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2 祥和的跨年夜

片刻，他听见希维尔在他背后笑了。

“就这么简单？”

“嗯。”

“你也好，父亲也好，真是……叫人不爽啊。”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一下，又一下，听上去沉稳而坚定。

“搞这种无聊的过度保护，是看不起人么？”

走到迦冥身旁的希维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全然再寻不出丝毫哭过的迹象。没等迦冥反应，他就利落地跳下坑洞，飞扬起来的大衣外套掠过迦冥的视野。

“我好歹，也是他最骄傲的作品呐。”

他说着，仰起头，笑盈盈地望向迦冥。

“还愣着干嘛，来干活。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可不止这一件。”

……

夜已深。

月色透过窗户，静静洒进整洁宽敞的卧室，给床上少女的黑发镀了一层轻盈的银边。

樱奈没有拉上窗帘睡觉的习惯。反正这别墅周边尽是自家庭院，不会有什么人透过窗子看进来。

何况，独自一人在漆黑的环境里，她反而很难入睡。

既然无法多个人在房间，能多些柔和月光，也是好的。

“今天……是满月呐。”

她眺望着窗外的夜空，轻声自语。

打算阖眼的前一刻，梳妆台上的手机却蓦地响起。

她有些意外——会给她打电话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何况是这么晚的时间。

最有可能的，大概是……

她下床的动作有几分仓促，险些撞落了床头柜那只通体雪白的小海豹。

“喂喂，樱奈？明天就要过年了诶，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呢。”

“那，要不要考虑来我家？”

她稍怔。

“合适吗？这种和家人一起的日子……”

“没问题啦，他们年货买太多了，根本吃不完的，一起过来帮忙解决嘛。”手机彼端的尹珞语气轻快，“我已经跟家人提过了，大家都很欢迎你来呢。”

樱奈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眼眶却莫名有点发热。

年货买多了这种借口……亏她想得出。

是考虑到她独自过年，会寂寞吧。

毕竟，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会再陪她过年了。

连真正的理由都不愿直白说出口——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呐。

“好。”

她应下，声线柔软，同脸上的笑意一般。

……

辞旧迎新的年根，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氛围里。

只有一老一少两位单身汉的方家，自然是懒得花心思去营造节日氛围的，有好饭有好酒就胜过一切。

樱家今年倒是有些不同，所有在家中工作的佣人，都在前一天晚上得了放假的通知，偌大的宅子在年关反倒空荡起来。

至于樱奈本人，自踏进尹家的那一刻起，就受到了过度热情的对待，这种热情在除夕夜的餐桌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这个可是小寻的拿手菜呢，味道很好的，樱奈你这么瘦，得多吃点才行呐。”

“对对对，这个也不错！”

“啊，喜欢的话，把小珞的份吃掉也没关系，反正她吃过好几次了……”

“喂，我说啊，那个……”一旁的尹珞终于忍不了自家爸妈的态度了，“如果我没记错，我才是亲生的吧？”

话才出口，就遭到了嫌弃的目光。

“你还好意思说，突然就跑出去，还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要不是之前樱奈过来跟我们讲清楚，我们简直要被你吓死。”

樱奈独自折回威西鲁镇的期间，特意登门解释警方的通缉是出了差错，现在她们在秘密协助调查，所以暂时还不能回家，希望家人别担心。

这番安慰确实令他们松了口气，再加上不消两日，新闻上也公布了撤销通缉的消息，更让二人彻底放下心来。

“对啊，而且这么久了，连电话都没一个，妈妈好伤心啊，小珞真是冷漠……”

听到他们这样说，尹珞心里也有点愧疚起来。

是她把自家爸妈想得太心宽了吗？太久见不到她，就算知道她平安，多少也会牵挂的吧……

一直安静用餐的尹寻在这时不冷不热地插了话：“是啊，如果你几天前打个电话给他们，就会发现他们正在乌里山脉旅游。”

“咳，樱奈，这个好吃吗？”话题很快就被转开。

……果然是她想多了，自家爸妈永远是自家爸妈……

……

看电视看得有些无聊，夜里十一点多，两人就钻进了尹珞的房间。

“你的书好多呢。”樱奈站在书柜前好奇地打量着。

“你可以带回家看呀，你喜欢看小说还是漫画？”正在翻壁橱的尹珞头也没回地说，“文学作品也有的，还有些哲学书之类的，不过在哥哥房间里，之前被他拿去了。”

