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巷战

书接上文，欧阳黎明马不停蹄地奔忙于寻求真相的路上。而当事者也没闲着，他的脸现在被认出来了，只要一走上街就会被大爷大妈团团围住，并受其群起而攻之！眼下的情况不适宜行动，所以……就先歇一天吧！

以上就是张铭无所事事地睡了一整天的原因。

【你是真的懒呐！快起来啦~我饿了！】糯米都没他睡得久，大约午正就已醒了，彻底清醒后肚子就开始饿了起来……虽说用昨天藏在颊囊里的饼块能暂时充充饥，但撑到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她已经没得干粮了！她现在快饿死了！她要吃东西啊！！

“呃？！”张铭做美梦时的呼噜泡泡突然破了。“呵——欠！哦？天快黑了？”翻身起来大伸一个懒腰，张铭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茫然地挠着头发，四下环顾，毫无戒备，仿佛此时随便偷袭一刀就能杀掉他一般。“……干嘛？”

【给我找吃的啦！】松鼠气鼓鼓地抱怨着。

“哈？你自己不会回去啊？找你主人去啦……老跟着我作甚？我可养不起你。”张铭目光迷离还没睡醒，懒懒散散地说道。

【都怪你啦！这里是哪里啊！我自己怎么回去啊？！你得负责eeeee——】松鼠的心声几乎哭着咆哮出声，张铭不由得联想出一个声线软糯的可爱小姑娘拿粉拳捶着自己撒娇哭闹的场面……说不定真的可以有呢？

“好啦好啦，我带你回去欧阳府附近，剩下的路自己走。”无奈之下，张铭只好如此答应。然他刚准备起身时，却看到了底下有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欸？我记得他是……”

【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啦！说好的带我回家呢——】

张铭再没有理过松鼠的叫唤，纵身一跃，跟上了那个人。

……

西坊。

欧阳黎明匆忙地跑出来，他现在要是会骑马就好了，骑马来回的话根本用不上半日光景，只要去驿馆花钱租一匹马……不让的话顶多买下来就是了。

“少爷！现在怎么办？情报是有了，如何用是问题啊？”林山还是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

“计划有变，现在去找葛大娘，希望她在家……”欧阳黎明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向林山解释。

原本的打算是找到报官者，然后生擒他作为人证再去衙门要求撤销通缉，但是这个计划有一个致命点就是：对方是五大三粗的大汉，而他和林山，林山体态本就瘦弱于常人，而欧阳黎明比起林山还要更甚，基本同柔弱女子无异……这么形容自己好像不太妥？总之这是一个以强制为前提的方法，而这等力量自己现在不具备。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回趟家再作打算，请二哥来办的话问题应该不大，但是现在有了一个更加直接的目标，那就是葛大娘！他是真的没有想过，那位葛大娘居然也是受了某人的指示！只要葛大娘肯作为人证指认幕后人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然此时此刻，他们俩都想不到自己已然落入了准备好的陷阱当中……

……

【你在干嘛呀？】松鼠见张铭神情敬肃，也不敢再起哄闹腾，而是乖乖地呆在他肩上揪住衣领。

“这个家伙我有印象，前几天那个拿刀偷袭我的家伙，在我跟大块头起冲突前一直待在此人身边守着，我当时还以为是不是被掳为人质？后来才知道，那叼毛才是罪魁祸首！”张铭此时尾随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黄舒朗！

黄舒朗也不知为何要独自一人出行，而且跟了他一段时间，张铭始终看不出他到底想去哪，他走的路线和方向都杂乱无章，像只无头苍蝇！

难道他已经被发现了？不应该啊？自己的伪装明明那么完美，至始至终没有露过真容——他围了一条紫色的波斯丝巾在脸上，透气、又能遮挡面容，而且走在街上不会被怀疑，因为这种东西对于波斯人而言是日常佩戴的饰品……可那是女性专用的啊煞笔！！

【现在不是纠结伪装的时候啦！人拐进去了！】松鼠揪了揪他的耳朵提醒道。

“哎哟？不妙不妙……”张铭连忙蹑手蹑脚地跟上去，黄舒朗就在前方的巷口拐了进去，张铭先是故作无事地路过巷口，然后过一会儿再折回来，悄悄探出半个头观察一番……你们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

“咦？不见了？”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明明伪装得这么卖力的说……张铭进来巷子前就注意到了，黄舒朗带他转悠来到的地方是一片无人居住的古城区，这里的房屋都因为年久失修倒塌了，只剩一地的废墟和爬满青苔的孤墙，角落里疯狂生长的野草，随处可见的瓦砾和裸岩，一般人会可能来这种地方吗？何况是个商贾人家的大少爷……

