“我们是无知者无罪。”圣吉列斯说。

“我们早该破译他们的警告的!”荷鲁斯说。

“这就是我们和众王联邦的区别,”阿西蒙德说,“我们不能容忍一个邪恶外星种族的存在。而他们征服却不消灭它。相反,他们只是剥夺异族的太空旅行能力,然后把它们流放到一个监狱世界去。”

“我们只知道灭绝。”荷鲁斯说,“他们却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两者相比谁更仁慈?”

阿西蒙德站起身来。“在这件事上,我赞同伊泽凯尔。宽容是弱点。众王联邦令人钦佩,但他们在与不值得饶恕的异族打交道时却表现得既宽仁又慷慨。”

“他们把宽容写进教科书里,让人们从小就学会如何饱含同理心地活下去。”荷鲁斯说,“他们甚至训练凯恩布莱奇人——”

“这就是最好的例子!”阿西蒙德答道,“他们竟然将凯恩布莱奇人视作自己文化的一部分。”

“我不会再做出轻率的决定。”荷鲁斯平静地说,“我犯了太多错误,我的荣耀被这些错误蒙尘。我愿意理解众王联邦,向他们学习,并与他们分享己见。只有这样,我才能判断他们是否是歪门邪道。他们是很优秀的民族。也许我们可以向他们学习,换换思路。”

众王联邦的伴奏音乐很难让人适应。它们有时震耳欲聋,尤其是当梅特齐演奏家们吹响乐器时简直是响彻云霄。有时又只是安静的低语,像蝇虫嗡嗡叫唤或是耳鸣那样静谧,但常常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众王联邦称之为咏叹调,这是他们基本的交流手段。他们仍然使用语言——事实上,他们的口语是一种进化过的人类方言,在形式上更接近于泰拉的原始语言,而不像柯索尼亚那样与之差异巨大——但是他们很久以前就学会把咏叹调作为伴奏和增强语言的发音形式,并把它引入翻译行业。

在航行旅途中,宣道士们对咏叹调进行了详细的研究,结果却发现很难给咏叹调下定义。本质上,它是一种高等数学概念,是超越语言障碍的通用常数,不同语言背景的人都能理解它的含义。但它的数学结构是通过特定的和声和旋律来表达的,在未经训练的人听来,就像音乐一样。在众王联邦的语音传输中,常常能听到诸如此类的复杂旋律。而当他们需要面对面交谈时,则通常会有一名或多名被称为梅特齐的演奏者用乐器为讲话伴奏。梅特齐演奏家们既是翻译也是使节。

和众王联邦其他居民一样,梅特齐演奏家们身材颀长,穿着光滑的绿色长衣,上面镶着细长的烫金滚边。通过基因手术的强化,他们的耳部肌肉膨胀张开,就像蝙蝠或其他夜行飞行生物的耳朵一样。他们的通讯器械被系在他们外套的高领上,功能相当于远征军所用的通讯器。每人都在胸前抱着一个乐器,上面带有扩音器和盘绕管弦,以及纷繁复杂的按键。梅特齐演奏家们灵活的手指就在这些按键上不停地演奏。每个乐器顶部都有一个天鹅颈状的吹口,让演奏者能够吹响乐器。

人类帝国和众王联邦的首次会晤正式而谨慎。使节们在梅特齐演奏家和士兵的护送下登上了复仇之魂号。

众王联邦的使节们清瘦英俊,目光锐利。他们的头发很短,脸上装饰着复杂的纹身——洛肯猜测这些纹身是终生不改的。他们穿着及膝的长袍,那是用柔软的淡蓝色布料织成的。衣服下面是用与梅特齐演奏家外套同款的光滑纤维编织而成的贴身衣服。

众王联邦的士兵们也令人印象深刻。其中五十人在军官的带领下从太空梭上走下来。他们比使节们都高,全身上下都穿着光亮的银色和翠绿色金属铠甲,胸前系着猩红色的迷彩军衔章。他们的盔甲全都精心设计,紧贴着战士们的身体;它不像阿斯塔特的铠甲那样厚重。洛肯了解到,这些士兵中既有格列夫斯人,也有射手座人。他们几乎和阿斯塔特修士一样高,但身材要苗条得多,盔甲也更贴身。与帝国的巨人们相比,他们显得渺小瘦弱。首次会面时,阿巴顿咕哝着说,他怀疑他们的漂亮盔甲连一巴掌也经不起。

