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黑泽是听说过的，名为月球新自由的存在。

以民权为至上的组织，描绘出令人憧憬的乌托邦。相信爱情的人都会憧憬着月球，像是仰慕着嫦娥奔月的凄美。

平等。

女权。

男权。

没有正确和错误，只是相互碾轧着。

月柒砂正坐在满是灰尘的废弃长椅之上保养她的长刀――那长椅的一只脚已经不见了，所以向一端倾斜着，像是待葬的人的棺材盖子一样倾斜着。黑泽走过去坐在她的边上，勉强保持着自己不要向另一端滑下去。

“柒砂来听听歌吧。”不顾月柒砂的嫌弃表情，黑泽用着憨厚的笑容强行将耳机塞入了月柒砂微微发红的耳廓中。

歌声缓缓地诉说着什么，那个女声静静地流过月柒砂的心底，让她擦拭刀刃的手也有了些微的停顿。

……

“你眼中倒映的星河烂漫，”

“……”

“是我未曾见过的世外桃源。”

――――――

――

――

可是战争开始了，已经没有人会唱歌了。

――…

――

――

夜风是极其泠冽的，穿透一切的锐利和刺痛，伴着尘霾掀起的悲伤在夜色之中旋舞。

霓虹灯管被人从商店的牌子上粗暴地拆下，装上了更能照亮夜空的灯――为了防止敌袭。探照灯在四处乱照着，生物钟一团乱糟。

一首歌放完了，月柒砂也将刀缓缓地收归入鞘。那把刀是很普通的长刀样式，但是那配套的刀鞘却是它的两倍大小，黑泽带着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月柒砂的刀，拿手指去戳了戳――

“这个有什么特别吗？”

“没什么特别，只是我把它改造了一下――虽说老爹是说这是供奉在家里的家传宝刀不能乱改，但是我才不管呢！它可以装上推进器哦，黑泽。”

“推进器？”黑泽瞪大了迷茫的双眼。

“太阳能的，还在实验阶段，因为稍微有点重量而且使用时间很短所以一般都放在刀鞘里不用啦。”

“欸……”

黑泽还是一脸“说这个谁懂呀”的表情，弄得月柒砂有些哭笑不得，黑泽背上背着几支枪械，剩下的“搜刮”来的枪械则是藏在了他所谓的秘密据点里。

“总之，我们要扩张EaA，然后找机会到月球上去――不管是与政府交涉也好、和石油清水对立也好――我都想去啊。”

扬沙。

沙尘又一次在两人的面前铺展成画卷，黑泽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刚刚模糊的显出行迹的月亮在新一轮的扬沙之下又不知藏在了哪里。

一声叹息，不知是月柒砂还是谁的一声叹息。

他感到身边的月柒砂的身体忽然紧绷起来，然后月柒砂摘下了刀鞘，做出了拔刀的态势。

――这是怎么了？

唦唦唦――

没等黑泽说出疑惑的话语，几道灯光在静默之间从楼房的夹缝中扫射过来，他们现在的位置是高楼之间的楼间花园――那些人举着灯迫近了，不一会就照到了黑泽和月柒砂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之下，两人的身影显得又单薄又细小。

“这这这……”黑泽只觉得舌头打结，连音乐播放器掉到了地上也没有丝毫的在意，黑影从楼间灌木中走出――灌木也只剩下枯槁的枝干了，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对准了月柒砂和黑泽。

人穿过废墟的声音、枪支在身上碰撞的声音。

“举起手来，不然就地格杀。”

那是个身材修长、凹凸有致的女子――声音却冷淡的像是万年寒冰。她的胸口印着大大的“BO”――黑泽旋即反应过来。

――是“石油”。

“柒柒柒柒柒柒……柒砂！！！”

黑泽拉着月柒砂的手结结巴巴。

“黑泽，听我的话，我等下叫你一二三逃你就赶快逃。”月柒砂紧握长刀的手还是那么稳定，那一瞬间黑泽觉得她简直就像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敌意在狭小的空间内蔓延开来。

