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
过了多久呢.......
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背和手掌都已经被从墙壁和地面传来的冷气冻得有些麻木,足足花了好几十秒,他才确确实实地感到了自己的身体确实存在,从而得以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物体上。
这里是地下室吧......
凭着自己对西伯利亚支部的熟悉,他的脑中跳出了这样的认知。
硕大的房间中没有任何的家具或是能称得上家具的物品,就连最基础的照明都只由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提供。男人一言不发地将头靠在了墙上,坚硬而冰凉的触感刺激到毛细血管,让他有些萎靡的精神稍微缓和了一点。
虽然说是熟悉,但其实这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事情。如果不是那片从天命送过来的芯片的话,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直到自己所管辖的西伯利亚支部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男人的目光渐渐发散,从读取那片芯片的信息开始,无数的记忆就像是垃圾一样被胡乱塞进的自己的脑子,仅仅是为了将这些垃圾分类就得花上好一阵工夫。
【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只是到了合适的时机,所以才要还给你而已。】
【不过既然是你的话,当时求我收下的时候,就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再收回这份借贷的吧。】
该死的奥托·阿波卡利斯。
男人在心里怒骂了一句他的上司,自己确实是因为好奇而将那块芯片插入了读取装置中,但自己却没有想到这段失而复得的记忆是这样的令自己难受,以至于仅仅只是进入了这个地方就因为强烈的恶心感而昏倒在地。
奥托·阿波卡利斯,这个几乎没有从那种悬浮空岛中出来的男人,即使是在这样的千里之外,竟然也如此地擅长玩弄人心。
男人轻叹了口气,他为自己没有抑制住好奇心而后悔,但也没有因此而过多地怪罪自己。
在得到这份记忆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职西伯利亚支部长,管理支部的大小事务,与职员一起工作,工作之余享受闲暇的生活,回想起来这不过都是些简单而美好的生活,但即使是甜美的蛋糕,也不可能做到每一块都一样的松软,在本应该让人满足的日子里,也有一件事让自己无比的在意。
没有名字,或者是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以前的生活痕迹也一概没有,家人,儿时的玩伴,出生的城市,家的样子,这些关于过去的记录全都是一张白纸。准确来说,在就任支部长之前的记忆全部是一片空白,甚至就来在这之后的记忆也有多处残缺的地方,而这样像是各种碎渣拼成的记忆,也让他处处感到生活的违和,不确定做过什么,不确定能做什么,这样的抉择常常让他无法忍受。
所以,在奥托寄来那块芯片时,他情不自禁地去想着是否就是那个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呢,芯片保存的是信息,而信息是不是可能包含着自己的记忆呢?
这份猜测是正确的,但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事却远比这个更加严重,这是自己的记忆没错,身体上对这份被剥离之物的迅速适应感这样告诉自己,但这并不是梦寐以求的关于自己身份的记录,而是一份被自己抛弃过无数次的如同诅咒的刻印。
一股无力感涌上了男人的心头,朝一边歪下脑袋的他,视野中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是其他人吗?
不是,那只是几具曾为人的残物罢了。
说起来,这间地下室本来就是用来处理这种事的呢。
有些是几近溃烂的尸体,有些是断裂残缺的骸骨,有些......大概是化成灰了吧......
从骨架和还有些形状的身体上可以看出这都是女人的尸体,在刚得到的记忆中男人搜寻着与眼前这副景象相符合的东西。
枪杀,烧死,淹死,勒死......
这些东西在完全沦为分解者的养料之前,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死法,死亡的模样也不近相同,能将它们完全包括在一个集合里的相同的东西,只有两个。
将它们变成尸体的实施者。
以及......她们本身。
说起来我到底是怎么在这里待了怎么久的?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这间房间里充满了即使掩鼻也无法阻止的恶臭,不过这也没办法,也不会有人愿意也不能有人来这里打扫的。
算了,既然知道了这种东西,就没办法置之不理了吧。
男人捋了捋自己被地面上风干的血迹弄脏了的白大褂打算站起来,却一抬脚踩到了个柔软的东西。
男人下意识地往脚边看去,竟然是一只摊开的手掌,由于已经流干了存于其中的血液,这只手掌显得苍白而干瘪,从其前端的五条血痕可以看出,这只手的主人曾因为极端的痛苦而死死地抓着地面,甚至于指甲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崩裂。
“这个家伙,是前不久才死掉的吧,一周前?半个月前?”