虽然原则上是半自愿的，但还是会有种挫败感油然而生……原来一直被耍的人是他呀！

张铭大摇大摆地走进巷子里，巷中央伫立着一座以前的圆拱门，只是两边的墙体都遭腐蚀倒塌完了，只剩孤零零一个门拱在此虚设。

他站在拱门前无言地叹气，转头瞄了一眼，巷子口的尽头赫然站立着一尊颀长的身影……

……

“就在前面了！”欧阳黎明还从没一口气跑这么远的距离，这段路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少爷，不先回府搬救兵吗？”林山也累的不行了，跑过一个拐角，二人神态同步地停下来休息。

“……能不用就不用吧！”欧阳黎明想了一会儿才应道，他实在提不起气来说话了。不过，如果只是去葛大娘家的话确实不需要请来二哥坐镇，而且哥哥身上也还有伤，不好去麻烦他。“来吧！就差一段路了……”得快些说服葛大娘，告诉她少侠大人不是真正的盗贼！葛大娘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相信只要告诉她真相，她会答应做人证的！欧阳黎明抱持着这种想法，总算来到了葛大娘家门前。

“……到了！葛大娘！”欧阳黎明满脸香汗淋漓，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但他丝毫不顾及这些，直接上手拍门！“葛大娘在吗？是我！我是黎明啊！您以前经常说我长得跟女孩儿似得小小个儿还记得吗？”林山闻之一怔……你为什么要一副以此为荣的口吻啊？他于内心底暗道。

过了半晌，葛大娘家的门缓缓拉开，从门缝里透出来一丝目光……忽然，葛大娘惊讶地探出头：“小黎明？你怎么、来了？快快，快进来坐……有事的话？那就不留了不留了，你赶时间就快去吧，不用总来探望我这老太婆……”

欧阳黎明根本没有开口。葛大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葛大娘，我是来……”话音未了，黎明便瞧见门缝内好像还掩着除他们以外的第三个人！与此同时，他才发现葛大娘满头的冷汗，神情极其不自然，嘴唇无声地上下合动，好像说着什么——窟？快？快……走？

下一刻，欧阳黎明感到昏天暗地——有人在他身后敲了一记闷棍，奔忙了一天的疲惫感瞬间如海潮般袭来，彻底将他的意识淹没……

……

巷口伫立之人张铭并不认识，但只看面相的话却有一种谜之熟悉感。

“啧，这事儿啊……”张铭饿了一天，现在没什么精神，也提不太起劲去跟别人打架，“谁派你来的？能说吗？”他扯着嗓子喊了句。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缓步向他走过来。

“看来是不能咯？”张铭把肩上的松鼠提起来，丢进身旁的拱门里，自己逐渐岔开两腿，将重心放低——因为对面缓步走来之人，他突然加速飞奔了起来！迅猛的快攻！

松鼠匆忙地跑到废弃院落内的某处角落躲了起来，只露出个小脑袋用于观察。

此人有着不亚于周天的身高，虽无其那般健壮的躯体，但即使隔着衣层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身手中蕴藏的力量！

他飞起一腿直踹面门，张铭眼神一利！以肘硬接下其飞踢，此乃以短接长！专用破解刚猛、大开大阖的路数，虽然如此，但这一脚的巨大压力也令张铭止不住地后退了半步。

落地后，此人接上鞭腿、弹腿、连环踢，招招迅捷刚猛，看样子是个专练腿功的练家子！

张铭用于迎击的则全为上三路架，摊、膀、缠、推、伏，每一招都是以四两之势接千斤之力！但看起来无力并非真的不发力，只是他假以腰马发力，手上功夫只需稳住定势，顺其势而行之！即可化整为零！

“腿功不错！但只会踢人也未免太过单调了吧？”张铭施展缠劲接住那人一记落劈，顺势化掌为虎爪，牢牢擒拿住他的脚踝！随后一脚踹在他支撑腿的内膝关节上，破其下盘！

此人腿功、踢技都属上乘不假，只是进攻得太单调了，像这种大威力的堪称杀招的功夫用于试探性的进攻实在不明智！

踹倒他之后，张铭便收了手放开他的脚踝，那人一经放松，即刻空翻退避，重整姿态，与张铭拉开距离。

“……不过直觉倒是蛮准的。”这种反应就连张铭也不禁咂了咂舌，此人怕是察觉到了吧？一旦被他近身缠上，那才会是真正的噩梦！张铭使得一手缠丝柔劲和短距寸劲能在贴身范围内将对手活活耗死！虽说后者还未曾展现于他，但只要这黏人的柔劲在，就足够令他不敢近身了。