“我叫寒光祭，是中国战区之中石油的指挥官之一。”面前的女子冷冷地说，“深夜在接近‘石油’阵地处徘徊，我们有权认为你们是间谍，按照惯例，我们有权逮捕你们。”

“特别是那个男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她说的是黑泽。

月柒砂上前一步：“这是我的朋友，我们也不过才刚见面。什么时候中国已经成了石油的地盘，你们想抓人就抓人？你有对中国政府提出过交涉和申请么？政府允许你随便抓人了么？”

寒光祭只是冷笑，手中漆黑的枪口对准了月柒砂的头。

“这可是电磁枪哦。”

黑泽抖抖索索想去摸背后的枪，却只见寒光祭调转枪口，举枪就给黑泽来了一发，护盾及时地作出了反应，一团黑雾在距离黑泽半米之处扩散开来，黑泽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惊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小瞧你了，竟然是护盾么。”寒光祭重重地“啧”了一声，似乎对于中国政府如此迅速的反应不满，她拔出另一把手枪缓缓地靠近了黑泽和月柒砂，四周的士兵也随着她收拢了包围圈。

“我投降我投降。”

月柒砂一副无奈的模样。

“那就先把刀放下。”寒光祭说。

……

“黑泽！跑！”

穿入黑泽耳膜的，是月柒砂的声音，尖利的几乎要刺穿他的神经的声音。不顾刚从地上站起来时还在颤抖的腿肚子一把就向包围圈外跑去，几发子弹射到他的周身又被抵消，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之见月柒砂一瞪地面，飞扬的积尘便在几人的眼前制造了迷雾，单手持刀鞘一挥一打，挡在面前的士兵就被巨大的刀鞘打开去，“砰”的一声刀鞘就压在了士兵的身上，她拔刀出鞘，子弹在面前炸成黑雾也没有阻挡她的脚步。

刀锋架在寒光祭的脖颈之上，压着劲动脉使得其上渗出了些微的血珠。

“再动一动，就砍了你。”

少女冷冷的说，刚保养过的刀锋散发着冷冽的光环。

寒光祭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而后十几支枪口就调转过去对准了月柒砂：

“你觉得，你的刀能快过枪？”

月柒砂一个愣神，只见寒光祭双手一抖，标准的格斗术便行云流水地施展开来，在将月柒砂的刀刃用鞋底打到一边之后，烈拳缀着月柒砂后退的身影就轰了上来。

“柒砂！”黑泽身上的护盾已经到了极限，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如同赤身**站在敌人的面前。但他从未感觉自己的手有如此稳定过――他从身后拿出枪瞄准。

砰砰砰！

电磁枪击中了寒光祭身边的几个士兵，他计算着敌人的护盾抵消次数，冷静地用电磁枪和冲击枪的交替射击来为月柒砂分担压力。

“那个男小鬼的身上已经没有护盾了，优先攻击他！”看着手下的士兵在月柒砂的攻击之下手忙脚乱、甚至连将枪端平都做不到，寒光祭果断地下达了新的命令，黑泽双眼一闭，连开数枪之后便向着月柒砂冲了过去。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一边滑行一遍不规律地射击，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他一把抓住月柒砂的手，向身后又连开数枪凭着后座力脱离了几人的包围圈，飞快地起身拉着狼狈不堪的月柒砂就逃。

只要逃进钢筋水泥的海洋，哪怕是实力强大的“石油”也别想一下子就找到他们。

他紧紧握着月柒砂的手，突然惊觉过来心中的害怕和颤抖早已被抚平，余下的只有那手心的温暖。

――然后就一片空白。

枪声、喊叫、悲泣、怒骂――一切的一切都在离黑泽远去。

余下的只有――

好温暖。

他想。

要是能这样一直握住她的手，也许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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