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无穷尽处

“我向你转交我的权柄，我的位格。”

老人的脸肃穆起来：“愿您取得成功，将世间化作混沌的巢穴……”

“……我尊敬的第318任，π先生。”

“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槐夜只是淡淡一瞥克拉玛依，“你老了，克拉玛依，你不明白，有时候骄傲才是人类的本质――”

“没有了骄傲，人和兽畜有何不同？”

“骄傲不被玷污，我也终不会落入淤泥，身之皓皓，不受物之汶汶。”

他说话的声音几乎不似他自己，在克拉玛依混浊的瞳中，槐夜的身影犹如狰狞的怪兽。

……

……

“镜柯？镜柯你是东方人么？”

许冷华只是眨着眼睛，晃动着手臂，满眼写着“我很好奇”。

糟糕……是千坂田爱瑠的即视感。

镜柯无奈：“是……”

“欸……我记得东方皇室也是姓镜，不过他们都是白发……”

镜柯一个踉跄。

皇室？

他下意识地捻了捻自己的头发，这才意识到它如今是黑色。

自己的母亲似乎也是白发……这象征了什么吗？

还有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啊，他难道是东方的皇族？不、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洛伦、大祭司和希洛，是否知道白发是皇族的象徽？不过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植入皇族血肉的“魔女”们，都会变作白发！

这说明了东方皇脉的特征很有可能也就是白发。

“啊，那些白发的家伙看上去可有距离感了，当然不如镜柯你可爱！”

是说了“可爱”吧……？

竟然说自己“可爱”？

镜柯无奈地跟上许冷华因为被刻痕加持而变得分外迅疾的脚步，黑猫在他肩上换了个姿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听说白奇老师会带队这个任务呢……。”

许冷华手中捧着那张泛黄的卷轴，微红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只要见到他，我就满意啦。”

“决定来陪我，镜柯是个好人呢。”

那双黑色的眸中流露出赤诚的喜悦。

镜柯凑过去看许冷华手上的卷轴，上面用古赫拉密语写着“任务须知”（Common_sense）。

常识？

镜柯继续往下看。

第一（First）：混沌从负数海拔的深渊之中诞生。

第二（Second）：斩杀混沌的唯一途径是斩下它的头颅。无论它是否人形。

第三（Third）：永远不对混沌留情。

……

混沌……？

如果说以海拔来衡量世界，正数海拔的虚界是人类诞生的“根源”，是所谓天国。那么、负数海拔的深渊就是腐烂与死的盘踞处，是所谓地狱。

地狱中，自然会诞生恶魔，恶魔的名字是――

混沌。

所谓的s级别，就是要去对付这种怪物么？

镜柯摩挲着外衣里侧的项链，那种冰冷传到他的心底，忽然又让他笑了起来。

无论是否怪物，是否强大，神明或是人类――

他们都会身患疾病，正如《赫费兰》上所说的那样：

“身在这个扭曲的世界中，只有扭曲才是真正的不扭曲。”

身在这个患病的世界中，只有患病才是真正的不患病。

·

·

“啊，有了有了。”许冷华一跃两米高，跳到了站台的道闸上，“是集合的站台呢，我们也许能赶上最新一轮的任务――lucky~”

“白奇老师在不在呢……？”许冷华小声嘟囔，四处张望起来。

镜柯无奈扶额，看着许冷华一脸幸福的模样，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伙一定要参加这个任务。

什么“畏惧考试”，都是恋爱的借口吧！！

在老皇帝的记忆中……他面对自己的母亲白洛嘉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心中小鹿乱撞，表现得满脸幸福。

该说什么呢――

是“真好啊”。

真好啊，狂恋。

想想自己完全没有恋爱的两段人生，还有以后想必也不会有恋爱的未来。

那种东西，大概自己还是有憧憬的吧？

他抬手，忽然摸到自己的嘴角，发现自己嘴角上扬。

“欸？”

他在笑。

·

·

“弥塞亚，你刚才有去找那把剑么？还是只是单纯地去偷吃？”镜柯拎起这只肥猫，恶狠狠地问。

“我是那种只为了吃的猫么！……啊啊啊，镜子，忘记和你说了，我刚才离开你去探查学院的时候，确实是发现了你要找的那把剑。它在一间密室里，我与它产生了感应，但很快就被人切断了。”

“那个地方的钥匙，连我也找不到，我也打不开那把锁。”

“不过、那把锁是有主人的，主人的名字我占卜到了，他就叫――”

“白奇。”

白奇……

“你说过那东西很关键吧？所以就去利用那孩子吧。送上门来的机会，怎么能不要呢？”弥塞亚说的是许冷华。

镜柯目送着许冷华轻灵的身影，忽然之间陷入了沉思。

“那个东西很重要，弥塞亚。”

“我知道的，我不该任性地对他人心生怜悯。但是……”

“许冷华能帮我接近白奇，我找到了许冷华的价值。”

他开始移动脚步。

“许冷华可以成为那把打开‘白奇’这一要点的钥匙。”

黑猫的爪子略一收缩。

“镜子……五年了，你还是没有变呢。”

“还是那么的天真、善良。”

它的声音变冷了：“你还想要拯救那孩子么？镜柯？！”

镜柯只是看着弥塞亚蓝色的瞳孔，直到那深处升起一丝尴尬。

“那要是真的是善良就好啦……”

他说。

“我说过了，为了我的所有物，我将不顾一切……”

“为了得到那把剑……费尔南斯初号-愚者〔The Fool〕。”

刻痕传奇大师费尔南斯设计的最强杰作，以塔罗牌命名的至强武器。

塔罗牌中一切的开始：愚者。也是费尔南斯大师打造的最杰出的刻痕。

“如果得到愚者，那么扩张领土的把握也会大上几分吧。”

“而且……‘愚者’能成为我和冠者联系的桥梁啊。按照老皇帝的记忆，那上面有着上任‘绝望之皇’的残魂啊。”

_

“弥塞亚，你觉得洛伦是会无缘无故让我来上学的人么？”镜柯依旧盯着许冷华的身影，一声叹息。

“不是啊，弥塞亚。”他说，“是我啊，我给了洛伦无数的暗示，从我的弱小、无力去暗示他，我伪装地处处受人制衡，处处被人击败，这无力而又弱小的样子让洛伦明白我需要‘力量’。”

“是我修改了洛伦的想法，我让他觉得只有让我更加强大才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他对我终究没有像汉武帝对待他的男宠一样（注一），他没有让我用金弹丸去打鸟，而是准备给我一把剑――所以洛伦才让我来到了第三学院。”

阳光照射下来，在四十五度角的倾斜之中被削弱。温暖在光弧中传递，但是镜柯的周身依旧寒冷。

他捂嘴惨笑：

“不好意思啊弥塞亚，我早就开始不择手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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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汉武帝和韩嫣。汉武帝很喜欢韩嫣但是他不让韩嫣施展自己的才华，而是将韩嫣类似于“养”在宫中，才有了金弹丸打鸟这种荒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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