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为了深爱之物

“喂，你那边有发现吗？”

“没有啊，本来想来他家这里抓个现行的，结果那个怪物连家都不敢回了呢。”

男人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对同伴说道。

“虽然挺遗憾的，不过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确实挺遗憾的，听说把那个家伙的行踪报告给罗德里克那边的话，至少就要好几千水晶的报酬呢，为了这个难得想要努力一把的说，结果钱果然没那么容易拿啊。”

“喂，那边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嗯？哪里？”

男人朝着同伴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足足端详了好几秒，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是你的错觉吧，想钱也不要出现幻觉好吗？”

“.......”

似乎是相信了男人的说法，两人放弃了在这里的搜寻，转而前往了下一个地点。

“......”

“看来这个城市是没法再待下去了。”

在刚才两人所指的方向，紧贴墙壁站着的夜·伊利塔将头从拐角处收了回来。

从昨天在众人面前暴露了自己拟似律者开始，竟然第二天就下达了追捕自己的命令，而通过悬赏的方式更是让很多市民都参与了进来，夜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罗德里克的行事果断。

不过夜并不为自己又一次成为了通缉犯感到怨恨。

在人类的眼中，是不会允许律者存在的，从他决定使用能力救下那些人开始，他便预见了一定会变成这样的状况。

唯一让他感到麻烦的事，经过这件事，自己就得被迫离开这个城市在寻找其他的藏身所了。

虽说时间并不长，但这两个月以来，夜也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新的人，经历了很多在休伯利安以外的事，现在要像这样简单的离开，难免感到有些不舍。

“唉。”夜轻叹了口气。

这份力量已经让他第二次逃亡了，不知该说得到它的自己究竟是算幸运还是倒霉呢。

终于，夜还是收起了心中那份忧愁的情绪，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夜·伊利塔......老师？”

就在夜准备动身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背后叫住了他。

“惠子阿姨？”

转过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惠子，夜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意料之外的人会找到自己。

“能稍微借一步说话吗，夜·伊利塔老师？”

看着挂着疑惑表情的夜犹豫再三，惠子还是作出了邀请。

......

......

幽峡城剑道场。

这曾是整个幽峡城最朝气蓬勃的地方，年轻的少年少女们一大早就会来到这座相当于教室的建筑中练习，心怀着加入幽峡城志愿军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的他们，一日又一日地魔炼着自己的剑术。

即使是站在门外也可以清楚地听见剑挥舞的声音，这便是幽峡城的市民们对这个建筑的印象。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个由惠子以一己之力支撑起来的剑道场，一度是幽峡城的象征。

即便是这样一个承载着少年少女们美好梦想的场所，现如今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荣光了。

如果不是惠子阿姨邀请自己来到剑道场，可能夜绝对想不到仅仅只是自己休职的这短短四天，这里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原本安放在架子上的木剑东倒西歪地倒在各个角落。天花板和地板上满是灰尘，用手一擦甚至能擦出灰来。墙壁上的各种字幅也被取了下来，只留下了有着几个脏手印的墙面。

就像是一张别有风味的画卷变成了脏兮兮的废纸，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大到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

“抱歉，这几天因为要忙着其它事情，所以剑道场一直没有时间打理。”

惠子将夜带到了一张小矮桌前，这是她平时用来休息的地方，虽然看得出幽稍微做过一些清理的样子，不过仔细观察的话，还是可以在桌子的侧面看到没有打扫干净的污渍。

“真是委屈你了，夜·伊利塔老师，答应我无理的请求来到这里。”

“不，你也不用那么在意。”

不过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这里始终是自己工作了数月的地方，夜也不会对此感到讨厌什么的，倒不如说在身处其中的现在，反倒是比起其他地方更让人放松。

“哈哈，是这样啊。”

听到夜的话，惠子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本来还担心夜会因为受不了这脏乱的环境而离开的，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惠子阿姨，你这种状况这种事就让我来好了。”

看到惠子正准备把旁边放着的茶水拿过来，夜赶紧上去接过了茶壶放在桌上。

“谢谢。”

得到了帮助的惠子向夜道谢道。

在昨天的战斗中，惠子因为被武尊偷袭而受了重伤。虽然因为夜的及时出手没有丢掉性命，但现在的她身上也缠满了绷带，只是一个小动作就可能会让身体感到疼痛，所以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夜刚刚的帮助确实也让她少了些麻烦。