他们的武器引起了更广泛的议论。大多数众王联邦士兵的背上都负着剑。有些格列夫斯人则手持长刃金属矛,其底部末端带有沉重的平衡球。其他人,例如射手座人,则拿着用黑色金属制成的反曲弓,他们的右腿上系着一束长薪弓矢。

“弓吗?”陀迦顿小声说,“他们认真的吗?他们船只的尺寸和推力大得吓人,结果武器用的却是弓箭?”

“这可能是仪仗武器吧。”阿西蒙德哼道。

军官们在头盔穹顶上戴着锯齿状的半圆头冠。他们的头盔熨帖合身,护目镜形制整齐划一:金属面罩与眉骨、颧骨和鼻子的线条相吻合,而护目镜是简单的蓝色椭圆形镜片。每个面罩的嘴部和下巴部分都是凸出来的,好似好斗野兽的下颚,里面包含一个通讯模块。

在纤瘦士兵后面,又来了一些更健硕的战士。这些人身材矮小,体格粗壮,盔甲与战友们相似,颜色却是褐色和金色的。洛肯猜测他们是重装骑兵,他们的身体经过基因培育,适用于近距离作战,但他们没有携带武器。他们一共有二十人,队旁有五个细长的银色四足机械生物,装饰图案复杂而优雅,外形像是泰拉产骏马,只是没有头和脖子。

众王联邦的半人马形骑兵

“人造的。”荷鲁斯小声对马罗戈斯特说,“确保勒古鲁斯大师能收到转播图像。我等下要看他的研究报告。”

旗舰的一个登艇甲板已经为正式会晤准备妥当。拱顶上悬挂着帝国旗帜,第一连队的全体士兵全副武装组成仪仗队。阿斯塔特战士们组成了两列纹丝不动的白色人墙,他们前排是由加斯塔林终结者组成的黑色线列。在两列队形之间的过道上,荷鲁斯和悼亡者、马罗戈斯特以及像璎玫歆这样的高级官员站在一起。战帅和他的副手们都全副武装,身披披风。

他们看着沉重的众王联邦太空梭笨拙地沿着甲板上灯光通明的跑道滑行,最终停靠在光溜的滑轨上。太空梭的白色金属船壳像巨大的折纸拼图一样展开成登船坡道。随后使节和他们的护卫下了船。随从一共一百多人,有士兵,也有梅特齐演奏家。他们停下来整顿队形,让使节们排在前面,而护卫队则整齐地排在队后。在这如履薄冰的时刻开始之前,双方舰队早已进行了四十八小时的紧张谈判。四十八小时的微妙外交。

荷鲁斯点了点头,第一连队的士兵们齐声举起武器,俯首致意。荷鲁斯独自走上前去,漫步在过道上,斗篷在他身后翻腾。

他面朝一个看起来是高级使节的人做了一个天鹰礼,并鞠了一躬。

“我在——”他说。

他一开口,演奏家们就开始轻轻地吹奏乐器。荷鲁斯住了嘴。

“一种翻译的形式罢了。”使者说,他说话时同样伴随着音乐。

“真让我惶恐。”荷鲁斯笑着说。

“音乐有助于澄清误会,促进理解。”使者答道。

“我们彼此应该很熟悉了。”荷鲁斯笑着说。

使者简短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叫演奏家们停下来。”他说。

“不必。”荷鲁斯说,“这样就行。随你们的习惯来吧。”

使者又点点头。两人继续谈话,四周飘荡着奇怪的旋律。

“我代表万众爱戴的人类之王,以泰拉帝国之名,向贵国送上问候。”

“我代表众王联邦人民接受您的问候,并向您表示感谢。”

“多谢贵国体恤。”荷鲁斯说。

“恕我冒昧,”使者说,“殿下可是来自泰拉?”

“诚如所言。”

“古泰拉,即名为地球的那个星球?”

“如假包换。”

“有何凭证?”

“随便贵国调查。”荷鲁斯笑着说,“阁下竟然知道泰拉?”

