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失神

清晨的凌都很是安静，万物才刚刚苏醒，远处传来了几声邻家的狗吠声。

这是徐木第六日看凌都的日出。

段坍的鼾声依旧很大，但他已经习惯每晚来到客栈的楼顶，吹着凌都夜晚的微风，然后注视着天上的星辰，漫天繁星化作银河，在空中作微不可觉的移动。

有时他还能在楼顶小憩一会，再度醒来之时，天边已经泛白。

街角边徐木常去的包子铺已经开始做包子了。徐木在楼顶看着老板手中的包子一个接一个被捏出来，估摸着第一笼包子大致是要熟了，爬下楼去，更衣换鞋。

吃完包子，客栈中的段坍依旧睡得很香，徐木也不打扰，在房中盘坐下来修炼心法。

窗外已经有些行人了。平日里的凌都没有这么热闹，但今天不同，熙州君主要亲临今日的大比，选出熙州近年来最强的天才。

听说熙州城中的赌坊甚至有着好赌之人压他夺魁。

还有那每四年就赏赐的一件的法器，民间也是有着众多传闻。

但徐木不怎么关心这些，他昨天已经败了，无论今日表现如何，夺得那头筹概率都是极低。

待得段坍起床更衣后，二人随其他月胧门的弟子前往会场。

“徐木，今日之事，尽力便可，无需强求。”入场前，月影对着徐木吩咐道。

徐木点点头，没说什么，领牌入场，坐在台下闭目凝神。

凌帝的到场仪式并不繁琐，百年前凌帝参加大会的仪式可谓豪华，但如今凌帝却不喜这种奢华的仪式，在众人跪拜行礼后就吩咐御史开始今日的大会。

徐木看着高台之上，那里是整熙州最强的存在，熙州唯一超越渡幽境的人。

也许是因为在徐木眼中，那个戴着冕旒的人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带有一层帝王的神秘面纱，徐木感觉那就是一个普通人。

和在场的其他人是一样。

不过是因为他那身上的黄袍和他那超越渡幽的实力，让得他与其他人多了一条不同的词缀罢了。

收起自己飘忽的思绪，徐木听到了张琼雪的名字。

这一百二十位的最终排名，张琼雪能排得上前三位，所以她的比试也是极为正式的，甚至被作为了凌帝观看的第一场比试。

然后，他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另一个名字。

徐木

这也是台上那些宗门长老们意料之外的名字。

按照往常的评判规则评判，这一场比试绝对是张琼雪与袁妤晗之间的比试。

昨日张浩然和林研的冲突也更加让得熙州的这些宗门长老们深信不疑，今日张琼雪与袁妤晗必定会有一场战斗。

但是没有。

张琼雪的对手，是徐木。

而另一边的会台上，报出了袁妤晗和邱鹏的名字。

这是一场凌帝观战的比试，至于同时进行的其他比试，没有人会在意。

在结果基本已经认定的最后一天，不过是将之前比试刻意互相避开的几个最强的年轻人放在最后一日决战，作为在凌帝面前的表演。

这次比试选手的匹配，无疑让在场的很多人松了口气。

张琼雪和袁妤晗交战，即便有凌帝在旁，也不敢保证两人在场中不会出现意外。

顺利地比完到还好，但假如真有那么微乎其微的几率出现了意外呢？

寒宫和紫烟阁之间的矛盾，怕是连凌帝都没办法解决。

或许凌帝可以用他那威慑力暂时压下这件事，但是大比结束后又会怎样？

两大宗门与凌都相隔千里，凌帝再强，也不能一直看着千里之外的事情。

到时若是两宗因此事交战，只怕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

台上，徐木握刀看着张琼雪，刀在身前横置，身体却站得笔直。

这是一种不规范的防御动作，习武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破绽。

对于张琼雪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进攻机会。

但正如徐木所料，张琼雪还是如之前面对段坍那般，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拔剑，就这样等着徐木下一步的动作。

徐木忽然间失了神，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突破通灵境的那天，他在梦里看到了她。

那是一种看淡世间的眼神，徐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会有这种眼神。

在别人看来，这两人站立不动，似乎是在互相试探对方，互相牵制，在场的观众都是凝神屏息，生怕两人会在刹那间出招。

但张琼雪仅仅是在等徐木出招而已。

她记得这个人，前几日晚上在一间客栈的楼顶，她突然看见了这个少年，当时不过是有些好奇，想着跳过去看看，却引得徐木误会。

而徐木，则是失神了。

在如此重要的大比上神游了。

就像是在科举之中最重要的殿试上当着皇帝的面，握笔开了会小差。

徐木收回心神，虽然在场的人包括月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走神，但还是有些尴尬。

似乎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徐木没有再等，直冲上前，四尺长刀带起一阵刀风，刀光在张琼雪的脸上一扫而过。

横剑，格挡，张琼雪解掉这一招甚至没有让剑出鞘。

徐木这一招甚至算不上是刀术，更像是一个孩子在胡乱的挥舞棍棒，没有章法。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抵住了张琼雪还未出鞘的剑。