可这样反而更加暴露出他的弱势！众所周知腿功已经是距离最长的功夫模式了，而刚才这一通交手下来，他的腿功也明显没占到什么便宜，甚至由于频繁出腿而被张铭抓住了下盘的空档！毕竟下盘再稳定的人，你都抬起一条腿了，剩一条腿支撑能稳到什么程度？

“怎么了？再来啊！”张铭活动四肢，摩拳擦掌，久违地提起了点热情！老是一味地殴打别人也不是什么趣事，果然还是需要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才能让人看清自己的层次！这个人的实力恰到好处，不至于强到没法对付，也不至于一击就倒。

对方也不含糊，迅雷之势迎面一腿袭来！张铭忙抬头，后仰弓腰以闪避，可这一腿竟被他迅速收了回去，趁张铭作出反应之际，他收腿换箭步上前一套动作完美联系！紧接而来的是的大圣披挂！双臂似猿猴嬉闹般大展，以打出连串的爆发劲闻名的猴形！变化无常的拳路适合突袭快攻，方才那一腿收放迅速，张铭的弓腰可做不到此等速度！

为了尽快恢复站架，张铭不得不以退为进，以短接长，硬接他几拳，虽然以卸力的方式省去了很多拳劲，但就是这样的方式让他无法站定！若要反击必须将腰马扎到深陷地底的程度，才足以跟他贴身对打！

张铭索性不再退了，他猛地一脚踏在身后以稳定身体，而对方此时还打来一记通背劲！以站定的方式用身体接下一记通背，无异于硬接刀剑穿身！因此当他站稳了架势之后，首先便要以摊、膀二劲对其化整为零！随后，他以一记‘铁砂掌’还击！掌刀劈于其肋部，然后迅速切至面门，而以对方的姿态他只能选择挡一处！

果不其然，他一把抓取了张铭劈至其面门的一掌，现在双方都各自擒着对方一只手腕，于是乎双双引爆内力震开对方！只不过在外看来就像他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甩开一般。

通臂猿转为了五行拳！

崩拳状似离弦之箭，速而猛！直线拳冲而来，张铭依旧用老方法以肘接拳，只是这一次，崩拳的崩劲竟无形地穿透而入！他明显感觉肩膀有箭矢穿身之痛！

“嚯！这才对嘛！”吃了痛后，张铭也不再去硬接他的拳，双手缠上了软糯的柔劲，一掌黏一拳！不止是崩拳，就是打出炮拳、钻拳！也实在奈何不了这股包容万物的柔劲！

说白了，他的五行拳还远不够刚！柔劲虽能缠万物，但总有所能及的极限，若是遇上真正的刚猛怕也难以抵挡，恰是此人还没到那种至刚的境界！因此柔劲方才派上了用场。

“都说北派善腿法，怎么不见你用了？”一边借势化解对方的一连串炮锤，一边还能空出气来跟他唠嗑两句，张铭的呼吸丝毫不受影响。

“……”这人倒是惜字如金，不管说他什么都不肯开口应一句。

看样子，只有拿出更多的实力来，他才会相应地动真格吧？

张铭施展开步法，往前一个箭步，对方察觉到他想近身后，立马运起轻功想逃，张铭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大腿，螺旋一拧，愣是将他拉了回来！

见此技无效，他便立马变掌为爪，朝张铭的面门抓过来！

张铭以膀手弹其肘部，鹰爪的力即刻便卸得一干二净！随后他再度进步，一记八极顶肘狠狠顶在他的腹部！

腹部受击，即便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免内息受乱，就是他也忍不住那瞬间的翻江倒海，大吐一口酸水！

张铭接着握紧了拳，崩劲蓄满了力气！

“且慢！”突然而来的声音叫停了二者的交手，张铭也点到为止，崩劲打出去一半化为掌将其推开了，没有将此招打实！

“阁下是？”

来者走进了巷口的一端，面相老成，目光有些无神，穿着倒是贵气加身！金纹绸缎于褐色底料上纹出游走的巨蟒，服上纹蟒，这便足以说明他的身份地位了！外加眼前这位，须白鬓白，五指揽戒，是明显的富贵之姿！但是棱角锋锐，印堂发黑，说明内室已丧，命中克偶！外加暗沉的眼袋和深刻的法令纹……张铭也不知如何解了，只知此种面相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他是江湖道士的话，此刻应该给他推销辟邪的佛珠或者符咒了！

中年人开口了：“在下姓黄，初次会面张少侠，果真是名不虚传！”

原来他还认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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