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1 注视者 VS 厄丽丝

每次翻阅空间之卷的时候，白顾泽总是能明确地感受到魔力的存在。借助空间之卷的力量，他知道魔力在驱动书页的翻动，顺着他的指缝流走。

在他自己看来，魔力就像是在世界中不断流动的液体。在自己的家中，躺在床上，偶尔能从窗外看见魔力像小溪一样沿着若隐若现的银河游走。行走与这一全新的世界中，随处可见的魔力像无形的精灵钻入泥土，顺着叶脉的纹理游走，在术士的书卷中跳跃。

至于现在，魔力则化作恶魔，以洪流之势向白顾泽扑来。

“你这家伙，不是人类吧!”白顾泽躲藏在拐角处大喊，他听到黑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他仅仅是稍微探出头张望了一下，头皮就被迎面打来的黑色荆棘划破。

“都说了啊，我是厄丽丝哦。”

“厄丽丝啊……是生命之卷召唤来的三名仆从之一吗?”

“知道的还真多呢。”厄丽丝打了个响指，荆棘便从她的脚边蔓延到墙面上。几朵同样漆黑的花朵在白顾泽的头顶绽开。

“唔啊!”

保持书卷持续发动的白顾泽捕捉到上方魔力的急剧流动。就在他闪身躲开的那一刹那，花苞中心闪烁着蓝色的电火花，把他身旁摆放着的昂贵的陶器劈碎。

“找到目标了吗？别下手太重，我们要的是石头。”

少女佩戴的耳机对她发出指令。她不慌不忙地绕过拐角，看见少年正伏在地上，从落地窗里投进的阳光照亮了整个走廊。

前方没有供你躲藏的地方了。

“照这么一说，生命之卷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了吗？卡尔在维尔拓发动的袭击也是你们策划的?”

白顾泽似乎还没有死心，少女知道他在提问的同时还在拼命预测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证据就是他的右手还按在空间之卷的咖啡色皮质封面上。

“那个喜欢胡闹的孩子啊——”厄丽丝叉着腰说，“因为宿主已经快撑不住了，力量大不如以前的她本能地感受到危机，就这么跑掉了啊。”

“跑掉了?”

“是啊，费了好大劲才让她回到书里面呢——毕竟宿主已经没了啊。”

“厄丽丝，说的太多了。”耳机里的声音在不断警告她。

“别对我发号施令，班兹!”

少女不耐烦地扯下耳机，把她抛向身后的荆棘。荆棘上刚刚开放的花一碰到这个小机器就迅速退回到花苞的状态。耳机被包在花瓣里，一下子就被挤成了废铁。

白顾泽抓住这个机会，冲着厄丽丝洒出一把土黄色的粉末。这是艾西给白顾泽的报偿之一，白顾泽把它捣碎以后小心地把它用布包了起来。依据艾西的话来说，这可是旅行者必备的求生品——

感受到了厄丽丝周围魔力的强大刺激，每一粒颗粒都在空中炸裂开来，带有剧烈刺激性气味的烟雾弥漫开来。原本为驱散野兽以及发射信号而产生的两种烟雾混合起来，尽数笼罩了厄丽丝的身子。

“雕虫小技。”

少女的鞋尖轻轻敲了两下地面，烟雾就在数片花瓣的引导下冲破了拱形的落地窗。下方的马舍立即传来马蹄不安地踢跺墙壁的声音。

厄丽丝本人甚至都没有咳嗽一下。她向前优雅地抬起手臂，如同站在舞台上的指挥家。漆黑的藤蔓齐刷刷地缠上白顾泽的右臂，像蛇玩弄猎物一般把他摔到墙壁上。白顾泽觉得自己的全身像一捆巨大的沙包一样发出沉闷的响声。等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厄丽丝又哼着小曲用同样的方式抓住他的脚腕，让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才摔在地上。

“好了，我也差不多玩够了。”她伸了伸懒腰，即使现在她的兴奋之情还未消退，“把石头放在我的手心里，否则我就先把你拿去喂蛇。”

白顾泽的身子拱起来，看上去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厄丽丝完全没有丝毫顾忌，走到了他旁边。

“喂，站起来啊。区区这种程度的疼痛就起不来了吗?”

倒地的少年依然没有吭声。厄丽丝估摸着他已经晕过去了，便把手伸向白顾泽的口袋——那一颗宝石正微微散发着醉人的魔力，诱惑着她来取走自己。

就在自己的手指将要触碰到口袋的时候，白顾泽在地板上猛得翻了个身，露出了他隐藏在身子下方的东西。明晃晃的枪身握在手心里格外沉重，但白顾泽还是尽可能把枪眼对准了自己的目标。

厄丽丝现在才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她气恼地啧了啧舌。伴随着枪声，一朵一米宽的黑色玫瑰一下子把白顾泽的身子轰飞出去。

白顾泽在红色的华丽地毯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离他不远处，走下楼梯就是皇宫的大厅。他用双手撑起身体，枪口的余热让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厄丽丝。

厄丽丝本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颗子弹穿过了她单薄的胸口，血源源不断地流到地板上，形成了一朵刚绽开的鲜红蔷薇。

我……杀了她?白顾泽握着枪把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开枪杀人的实感正不断渗入他的手指。

厄丽丝用手捂住淌血的嘴唇，用仇恨的目光射向白顾泽。她胸前的洞口渐渐停止了流血，而她像泄愤一样在地上的血迹里跺了跺脚，血迹溅到了四周。

“你这混蛋……”漆黑的花瓣治愈了她的伤口，原先的伤口处留下来礼服烧焦的洞口和染血的皮肤，“非逼着我抢过来吗!”

察觉到她的肉身似乎和普通人无异，白顾泽再一次将枪口对准了她，尽可能多拖延一下时间。藤蔓与荆棘在大厅中疯长，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紧密的墙壁，牢牢挡住所有飞来的子弹。

知道厄丽丝无法再看到自己，白顾泽打空了所有的子弹后，扭头跑下环形的楼梯。他看见张欣子正在楼梯末端等着自己。他抓住张欣子伸过来的手臂，两人同时弯下身子，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头顶肆虐来的大量荆棘。

厄丽丝不愿意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直接从荆棘下方脱出伤痕累累的白顾泽，用藤蔓把他捆在了镶嵌着64颗大宝石的圆柱上。

“不会让你跑掉了。”

她冷酷地望着连挣扎的余地都被完全剥夺的白顾泽，一条藤蔓缓缓垂下来，将那颗漆黑色的石头放在厄丽丝的手心。

“小子!”张欣子从荆棘丛里面钻出来，她的身上留下来不少割伤的痕迹。

“你给我乖乖躺在那里就行了。”

“那前提是你也要乖乖地留在这里。”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大厅正面传来。奥莱提着一把剑从圆石铺就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进正厅。那把“暗星”仍安稳地留在它的剑鞘里。

“奥莱……”

“我们又见面了，爱普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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