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还没完，骨头还要继续断

在A区的边缘，有座葛山，它东临大学城，西临F区，占地大约45平方公里。由于那里风景秀丽，又处于大城市中，所以在改革开放后，葛山便被改造成了市郊风景区，每天来这里游客络绎不绝，如果赶上节假日，那恐怕是连个站得住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这座葛山上，住着一位叫做杨建国的老人，他不是居民，也不是什么流浪者，而是这座葛山的全职管理员，来这个葛山工作了已有15个年头了。

说起他来这工作的原因，第一，他认为城市的污染太严重了，虽说这座葛山比不上深山老林，可这的空气至少比市中心好上几十倍了，住在这里，好歹能多活上两年。

第二，他早年丧妻，辛辛苦苦地把一个儿子养大成人，可这儿子结婚以后，却是典型的“有了小娘忘了老娘”，处处讨好自己的妻子，却总是忽视了自己父亲的感受，在杨老伯退休后，这种矛盾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三个人爆发了一次无法调和的矛盾，一怒之下的杨老伯选择了离家出走。

说来也搞笑，这是他的儿子，这是他的房子，可是，最后离开的人却是他！

总之，在各种的机缘巧合之下，杨老伯成为了葛山风景区的全职管理员，所谓全职管理员，就是指他的吃、住、睡都在这座葛山上，无特殊情况，哪怕是节假日，也不允许离开。

起初，人事部的人还以为听错了，一个要做全职管理员的的老先生居然只要这么低的工资，在再三确认下，这才知道他们捡了一个大便宜。

杨老伯的具体工作其实和巡逻保安差不多，在早上7点开门前和晚上9点关门后的两个时间段里在山间巡逻一下，看一下有没有在山里过夜的流浪者或年轻人，有就把他们赶走；在葛山对游客开放期间时不时地看看防护栏和路标有没有出什么问题，最后，再捡捡垃圾、打扫打扫卫生就行了。

空闲的时候，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回到宿舍睡个回笼觉也没问题——但只有一点，不准离开葛山。

葛山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速度快的，一个小时便可从山脚爬到山顶。

在葛山的山顶，有一座天主教堂，但里面却没有工作的神父和修女，只有在教堂中央，有一座耶稣受难的铜像。

◇

9月24日的清晨，杨老伯还是向以往一样地早起。他今天的任务和也和往常一样：先从捷径处一口气爬到山顶的教堂，一路上看看有没有闯入者，等他到达山顶后，葛山也差不多开门接客了，这时，他再从大路上慢慢下山，做着保安和清洁工的双重工作。

虽说9月份早上6点多的太阳光已经能看清前方和四周，可山上的雾气很浓，再加上杨老伯已经75岁了，难免有点老花眼，所以他不管春夏秋冬，巡山的时候总会提个手电筒。

之前刚下过一场雨导致山上的湿气比较重，杨老伯走台阶的时候相当小心，如果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摔了一跤，那可真的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扶你一把的。

走到快山顶的时候，杨老伯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股味道让杨老伯感觉浑身想呕——总的来说血腥味，但其中却又夹带着一点发霉的酸臭，有点……有点像是从屠宰场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难不成是有人杀了人后在这分尸？

这是杨老伯脑中的第一想法，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现在可是法制社会，退一万步说，即使杀了人，然后他还这么吃力爬到这里来抛尸？这里可是葛山，每天可是有几万客流的，抛在这里和抛在大马路上有什么区别！”

估计是有几个年轻人在这留宿，然后还杀了只鸡做烧烤吧。

杨老伯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继续向山顶走去。

随着杨老伯每走上一个台阶，那股让人恶心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

“是太阳出来了吗？有点热啊……”

杨老伯低下头揭开了胸前衬衫的纽扣……但就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有人用眼睛狠狠地盯着他看！于是他猛然抬头——

只见前方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他似乎对杨老伯的出现表示很意外，呆站在原地惊讶地看着杨老伯，而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条滴着血的手腕。

杨老伯对于这个人的出现同样表示惊讶，不但是惊讶，还有恐惧，他感觉到自己的脊梁骨一阵发凉……

跑！这是杨老伯脑中闪过的第一反应，可他的脚却像是被胶在了原地一样，抬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跑了。

“你、你是谁？！”

憋了半天，杨老伯终于开口了。

那个人没有回答，而是丢下了手上拿着的手腕，朝着山顶的方向落荒而逃。

“你别走！”