“我没怎么看过这些。我们家，大多都是服装设计和商业类的专业书籍。”她语气平淡，“最贴近生活的……大概就是时尚杂志了吧。”

尹珞翻箱倒柜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想要说点什么，又一时不晓得到底该说什么。

虽然她与樱奈的母亲仅有一面之缘，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但对樱奈的日常生活，多少也能窥到几分端倪。

她没有亲身经历过樱奈的环境，也没有公司要继承，这些事情，她无法评判。

可是……总觉得，樱奈她，过得并不快乐。

自己能做的，只有尽量让樱奈更快乐一点吧。

“啊，找到了！”

她踮起脚，从壁橱的角落拽出游戏机。

“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本来还隐约担心樱奈会没兴趣，结果转身走上前时，樱奈的眼神明显是定格在了她怀中的游戏机上的。

“可以吗？”她看上去有些迟疑，“我从来没玩过，大概会玩得很糟……”

“我教你，游戏嘛，玩得开心就好啦。”她利落地接好电源打开，将手柄递到樱奈面前，“你看，这个是……”

……

十分钟后。

“好像……死掉了。”

“没事没事，咱们再来。”

“啊，又死掉了。”

“……”

“游戏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东西吗？”樱奈微微歪了头认真地盯着屏幕，“难怪人们都说，一玩游戏，就会花很多时间呢。”

……虽然结论是对的，但原因总觉得有些偏差。

“太难了吗？”尹珞忐忑地看向她，“会不会觉得无趣？”

“不会。”

她的唇边勾起好看的弧度。

“很有趣。”

……

凌晨两点多。

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的尹寻，去洗手间途中，望着漆黑走廊中另一处房门透出的微弱光线皱了眉头。

就算是新年夜，这个时间也该睡了。

他想去提醒两个女生，却在推开门的一刹那愣了下。

“好歹也去床上睡啊……这两个人。”

还未关上的屏幕，正静静停留在GAMEOVER的画面。

两名少女裹着同一床被子，在地板上睡得正香，均匀的呼吸声很轻，棕色和乌黑的发丝交错，静静地散落在脸旁。

尹寻想了想，还是悄然关上灯，退出了房间。

“算了……晚安。”

……

于是举国上下灯火通明的跨年夜，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很祥和的。

至于同样灯火通明到凌晨的那间事务所内——

先前遭受过警方的搜查，所有的资料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还有不少遗失的部分。

此时两个少年都窝在成堆的纸张中埋头整理，偶尔开**流，也是只发出声音不带多余动作，甚至眼皮都不抬一下。

直到坐得浑身肌肉都僵硬，希维尔才从资料堆里爬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视线扫过墙上的挂钟。

“嗯？快三点了呐。”他笑笑，回头对迦冥说，“新年快乐。”

“啊。”迦冥敷衍地应了声。

“你姑且也礼貌地回我一句祝福吧。”

“哦，新年快乐。”

“我饿了。咱们吃什么？”

“随便。”

“我的意思是，你去做饭，顺便煮个咖啡。”希维尔说着，躺进沙发里。

迦冥终于抬起头：“你有指使人的工夫，不如自己做。”

“我不会啊。”希维尔笑得坦然，“而且整理这么久，你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迦冥也懒得和他继续辩，起身朝外走，临出门时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墙上那个符号，你查过了没？”

“查了。”他淡淡地说，“不过似乎没什么线索。那是塔罗牌。”

“塔罗牌？”迦冥皱起眉头。

“嗯。韦特塔罗牌里，命运之轮的图案。”

“为什么会画这种东西在那。”

“谁知道呢。”他的目光定格在天花板的某处，“撇开这个不提，对于本家的状况，我有两个想法，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什么想法？”

“第一，萧奇说了谎。”

“原因呢？”

“那种诡异的场面，不可能没人汇报。他绝不是一无所知，恰相反，他表现得那么无辜，才说明有问题。而且，我要说的第二点，你应该也想到了……对方至少有一名，地属性的异能者。”

“你的意思是……”迦冥直直地望向他，“你在怀疑谁？”

“我不确定。”

希维尔收回视线，从沙发中站起来。

“我不信萧奇，但实话讲，我也不太相信会是韦布。如果是他动手，应该不会做多余的事，更不可能去留什么血字。”

“我也觉得。”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

希维尔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繁星。

“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个地方，还有什么人，在伺机而动。那些恐吓般的行为，都是在传达同一个讯息——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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