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远处漫无止境的黑暗，迎来破晓的光芒

寂静夜晚。

病房关了灯，黑暗与寂静顿时凸显出来，月光从开着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像拉面一样形成长长的影子。

窗帘的影子。

床头鲜花的影子。

坐在身边的我的影子也延伸过去，将京华整个笼罩。

她的睡脸很可爱。

规律的呼吸声也很可爱。

护士给其换上的纯白色衣服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如果纯净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可能会更美丽，让她像是在温暖烛光下休息的公主。

但京华不是公主。

一直以来，每次将京华放在光明下，放在众人的目光中，都会使她收到伤害。

“那些天天暴露在视野里的名人，都是怎么活的啊……”

我喃喃自语。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她与外界隔绝，如果不能解决完问题那就消除问题，让她彻底免受伤害。

但这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的做法。

就像我可以告诉你小心晚上出门遇到坏人，但不能限制你晚上出门的权利。就像我可以告诉你你写的小说存在的问题，但不能不让你写小说一样。

不能让京华一辈子活在庇护所的阴影下。

我轻啜咖啡，站起身，准备走到床的另一头，让从窗外射入的月光照亮在京华的脸。

“啪……”

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向前走一步，一只手便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处。

握着的力气渐渐变松。

“停下……”

熟悉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说话的原因。

冷静戒指。

我转过身子蹲下来，有些紧张地盯着京华的脸，她则自然地睁开眼睛，像从梦中醒来似的眉毛扑闪，依旧平躺着，用另一只手抹抹眼睛。

“唔~~”

她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京华？”

我的声音堵在喉道里，但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啊，哥哥，早上好。唔~”

她侧过脸，睡眼朦胧地看着我。

“京华？”

这次比上次的声音要清晰得多。但还是没能好好叫出京华的名字。

“嗯，哥哥？”她坐起上半身，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由于是深夜，没有开灯，所以我看得不太真切，看不太清面前这个穿着白色病服躺在床上的少女的脸。

不过，我敢肯定，她是京华，不是其他人，不是其他任何人，是我熟悉的京华，是我的妹妹。

眼前有些模糊。

京华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嗯？怎么回事……家里有这么干净吗？啊，不对，这里不是家，这里……是哪里？唔，有股药水味。”

看来她的嗅觉比我灵敏，能闻到我闻不到的药水味。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我记得我在房间里看动画。”

“然后呢？”

“然后……然后啊……想不起来了……”京华有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对了，这里是哪里？”

“你昏倒了，这里是医院。”

“哦~~话说，我为什么换了身衣服，是哥哥给我换的吗？”

“放心，是护士小姐帮你换的哦。”

“哥哥变态~”

“说了是护士小姐换的吧？”

京华仍然一副看恶心变态的表情。看来必须要把录像给她看了，虽然我没录像。

“对了，京华为什么会在医院？”

“刚才说了吧，因为京华昏倒了。你是金鱼吗？”

“我是问昏倒的原因啦。”

“……不知道。”

“啊？”

这个时候，响起了轻敲门扉的声音。

“打扰了。”

听到声音的护士小姐推门而入，询问是否有事。

我则让开，让护士小姐能够看到京华。

“耶~”

京华举起v字手势。

喂喂喂，这可不像京华会做的行为。

——

京华花了不少时间进行各种各样的检查。

接受了各种各样的询问，多半是家常，医生对每次谈话做出记录，让人感觉很专业而不是在无良骗钱。

京华对单个医生很自然，像个孩子一样，但面对几个医生的时候，就有些胆怯了，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进入茫茫人流时她双腿发软，将头埋进我的背，拿我当盾牌快速前行，而且有几次我没牵住她，她都向一边跌去，看起来十分虚弱。

看来人群恐惧症尤在。

但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健康。

换言之，京华的身体很健康。虽然早就猜到结果，但还是让我稍微安心了点。

我也联络了小风，告诉她京华的状况，即使隔着手机，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

小风在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外出状态，带上面具帮我把其他的各种手续都做完了。

京华在医院几乎转了一圈，时间也随之流逝，终于，天边火红一片，诊察之旅也结束了。

“啊……”