杨老伯快步追了上去，他本来的打算是如果那个人要对他造成危险的话，哪怕是滚，也要滚下山。

别看杨老伯75岁了，可每天的上山下山可不是白练的，论体力，他不会输给20岁的小伙子；况且天高皇帝远，这座葛山可以说是他的地盘，找几个为人不知的藏身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危险稍微平息一点的时候，就立刻报警，因为照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人绝对是个杀人犯，他手上拿的那条手腕，一定是尸体的一部分。既然对方是个杀人犯，那还是交给警察来办为好。

——可是，现实却正好与杨老伯想的恰恰相反，是对方先逃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转被动为主动，干脆一鼓作气地抓住他！

杨老伯在心里如此想道，他的脚步越来越轻盈，完全不把这个杀人犯放在眼里。

忽然，眼前的台阶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长柱状的东西，好奇的杨老伯看不清楚，想走进看一看，结果这一看，让他瞬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晕过去。

他的脊梁骨又开始发凉。

原来，那是一条手臂的后半段，看样子，估计可以与刚才那条手腕拼成一条完整的手臂。

“哒哒哒……”

匆忙的脚步声还有回音。

“喂，110吗？我是葛山的全职管理员杨建国，我现在正在追赶一个杀人凶手……对对对，你们赶快到葛山来，马上就要开门迎客了……好好好，就这样……”

感觉到事态严重性的杨老伯当机立断报了警。

“这、这个变态！”挂了电话的杨老伯在后面紧追不舍，“我今天一定要抓到你！”

于是，在这条通往山顶的台阶上，出现了一个老人在追一个杀人凶手的奇特场景；而在这一路上，杨老伯又陆续发现了一条小腿、一个舌头和两个眼珠子。

每一次的发现，都给杨老伯的心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没有任何疾病的他，现在却变得像是有严重心脏病史的患者一样。

终于，杨老伯追到了山顶，此时的他，身体早就筋疲力尽，而在精神上，可以说是已经奄奄一息了。

前面已经说过，山顶只有一座教堂，而它的四周，只有一片平地和几片草还没长高的草地。杨老伯在教堂的周围转了一圈，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他是利用教堂的死角和我在做着迷藏呢，还是已经进了教堂呢？

正当杨老伯迷惑不解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由于刚刚下完雨的关系，导致了踩在地上和草上会有湿的脚印，而自己的脚印，已经在教堂周围围了一圈。

“那么……”

杨老伯弯下腰开始找了起来，果然，有一串还没干的脚印从台阶处一直延伸到教堂的门口。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凶手跑进了教堂！

杨老伯一瘸一拐地走向教堂的门口。

进去还是不进去？

就在杨老伯站在门口的杨老伯犹豫不决的时候——

“噗！”

他的背后被冷不丁防地捅了一刀。

鲜血从他的背后慢慢地流淌了下来，像是绽放出了一朵艳丽的罂粟花。

“扑通！”

刀被拔了出来，而杨老伯连回头看凶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再也没爬起来过。

◇

“这次的死者一共有两名，一位是葛山的全职管理员杨建国，尸体在葛山山顶的教堂外被发现，死因是背部遭受刀击，流血过多致死。

第二位死者身份尚未查明，男性，年龄40岁左右，尸体被发现于山顶教堂内耶稣雕像后，被发现时，死者的一条胳膊、一条小腿、两个眼珠和一条舌头全被割去，而这些被割去的部分都被扔在了葛山的路阶上，

尸体的大部分关节都被折断，就连头盖骨，也被打了个稀巴烂。基于上礼拜的折骨杀人案都发生在A区，由此判断，我认为是同一人所为，以下，这两起事件简称‘折骨男杀人事件’，凶手代号‘折骨男’”

曹警官一口气报告完后，端起放在旁边的搪瓷茶杯，拿开盖头，将里面满满的一大杯水一干而净。

另一边的沈飞听完后慢条斯理地吸了口烟，然后往手边的烟缸里弹了弹烟灰。

“曹警官，你说了那么多，凶手到底有眉目了没啊？”

“这个……报警的是杨建国，他看到了凶手，可问题是他已经死了。”

“那就必须要更努力地查，我告诉你们，上头对我们的工作相当不满意，已经对我发了很大的火。”

沈飞掐灭了烟，接下来，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但由于用力太猛，把自己的手给拍疼了。

“……哦疼疼疼……看什么看？！已经三条人命了，你们居然连一点凶手的影子都没有，还有脸在这嬉皮笑脸？行了，赶紧去破案，散会！”

听到这句话后，会议室内的所有人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曹警官一边跟着人流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默默地找到了通讯录里一个叫关义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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