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发的根部被雨水濡湿,与黑色混在一起。
他弯腰,向着天空行礼。
“欢迎您的到来,东方的皇帝。”
电光一闪撕开漆黑的天幕,给落下的雨线镀上些钢铁的味道。
如同万剑齐降。
镜千影一改刚才的激动和失态,只是仰头看着天空。
金色的雷光排开层层递进的阶梯,车辇周身环绕着金黑色的玄妙纹路,用着隐隐使人生畏 的气势压了下来。
“如果被荆棘刺身、被毒虫环绕,”
“如果雨水冲洗伤口,天色从白变成红,被静默吞食。”
“如果天上的圣灵有话可讲。”
“我会说神不过是地上的上升。”
他用着拗口的曲调唱了两句,黑色的长发从帽子中披散下来,有些卷曲的样子让他显得有些慵懒。
雨中人,雨中歌。
苍龙挂东南,夭矫拏万仞。
虽然杂云气,爪尾略可认。
暴雨是雷鸣的舞台,雷鸣为皇帝的到来铺开地毯,献上忠诚。
“汝等,当跪拜。”
威严的男子声音从高空传至地面。
那种威压的感觉……似乎是比洛伦更加的强大而令人畏惧。
来的估计只是东方皇帝的精神体,也就是一般至高铁律所有者,到达临界者层次的人去往根源时所保持的形态。
仅仅是精神体的状态,就有如此的气势,只能说不愧是东方的皇帝吗?镜柯想。
皇帝应该还只是临界者,但和洛伦这种凭借外物达到的临界者等级不同,东方的皇帝的临界者等级绝对是实打实的。
而且先抛开这点不说,临界者和临界者之间也是有差别的。不同的临界者之间会有着实力差距……东方的皇帝的实力,恐怕几乎凌驾于所有临界者之上吧?
要不是有着寂灭之海的阻挡,东方也许早就会大举进攻西方。
寂灭之海就像是一条界河,分开了红蓝两方棋子的界限。东方和西方似乎都是这棋盘之上的棋子,西方的帅如果说是被所谓“空皇”选定的洛伦的话,那么东方的“帅”又会是谁呢?
真的很像是以一场中国象棋。被限定活动范围的帅,四处乱跑的炮,还有……义无反顾过河的卒子。
过河了就能变强吗?
如果说“帅”是洛伦,那么“炮”就应该是希洛。这么想的话,“卒”应该就是行动看似有些迟缓的辋大祭司?
镜柯猜测,倒不如说是直觉让镜柯把它们对号入座。
东方的话,镜柯还对此几乎一无所知。知道自己便宜老爹的名字算吗?甚至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还是活着。
但是根据资料库之中的记载。
自己的父亲,名为镜流白的男人,曾经接触过绝望之皇……以及另一位,不知名的冠者。
这一条资料被放在十分显眼的地方,虽然需要的权限极高,但是放置的那么显眼,很显然就是要自己一眼就看见。
那位“神仙姐姐”曾说过“机缘”之类的话,自己是她的机缘?还是说……
果然还是另有目的吧,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存在的。
“神仙姐姐”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镜柯打了个寒颤。
身边的镜千影似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低下头去,跪在地上,突然似乎又想起自己答应了镜柯要假扮绝望之皇的人间状态,于是赶快昂首挺胸。
祭司撩开车辇的帘子,做出“请”的手势邀请车架上的皇帝。
彭彭彭!
急促的撞击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中年人模样的皇帝走下车架,环顾一片废墟的四周。
没有看见人跪拜,皇帝的表情变得硬邦邦的。
“这是……幻境?”皇帝自言自语道。
边上的祭司也感到了不对,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紫雾。”
两人的脑子都是飞速地运转。
紫雾,东方的皇帝虽然已经坐上皇位很久,但是也没有见过很多次紫雾。
“绝望之皇……”
被称为绝望之皇的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存续近两个世纪的冠者,在很久以前就以撒播绝望而赫赫有名的人类。
他的真名一度被人遗忘。
在晋升冠者之后,绝望之皇不再干涉现世的各种实务。他曾经建立的教团和组织也被一手推翻,信徒和有关系者被追杀。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绝望之皇已经晋升冠者,只是单纯的觉的绝望的教团失去了支持的大佬,失去了背后的靠山,所以可以一网打尽了。
不知者无畏。
“祭司,紫雾的话……绝望之皇的受眷顾者能使用紫色的雾么……我记得这是绝望之皇研究出的黑雾的进化版本,我去往根源的时候曾经见到过绝望之皇使用过……”
“他有要干涉现实的意图么?”祭司问。
“这才是奇怪的一点啊,祭司你知道吗?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要干涉现世的意思。相比于‘欲念皇冠’和‘理之皇’费尔巴哈,他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倾向……”
祭司急忙去捂住皇帝的嘴巴:
“你说了费尔巴哈的真名?你疯了吧!他会听见的!”
“是表面名读法啦!祭司真的是个傻子!”
镜千影还没有什么反应,镜柯差点没有一口口水吐出来。
为什么这个皇帝和这个祭司之间的互动……有些娇羞?
太诡异了好不好。
当着自己的面……不对,镜千影并没有反应,只有自己看得见吗?
他看了一眼现在处于镜千影怀里的黑猫。
果然是这家伙做了识破吧。
祭司和东方的皇帝注意到镜柯怪异的目光,镜柯感觉他们的脸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呜哇祭司你怎么没做好防护让人窥探了?祭司你你你你……”
“陛下您不要这样啊,他还在看着呢!”
两人忽然异口同声:
“刚才看见了什么!全都忘记掉!”
镜柯只能点头,带着无奈又僵硬的笑。
皇帝站到两人的面前。
“那么,我们就来谈一谈吧?”
“饕餮那家伙虽然只是个阶下囚,但是利用价值也还是存在的,他还是很有能力的,能把他吓成那个样子——而且连我的问话也不怎么回答,你的实力真的那么高强么?”
中年人用着冰冷的颜色盯着镜柯。
“我是欲望的仆人,遵循欲望的环轮而来,是言灵的代言者,隐匿是我之准则。”
“世界意志先生,您隶属于哪一位冠者?是哪一位的亲信?我隶属于欲念皇冠,是名为妖娆之人的手下——”
皇帝用了真名的拼读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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