特使的脸上掠过奇怪的表情,象是饱经痛苦。他环顾同事们,随后说道:“我们都来自泰拉。从祖先和基因的角度来说,它是我们的起源。如果你真的是泰拉人,那么这是一个重大时刻。建国数千年后,众王联邦首次与失散的血亲建立了联系。”

“我们航行于群星之间,”荷鲁斯说,“就是为了找到很久以前失散的亲人。”

使者低下头。“我是迪阿斯·舍恩 此次的全权特使。”

“我是荷鲁斯,担任战帅职务。”

梅特齐演奏家的音乐在表达“战帅”时发出了轻微但明显不和谐的杂音。舍恩皱起了眉头。

“战帅?”他重复道。

“人类之主亲自赐予我的军衔,这样我就可以担任他的最高统帅了。”

“这个头衔真粗野。让人联想到穷兵黩武。贵国的舰队是在执行军事行动吗?”

“带有部分军事性质。太空危机四伏,我们可不能手无寸铁地漫游星际之间。从阁下那些优秀的士兵们来看,全权特使,你也一样。”

舍恩噘起嘴唇。“贵军对乌里撒拉克发动了猛烈攻击,完全无视我国在星系间设置的警告信标。殿下的军力想必很傲人吧。”

“我们稍后再详细讨论这个问题,全权特使。如果你需要我们道歉,你现在就能收到我的歉意。首先,请让我和平地欢迎你们到来。”

荷鲁斯转过身,做了个手势。阿斯塔特全体成员,以及全副武装的军官们,全都放下兵器、摘下头盔。一眼望去都是人类的脸庞。这意味着敞开心扉而非暗藏敌意。

舍恩和其他使节鞠了一躬,也发出了他们的信号,一个由音乐伴奏的信号。众王联邦的战士们摘下了他们的护目镜,露出了干净冷酷的面目。

除了那些穿着棕色和金色铠甲的重装部队。当他们摘下头盔时,露出了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脸。

它们被称为凯恩布莱奇人。身为先进成熟的物种,它们已经作为星际文明存在了一万五千年。在泰拉迈入首个技术跃进前,他们就已经在当地星域建立了一个横跨数个世界的强大文明。在那个时代,人类还只能通过亚光速交通工具摸索着走出太阳系。

当众王联邦的人类遭遇他们时,凯恩布莱奇人的文明正在经历老化和衰退。双方在初次接触后不久就爆发了领土战争。战事持续了一个世纪。尽管凯恩布莱奇人拥有先进技术,但取得胜利的是众王联邦,不过他们并没有消灭这些外星人,而是与对方达成和解。这部分归功于众王联邦开发的咏叹调技术,它让两族得以进行更深入的跨物种交流。在战争和流放这两个选择中,凯恩布莱奇人选择了第三个。它们成为了大举扩张的众王联邦的归化公民。对他们而言,把衰败的族运托付给充满活力和进步的人类未尝不是件好事。凯恩布莱奇人作为基层社会的合作伙伴,通过互通有无与人类分享他们的先进科技。三千年来,众王联邦的人类成功与凯恩布莱奇人互利共存。

“与凯恩布莱奇人的冲突是我们首次意义深远的异星战争,”迪阿斯·舍恩解释道。他和其他使节一起坐在战帅的贵宾席上。悼亡者侍候一旁,而梅特齐演奏家们则在墙边排成一行,轻轻地为谈话伴奏,“这场战争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它教会我们摆正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以及同情、理解和宽恕其他价值观。咏叹调就是在这场战争中发展起来的,当时还只是作为与非人类团体深入交流的工具。战争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的人性,或者说我们对人类特征(如语言)的强烈依赖,是我们与其他物种达成和睦关系的障碍。”

“不管交流手段多么复杂都无济于事,”阿巴顿说道,“有时候单纯靠沟通的话远远不够。根据我们的经验,大多数异星人都胸怀敌意。沟通和讨价还价不在我们的选择之列。”和在场的许多人一样,首席连长对特使的话感到不舒服。整个众王联邦使团都被允许进入接待室,凯恩布莱奇人就在大厅另一端就坐。阿巴顿不停地瞟着他们。他们身材健硕,好似类人猿,大眉脊下有一双奇怪深凹的眼窝,他们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藏在阴影里的火花。他们的表皮是蓝黑色,皱巴巴的长着几缕黄褐色的毛。细细的毛发像羽毛一样垂下来,耷拉在他们棱角分明的沉重颅骨边。他们的嘴和鼻子是一个器官,在鼻尖末端有一个三倍大的裂口,能够向后翻起脱皮,露出湿红的内壁,用于嗅味,或者向侧面张开,露出海豚一样的梳形尖牙。他们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泥土味,虽然并不怎么难闻,但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气味。

