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在此刻,都明朗了起来。
——有关我们挂壁者佣兵团所接受的那项A级任务,也基本上失去了完成悬念。
——不客气的说,有了鱼他们,再加上小荚这位拳头劲爆,甚至有能力爆发出SS级战斗力的大BOSS级宠物。别说什么A级细菌,哪怕遇到相对更强一些的细菌,应当也不在话下了。
——到时候……把身上的流感病毒解除掉。
——在有限的时间里,然后,与伙伴们一起再做几项任务,赚上个几笔。哪怕没办法凑够出版费,但也绝对够未来的花销了吧……
——等一个月后……
——履行和腊味饭未来的约定……嗯……
——有了小荚这种超强战力的免费护卫……到时候分一些抗体给她,未来的安全应该也不成问题……
心中暗笑着,默默盘算着未来的场景。
肩膀给人拍了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团长!”
我回过头。
“小艾,哈哈。”
他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你终于——终于——终于醒了。”关切之意无以言表。“你没事吧,还抽烟。”
我笑。
“烟草是男人成熟的标志。”
深吸一口吐出。
他撇撇嘴。
“嘁,胡扯。”
“好啦!开玩笑呢,抽烟肯定死得早啦!”我微笑点点头,拍拍他的背脊。
“队长他们呢。”我问。
“呶,在后面呢,一会儿过来……”小艾向后撇撇嘴,从我手里夺走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巴里。“借个火。”
我把火柴递给他。
小艾却把烟头叼在嘴巴里,烟蒂留在外面。
一副佯装着老练而又成熟的模样打着洋火——半天打不着。
我笑笑,从他的嘴巴里抽出烟头,帮他把烟蒂调正。
“吸一口。”点燃火柴,我说。
小艾脸一红。
“我知道……”他把香烟以食指和拇指夹在一起,鼓起腮帮,对着过滤嘴猛吹。
我笑。
“不是吹,是吸。”
“噢噢,一时忘了……”
小艾猛吸一口。
烟,终于点燃。
他剧烈咳嗦了两声,伸长着舌头,长大的嘴巴像个烟囱,连耳朵都在冒烟。
我笑。
——怎么有种教坏小孩子的既视感……
——嘛,50岁,也不能算小孩子了。
他反而红着脸对我说:“团长呀,谢谢你!”
“啊?”
“谢谢你呀,我以前……”他一副扭捏,低声说:“话说嘛……哎呀,反正……怎么说呢……”
边说着,嘴上又吸了一口香烟。
又是一阵咳嗦。
眼神眩晕。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他才说:“这么多年,我也只不过是个啃老的家里蹲……父母赶走我……基本上也算是断绝关系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哪怕我……那天都要被押赴斩首台了,要掉脑袋了,他们也没有看我一眼的意思,只有团长……”
说着,投以我一个灿然地笑脸。
笑容之下的目光里,却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丝晶莹。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难过。
我渐渐意识到,小艾这个人,可能并不是乐观。
而是一种重度悲观中所衍生的无所畏惧。
“当初……也是因我而起,不去招惹公众任务的事情,也就不会如今,我有责任……”将香烟在栏杆上碾灭,我轻叹一声问:“对了……说起当初……最初的时候,为什么加入我们呢,你毕竟……是T细胞吧,而我们……”
他摇摇头。
“不知道。”
“只是觉得,你们很无助的样子……让我……怎么说呢。”小艾目光一阵惘然。“我不太好形容,那时候刚被父母赶走,只是觉得跟我……嗯……或许是以己推人吧……”
这时候,耳边传来有人踏上木质楼梯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铿锵地铠甲摩擦声,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队长的身影。他一手抱着护盔,另一手拎着一袋行囊,身后负着长剑,一边打着招呼,朝我们走过来。
“团长,你终于醒了!”队长笑着对我说。“这些天,大家都为你而担心呢,还好……还好……”
小艾立刻恢复常态,脸上再次挂起昔日的微笑。
“我就说嘛……”他挨近到我旁边,在我肩膀上轻轻捶了一拳,然后装模作样地吹着拳头。“哎呀!哎呀!团长明明这么硬的嘛,怎么可能被区区荚膜,三拳两脚就给打死了!”