看到这具尸体的脸庞,男人再也没法抑制才稍稍有些淡下去的厌恶感,脸上的五官也因为这份感情而夸张地扭曲起来。
是的,无论自己的记忆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唯有这折磨的循环是要由自己去终结的。
这次,一定要让你没法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男人抛下了如此的一句话后,用指纹打开地下室的门,走向了已经面目全非了的简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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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不对。”
双腿盘起坐在床上的双螺旋白发少女看着架在膝盖之间的计算机不禁皱起了眉头。
今天一大早就起床的布洛妮娅花了一个小时将电脑接入了西伯利亚支部的数据库,并成功地调出了关于西伯利亚支部人员的记录。
虽然也可以直接向工作人员索要接入的密码,但总觉得这样会查不到被隐藏起来的信息,布洛妮娅才选择了自己独立接(黑)入数据库。
但从结果来看,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哟,一大早就在打游戏,真是个网瘾少女啊,布洛妮娅。”
就在这时,琪亚娜突然打开门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布洛妮娅没有告诉过你,进别人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吗?”
本来一大早就白忙活了一场,还有人特意来嘲笑自己,布洛妮娅有些不悦。
“嘻嘻,我不敲门还不是因为你没把门锁上吗?就好比一个拆开了包装的蛋糕,这不明摆着让看到的人吃吗?”
也许是心情很好的缘故,琪亚娜难得的没有回击布洛妮娅的发言,反倒是嬉皮笑脸地走到了布洛妮娅身边低下头想看看她屏幕中的东西。
“西伯利亚支部长......任期半年......确认为部分记忆缺失.......因工作能力优秀,特批为西伯利亚支部长......”
琪亚娜一字一句地念着屏幕中的信息,但越是念到后面,原本勾起的嘴角就越是往负弧度的方向发展。
仿佛就是在说“原来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查资料啊”这种很明显地表现出心情过山车状态的话。
“即使是琪亚娜,也应该察觉到了吧。”
虽然不明白琪亚娜这种慢慢的期待落空的失落感是从哪来的,布洛妮娅还是觉得把自己举动的目的说出来比较好。
“察觉什么?”
“你还记得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西伯利亚支部长对我们的态度吗?”
“嗯,冷淡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即使是接外卖的时候也要说声谢谢吧。”
想起刚开始支部长那像是被迫处理工作才来接三人的冷漠态度,琪亚娜就想给他两拳,要不是当时冷得动不了,可能现在的支部长还躺在床上呢。
“但昨天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态度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脸上挂起了笑容,连话语都柔和了很多。”
“好像是这样没错呢.......”
琪亚娜一只手指抵在嘴唇处,微微向斜上方抬起头,回想着布洛妮娅话中的场景。
要说见面的话,除了吃饭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几次,正式的有谈话的见面就只有刚到这里的时候和昨天,这么短的接触时间竟然产生了几乎180度的大转变,实在是没法不让人在意其中的原因。
“所以我才想要去看看在数据库中有没有对支部长的记录,希望能发现一些线索,虽然奇怪的地方也有有一些,但似乎和这个东西并没有关联。”
布洛妮娅轻叹了口气,即使是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强行接入到数据库中,也并没有发现什么被加密或是隐藏的可疑文件,既然所有的资料都是放在明面上供所有人查阅的话,那么就说明了这些资料并没有什么问题。
除非是故意伪造给人看的,或者是用特殊方法将真正的信息隐藏在这些不怕被人看见的字句之间的。
不过,如果这种阴谋论真的成立的话,也就到了仅凭眼睛无法去探明真想的地步了。
“奇怪的地方?”
“嗯,虽然说是奇怪,但其实都可以用资料中的描述来解释。”听到琪亚娜的疑问,布洛妮娅指着屏幕上的一处说道,“比如这里,西伯利亚支部长没有名字,也没有出生地或是家属的描述.......”
“也就是说支部长是个孤儿吗?”