“这一点我们也深有体会。”舍恩表示赞同,“尽管这似乎没有你说的那么频繁。有时我们会遇到某个物种,它们无意与我们交流,只是想着掠食或侵略。这时候交战是唯一的选择。事实的确如此……你说你管它们叫什么?”

“麦加拉契尼德异蛛。”荷鲁斯笑了。

舍恩点点头,也笑了起来:“我知道这个词怎么来的,是源自古老的词根。(麦加拉契尼德megarachnid源于mega和arachnid,前者意为巨大,后者意为蛛形纲)巨蛛是高度发达的生物,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无法理解它们的意志。它们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繁衍和开拓领地。当我们首次遇到它们的时候,它们正在沙特尔行省边缘的8个星系中肆虐,并威胁要入侵和屠杀两个人口稠密的世界。我们向它们宣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最后,我们取得了胜利,但仍然没有机会与它们达成和解或和平。我们只得把幸存的麦加拉契尼德异蛛集中起来,运到乌里撒拉克。我们还剥夺了它们所有的星际技术,或者运用这些技术的能力。乌里撒拉克是它们的保留地,在那里它们无法对我们或其他文明造成威胁。设立禁入信标是为了警告其他人离开那里。”

“你们没有考虑过把它们消灭吗?”马罗戈斯特问。

舍恩摇了摇头:“我们有什么权利让另一个物种灭绝?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可以和敌人达成谅解。麦加拉契尼德异蛛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对它们而言流放是唯一人道的选择。”

“阁下的说法很有意思,”荷鲁斯看到阿巴顿又要开口,急忙说道,“我相信现在是道歉的时候了,全权特使。我军误解了贵国处置乌里撒拉克的方法和目的,违反了你们的规定。帝国为自己的冒犯之行致以诚挚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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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千般娇纵,万般宠爱>拨云见日,我们要来日可期♡青春追梦,多远都可以到达。喜欢就不会觉得辛苦只要还在跑多远都可以到达Lisa刚到迎新会,就被Ella拉了过去,Ella对着Lisa嘘了一声,静静地看着门边,随后两个人又一起和蔡徐坤躲在那里,藏了起来。##鞠婧祎嗯?没有人吗?我以为我迟到了呢。鞠婧祎走了过去,看到那边有一点露出来的衣角,就站在他们的后面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后来蔡徐坤不经意一回头,着实被她吓了一跳。鞠婧祎穿的利落干练,头发披散在后背上,看到蔡徐坤的眼神之后对着他微微一笑。#Ella天哪,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小鞠,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鞠婧祎。##鞠婧祎哇塞,Lisa,我是blink,我超级喜欢BLACKPINK的。#Lisa(因为英文打出来没有空格,所以将Lisa的话直接写成中文。)谢谢,我也很喜欢你,我看过你演的很多电视剧。两个女孩聊的特别投入,都忘记了旁边蔡徐坤的存在,而Ella也是一件姨母笑的看着这两个女生。蔡徐坤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他们几个人就陆续就坐,没过一会儿,JonyJ也进来和他们一起坐下,Ella对着Lisa和蔡徐坤交换了眼神,就开始糊弄另外两个人。
15.0万字5年前
国民妖孽 连载中
国民妖孽
星檠
简介:我的故事由你来书写。——张陌愔
12.4万字5年前
【名侦探柯南】阵灵师日常 连载中
【名侦探柯南】阵灵师日常
一只汤小圆
简介:偶尔也充当侦探的阵灵师浅野秋在高智商犯罪的柯南世界里经营着阵灵事务所,挽回遗憾的故事「大雾」一句话简介:阵灵师守护小男友的日常PS:这篇封面等有了就换【(つд⊂)】
1.7万字5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