张琼雪没办法拔剑，刀上的力量很巧，卡住了她拔剑的动作。

在徐木的刀下，张琼雪鞘随剑动，却怎么都拔不出剑。

张琼雪直接注入真气，长剑带鞘直劈。在注入真气的情况下，即便自己没有出鞘，剑上的力量也是极大。

徐木力量不支，被张琼雪击得向后直退，他没想到张琼雪的真气如此凝实，直接能将自己击飞出去。

回想起段坍与张琼雪的比试，那次段坍也说张琼雪力量太大震得他手腕发麻。现今看来，段坍当时没有夸大。

这场战斗真的很艰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的作用会越来越小。

张琼雪在徐木飞出后双手凝气，剑鞘直接从剑上飞出，直冲徐木而去。

徐木再度挥刀，斩断剑鞘，但是下一刻，张琼雪整个人已经是近在咫尺！

张琼雪之前的比试从来都是等待他人进攻，在反击之间拿下对手，剑法如山岳，不可撼动。

这让得徐木没有注意了张琼雪的速度，只是想着怎么破敌。

但张琼雪真的做到了传说中的不动如山，动若雷霆。

三尺长剑在剑鞘断掉的那一瞬间便已是逼近面门，徐木刀已是落下，如今只能动用真气强行格开她的剑。

张琼雪的剑几乎是擦着徐木的脸刺过去的，他的脸颊有些微疼，虽然没碰到他，但是剑上的剑气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段坍在台下看着两人的交手，不禁为徐木捏了把汗。

差距太大了。徐木甚至比与袁妤晗比试时还要无力，这个女孩仅靠剑术就已经将他逼进了绝境。

这是一个将剑练到了极致的人。

和袁妤晗那种靠着修炼特殊真气的人不同，张琼雪是真正意义上的剑道天才。

几招交手，无论是速度，力量，又或是武术，他都没有一项能胜过张琼雪的。

徐木的身后就是会台边缘，而前方，则是张琼雪的剑。

在她面前，自己还能坚持几招？

但是他不能退。

他要胜过张琼雪。

第六招，张琼雪刺破了徐木的衣衫。

徐木强行越过张琼雪，移向会台中心，想与张琼雪拉开距离。

张琼雪如影随形，没有给徐木喘息的机会，手中的长剑再度刺向了徐木。

“你很想赢，对吗？”张琼雪的剑刺慢了一拍，徐木长刀横挥，格住了张琼雪的剑。

“抱歉，按理说我的确该认输了，但我有一个不得不赢的理由。”徐木面对一个女子，自己的刀却被张琼雪抵住，在真气的运用下，张琼雪手上的剑重如玄铁。

现在的徐木在观众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

张琼雪没再说什么，她不再与徐木过招。

手起，剑落。

第一剑、第二剑、第三剑……每一剑劈在徐木的刀上都比上一剑要更为沉重。

张琼雪在用最为暴力的方法战胜徐木。

这是纯真气的比拼，在找到机会躲开前，徐木只能硬拼。

在完全失去希望之前，他还不想动用最后的底牌。

突然，赛场的另一边传来了声音

“天赐宗，邱鹏胜。”

徐木愣住了，送向刀上的真气滞了一瞬。

徐木的刀被震脱手了。

张琼雪砍下的剑几近抵住他的额头。

他败了。

但他松了口气。

“你没必要帮我，就算我真的对上了袁妤晗，我也不会出事的。”张雪琼收剑行礼，声音细若无声。

只有徐木一人能听到这个声音，他看着走下场的张琼雪，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女孩比很是聪明，他不过是松了口气，她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徐木已经连败两场，他的名次大致也是要定下来了，最后的一场比试按规则应该是两位保持连胜的人进行最终的夺魁。

他现在和那位通灵境后期的人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场比试张琼雪对邱鹏。

本来还有一场徐木和袁妤晗的比试，但是两人的胜负在昨日就已经分出，无需再比，徐木所有的比赛算是这样比完了。

之后谁对上谁都无所谓，徐木只需要张琼雪和袁妤晗不要对上就行，最后的大比的胜负也与他无关，他对凌帝的法器没有兴趣。

战胜张琼雪这件事是师父让他去做，他才会去做。

他根本没想过帮张琼雪。

*************

昨日夜里。

月影在凌都城中飞速穿行，以他渡幽境的实力，从城外的客栈赶到皇宫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皇宫大门前，月影没有停下，反而是亮出一枚令牌，看到令牌后，皇宫的门卫也是慌忙避开飞速移动的月影。

那枚令牌是清正在临走之前给他的，那是凌帝赏赐下来的一道令牌，持令者的身份甚至与丞相平起平坐。

月影向太和殿门前的侍卫亮出令牌，微微有些喘气，说道：“我要见圣上。”

“不必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在皇宫这么乱来的人。”

（今天写着写着，就收到了京阿尼被烧的消息。

确实令人伤心，这是一群很有良心的人。

他们的动漫制作优良，收入也仅仅是温饱

他们是真的在用爱发电。

但就是这样的一把火，将动漫界的一个未来，付之一炬。

真的很心痛。

希望他们能像薇尔莉特一样，在浴火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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