“这里的话，不会有什么人来搜查，所以还是稍微忍一下吧。”

惠子带着歉意的笑容在夜对面坐了下来。

其实在决定去找夜之前，她也做过了很多的心理斗争，但她知道，有些话不在现在说，有些事不在现在做，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呐，夜·伊利塔老师，虽然在中途我就晕过去了，但我也听说了，是你救了会场里的那些人吧。”

惠子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茶水倒入桌上的瓷杯里。

“嗯，是这样没错。”

在这种已经人尽皆知的事情山，夜也没必要做什么掩饰，但经惠子这一提，自己倒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不过果然还是有些奇怪，当时战斗的时候没多想，但当像这样静下来的时候，越想就越是觉得违和了。”

“是什么事呢？”

“在赌局的时候，志愿军和人造士兵分别清理了位于幽峡城附近的两处崩坏兽群，而在人造士兵接替守卫任务后，罗德里克也加大了对敌人的侦查力度，再加上幽峡城的地形本就不是那种靠误打误撞就能混进来的特征，理应不该有那么多死士突然出现在位于幽峡城内部的会场里才对。”

“的确是这样没错。”惠子也皱了皱眉头，“那么你认为死士突然出现在会场的原因是什么呢？”

“最有可能的是有人故意带着死士混到城里来引发了这场骚乱。”

“......”

听到夜的推理，惠子举起瓷杯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过来，将这杯茶递给了夜。

“不过既然事件已经解决了，再去思考犯人的意图什么的也无济于事了，何况我现在的状况也不允许我花时间深究下去了。”

接过了惠子递过来的茶，夜耸了耸肩。

既然这个幽峡城有罗德里克这种人的话，外人擅自插手可能反而会被因为妨碍公务被定罪吧。

“夜·伊利塔老师，其实今天我冒着危险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故事的。”

“故事？”

夜有些疑惑地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究竟是什么故事会让惠子阿姨冒着被举报包庇罪犯的后果来告诉自己呢？夜对此产生了一些兴趣。

“其实很早的时候，建立这个剑道场之前，我曾有一个关系要好的青梅竹马，我们一同来到这座陌生的幽峡城，并在这里定居了下来。我们互相扶持着，互相激励着，终于在这座城市中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这样下去的话，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一方的表白后结为连理吧。”

说着说着，惠子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就像溪水突然流入了狭窄的夹缝中一般。

“但就在我决定建立这所剑道场，他第一次反对了我的意见，认为仅仅靠人的剑术是不足以守护住这所他深爱的幽峡城的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支持我。我知道在他看来，剑不过只是一件过于浪漫的武器，是没法保护这里，保护我们扎根的这个地方的。但我却相信着这不仅仅只是我的梦想，只要是人为了所深爱的东西而战的话，那么在手中的剑上就会发挥出无可比拟的力量。”

“于是就这样，我们所行走的路相隔越来越远，最终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分崩离析了。”

“惠子阿姨......”

也许是听到了惠子阿姨这样悲伤的话的缘故，夜的大脑也有些不太清晰起来。

但他终于明白了惠子为什么要如此坚持维持这所剑道场，为什么即使是顶着大多数人的误解也要保留志愿军的原因了。

“所以我才想要将这个剑道场发扬光大，我想要用剑道场培养的志愿军的力量向他证明即使是人的力量，只要深爱着这座城市，也能够与强大的敌人战斗！”

惠子近乎抽泣的说道，她是如此地深爱着这座创造了与青梅竹马共同回忆的地方，为了这些，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守卫这座城市，想要向他证明即使只是浪漫的梦想，也能够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为了这所城市，我什么都愿意做，为了这个剑道场，我什么都愿意忍受。即使是固执的执念也好，即使是痛苦的折磨也好，即使是背叛的骂名也好......”

“渍。”

奇怪的是，明明是如此包含着感情的倾述，夜却感觉惠子的话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头越来越重，就像块铁块一样不住地往下倒，夜只能用手撑住了额头，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法阻止脑中那一点点吞噬自己意识的黑暗。

“究竟......”

夜用尽全力地移动视线看向了惠子的方向，却看到了正摆在惠子面前的那杯茶分毫未动。

但还没得他思考这其中的含义时，他就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所以，原谅我，夜·伊利塔老师。”

惠子对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夜轻声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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