“硬”这个字的音调被他唱得既绵长,又婉转,语调中充满了某种暧昧的暗示。
不甘被调戏。
“男人嘛,不硬怎么算是男人?”我嘻笑着,反手一拳打回去。“身材不错,蛮结实的唷。”
“不要啊……团长……你别乱来喔……”小艾害怕地看向我,像个受到坏人侵犯的姑娘,双手缩在胸前。
——既然这家伙这么爱耍宝。
“都五十岁了,还这么害羞……”我邪笑,捏了把他的肋下。“唉唷,你脸红喔。来,让本团长看看你发育正不正常呀……硬不硬啊……”
逗得小艾浪声笑着,连连讨饶。
“男人怎么着……哈哈当然要硬的了……错了……团长我错了……”小艾眼见不敌,贼溜溜的小眼睛转移战场,瞟向一直站在一边看笑话的队长。“但队长……唉……就……年纪毕竟大了……”
“去你们的!别看我年迈了,老当益壮,宝刀未老的好吗……”队长涨着一张晒红的脸,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笑眯眯地望向我。“嘛,团长是可以作证的喔,那天晚上,我可是……”
——我还真知道。
那天夜里,队长喝得烂醉如泥,踉踉跄跄地从淋巴城的寻花问柳之处被赶出来。
说起来,小艾是在这之后,才加入了我们的佣兵团。那晚过后,由于队长个人原因的糟心与窘迫,我们谁也没有提及。因此,对于这个事情,小艾并无从得知,却引发了这家伙无限可能的遐想。
“呕!团长!!你!!”小艾装出一副震惊,而又悲痛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和队长竟然……竟然……偷偷摸摸做这种事……”
这下换做我尴尬了。“听我解释啊……”
“谁能救救我,我感到了巨大的危险!!”他做势欲逃。
队长伸手一把将小艾拉回来。“算了,不用解释了,来吧!”
我笑,尴尬抛到脑后,心情放开,一齐扑上去。
“是呀,那可由不得你了咯,哈哈!”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一向说话、做事情严肃认真的队长也被调动起了顽皮的一面。
晴空朗朗,拨云见日。
或许,三人彼此都意识到前路明朗,未来可期,一个个纷纷心情大好起来。
如此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开着特属于男性挚友之间的玩笑。
一起爽朗而笑。
我忽然慢慢意识到,哪怕明知身边的存在并非真实,哪怕,他们或许像铁线虫所言的那样——虚假,程序,一切只是趋于现实的模拟。但我,也无法对其冷漠相对。
更没有办法将他们与“人”这种具有喜怒哀乐的生物划分开明显的界限。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世界,这些“人”,已经深深印入到我的意识,铭刻了我的记忆。而我,已渐渐融于为他们血脉中的一员——即便,明知虚假,我亦没法从中脱离,并视作珍贵。
——HXB404,你的思想很危险,请谨记身份,切勿执迷前行。
铁线虫在脑内提醒道。
我不以为意。
——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此前,由于铁线虫系统的出现,以及罗博士的影响下,我对这个世界所产生的迷惘与隔阂感,于此刻,幡然悔悟。
不知道是否错觉,凉爽的微风拂过面颊的这一刻,我忽然感到人生美好——如果要给予美好的人生一个定义,那就是惬意。如果要给予惬意一个定义,那或许就是三五知己,谈笑风生吧。
或许,看我在望着远空发呆。
“诶诶……团长。”小艾凑过来,悄声对我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呀……总是偶尔这样……出神……”
我转过脸,望向他。
“噢,知道我在想什么……”轻笑了一下:“那你说说看?”
“呐……我们这么熟了……”小艾眯起眼睛。“团长,你的秘密也该跟我们公布了吧,之前还瞒着我们呦,虽然我们早就知道了。”
“我能有什么秘密。”我苦笑。
“各种证据表明呀,你的身份呀,就是记忆细胞的身份嘛……”小艾大喇喇地背依在生满铁锈的扶栏边,黑色的头发垂在肩后。“不然怎么可能挡得住荚膜的攻击,还有腊味饭……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有益菌吧,她才几级啊,直接都可以把S级的荚膜细胞收去做宠物啦,这你信?”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咧着嘴角苦笑。
——的确,从他人眼中看来。
——我一个嗜中性粒细胞,再加上腊味饭这样一只乳酸杆菌奴隶,三言两语,竟然便击溃,并且收服了一只S级细菌,这实在极其不合符这个世界的实力逻辑。
可是,我又实在不想撒谎骗他们。因此,我打算,将自己身上“抗体”的事情,如实相告。
——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抗体的事情呢。
我心里酝酿着。
“还没完呢……”小艾砸吧着嘴。“关于团长就是记忆细胞的证据。”
“还能有什么。”我不解。
这次换队长说话了。
“嗯……团长……你做出了超越我们嗜中性粒细胞一族的行为……”队长深深地望着我,说:“在拉拢人心方面真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团长你当时跟鱼他们说的话……”
“说的话?”
具体我有些记不清了。但当时,我似乎的确用上了那么一点小心思。
“嗯……老道……真的太老道了……先是示好,诱导,再是施压,最后给予肯定和鼓舞打消了彼此的芥蒂……这绝不是我们嗜中性粒细胞可以做到的。我们大多数,更多只是懂得如何与异界入侵者战斗罢了……包括我……”队长轻轻摇摇头,显得非常的困惑不解。“团长……身为记忆细胞……又怎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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