她疲惫地走出医院。其实相比起来我更累吧，要牢记医生先生的各种诊断结果，注意什么什么之类的。感觉今天在医院听的话语已经比《rap god》的歌词还要多，比以前的政治还要难记。

不过不得不记。

尽管如此，关键的也就一句话。

“病人选择性遗忘了一些痛苦的回忆。”

就这句。

也对，就京华刚起来的那声“耶~”和那个v字手势也能看出来她绝对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了，算是好的变化吧，不过下次变化就不一定好了。

不过，这次虽然结果乐观，但却不能成为我慰藉自己的理由。

毕竟那次京华昏倒的原因是【被悲伤的情绪压倒】。

究竟不称职到怎样的程度的哥哥才会让妹妹被悲伤的情绪压倒啊。

而且由于妹妹不想让哥哥担心而将这些隐藏起来，哥哥得知以后更加懊悔啊。

在此之前，风平浪静的日子持续太久，我下意识认为自己的能力过关，能够保证京华的幸福，可以轻松维持现状，想让一切向自己对未来美好的希望靠拢。

究竟怎样是对的？

毫无头绪。

“呐~哥哥啊~”

京华拉了拉我的衣角，因为没有黑色眼带，她上街有些困难，所以我们绕了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什么事。”

“那个，京华饿了。”

也对，京华在昏迷后基本上除了输了点液就没吃什么了，中午也是忙于检查只是草率吃的。

“那就去吃点什么吧。”

“嗯。”

——

买了几根棉花糖和几份有实际充饥作用的炒面，我们来到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做下。

由于这边也不属于人流高潮区，现在也正值饭点，路上少有人，京华也不用担心人群恐惧症，放心坐着品尝食物。

京华一脸幸福的表情说着“真好吃”。

幸福感洋溢而出。

我不禁望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出神。

在她七岁，小学三年级以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这种最纯真的笑容了。

现在因为几根棉花糖和几份炒面而流露。

怎么说呢，有点感叹。

“哥哥你不吃吗？”

感受到我的视线，京华天真地问道。我也回过神，朝手中酱油味很重的炒面下筷。

“……”

路边的不健康炒面好难吃。

我不禁身体后仰，靠在长椅上，无奈地仰望天空，想借助伟大的重力来咽下这油过头的难吃的炒面。

先前的火红在这一刻的西方天边绽放余晖，另一边的天空已经有点点星火闪烁，一片深蓝色，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中间的颜色交融，像是梦中的颜色。

不能让京华产生新的痛苦。

或者说，用幸福的记忆来取代那些不妙的回忆。

“我，哥哥零，现在对京华讲话。”

“唔~”她从炒面中抬起头。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或者想去的地方吗？”

“京华想吃棉花糖。”

“你已经在吃了。大一点的那种。”

“大的棉花糖？”

“你就没有宏大的愿望吗？”

“世界和平。”

“哥哥做不到。”

“切~”

切个什么啊，瞧不起哥哥吗。

“再稍微小点。像是去海边之类的。”

“京华想去海边！！”

“那就去吧。”

“不不，先等等。”

“？”

“先等我吃完棉花糖。”

“……”

“话说，就只有京华和哥哥两个人去吗？”

“有什么不好吗？”

“感觉像是私奔的幼稚少年少女。”

你不比他们大。

“还有小风啦。”

“嗯……哦，还有这个人啊！京华想起来了！”

“别忘啊，她又不是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过，等小风把事情办完就太晚了，不一起去也没意义，而且我和京华说实话也累了。

于是，等京华吃饱后，我们去附近的一家旅馆住下。

话说，现在的旅馆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营业员和秃顶保安用警戒的眼神盯着我，反复确认身份证，还暗示“报警”“未成年人保护法”之类的。

不过也好，至少敬业。

最后的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