“不,不是这样。”
还没说完话就被听众强行打断的感觉让布洛妮娅一时有些噎嘴,但稍微顿了顿之后还是让被打乱的节奏平复了下来。
“资料中写着支部长在就任之前就没有之前的记忆,也就是说他是无法说明自己的真实姓名和亲属关系才没有相关的记录。”
“那不是更可怜了吗?”
琪亚娜不禁对这个曾三番五次地念错自己名字的人的悲惨遭遇感到了无比的同情,就连之前想教训一下他的想法都一瞬间烟消云散。
“.......”
虽然支部长的转变是有些让人有些始料未及,但这家伙也毫不逊色啊......
仅仅是用肉眼,布洛妮娅都可以看到琪亚娜那助人为乐的圣母之魂在熊熊燃烧。
“琪亚娜,原来你在布洛妮娅这里啊,难怪在你房间里找不到你。”
此时,一脸“终于松了口气”模样的芽衣出现在了门口,看来为了找不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的闯祸王是花了不少工夫。
“布洛妮娅你也快把游戏收起来,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虽然昨天因为琪亚娜随随便便就接受了支部长内容不明的委托而有些忧心忡忡,但现在的芽衣还是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可能这段时间过于清闲的无聊时间其实也让她有些不好受吧。
“芽衣姐姐,我没有.......唉,算了......”
继琪亚娜之后,又是第二个人直接将自己当成了一大早就爬起来打游戏的网瘾少女,布洛妮娅几乎忍不住要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抗议了,但想了想,即使解释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布洛妮娅又压低了其实根本就抬不高的音调,乖乖地合上了电脑。
“好了,琪亚娜也快点回你的房间收拾收拾,别让人家等急了。”
“还有其他人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了,支部长不是说要让一个工作人员给我们来路吗?还是说你能靠你那突然冒出来的直觉预测一下委托的内容?”
“嗯.......”
虽然琪亚娜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很准,但也没有把握对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毕竟这种东西终究还是个不可控因素,可比不上一个对周边环境了如指掌的人。
“如果是责难的话就不必了吧,各位女武神们,如果不尽早出发的话,可就来不及在开工之前把事情处理掉了。”
“说的也是呢......”
意识到自己也因为唠叨而耽误了不少时间的芽衣笑着道歉道,同时也向旁边迈开一步,露出了站在她身后的人。
灰发蓝瞳,五官精致而美丽,微微垂下的双眸透露着一股意味深长的淡然感,仿佛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的样子。虽然与其它工作人员一样披着一件长到盖过大腿的白大褂,但敞开的外套下短小的白色衬衣和黑色的短裤都以紧贴的形式表现出了她瘦小而贫瘠的身体。就算穿上了几乎将整条腿都裹住的白色长筒袜,也没法完全地掩盖其白暂过头的皮肤。
虽然也许算不上什么活力十足的元气少女,但却意外地符合一个少见光照而又十分操劳的科学家模样。
“你们叫我贝纳就好,原谅我不会像普通的女孩那样和你们先闲扯一段家常。”
“嗯.......”
这家伙真是说话毫不留情呢,难道说科学家都是这样的吗......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琪亚娜也打算报上自己的名字。
“自我介绍的话就不必了,我已经从文件中得到了各位的资料。”
直接打断了琪亚娜的话,贝纳继续着自己单方面的发言。
“雷电芽衣。”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以及......”
贝纳一个个地转向对应人物的方向帮她们介绍着自己,但到了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却明显停顿了一下。
“......琪亚娜·卡斯兰娜。”
贝纳抿着眼睛看着这个扎双麻花辫的少女,似乎在确认什么,但随后便像是失去了兴趣一样转过了身。
“我会在路口的尽头等你们,希望各位抓紧时间。”
放下这句话后,贝纳走出了房间。
“我说布洛妮娅,她刚刚是不是蹬了我一下?”
好像一瞬间有那么一丝不太好的眼神让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琪亚娜有些不舒服地向旁边的布洛妮娅问道。
“布洛妮娅觉得被害妄想症并不是什么好症状。”
“我说你啊.......”
也许真的只是错觉吧,毕竟一向人气高居不下的本小姐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遭受那么多敌意的嘛。
想到这里,琪亚娜干脆地将这些影响心情的事一概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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