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7 国王的葬礼

就在白顾泽遇险的同时，都沃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昨晚，皇帝在病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现在，他的遗体正锁在灵柩中，从皇宫运往安放历代皇帝的安魂所。市民们分成两队，分别挤在道路的两侧。首席官朝着地面抽打鞭子，企图让群众安静下来。

可对那些普通的百姓来讲，他们看中的只是自己一天能赚多少铜币，睡多长时间的觉。他们才不关心皇位的继承权在哪里，唯一让他们感兴趣的就是那些不乘坐马车的贵族。

皇帝在世时，有七名大臣在辅佐他。其中就包括西格利德家的艾维斯•西格利德，也就是伊薇达的父亲。她和两位兄长同他们的父亲一样身着黑衣，望着皇帝的灵柩向前迈步。

伊薇达感觉两边的视线刷刷地涌来，她赶忙低下头，用发饰上的黑色纱巾盖住自己的脸。跟在西格利德家后面的是追随他们家族的其他贵族，他们全部都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

她注意到国王的灵柩安放在最前面的一个装饰华丽的马车里，跟在它身后的小马车里也有乘客。

“坐在那里头的是皇帝的女儿，她嫁到了列迪西雅去当皇后。不过想必她也掌握不了多少权力。”她的兄长洛达曾告诉她，“据说女王的女儿被叛徒挟持了。按照两个国家之间的法律，女王的女儿也有机会取得奥利维亚的王位。不过现在看来，她是报不上任何希望了。”

一行人缓缓走进了安魂所。列迪西雅的女王在仆人的接应下走下了马车。她的大臣接过她的右手，轻吻了她的手背，还不怀好意地抚摸了一下她的手指。女王没有流露出不悦的表情，她只是把自己的右手背到身后。

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啊……伊薇达偷偷望着女王的面容。

八位骑士把国王的灵柩搭在肩头，一步一步向着安魂所的深处移动。他们每前行一步，他们身上的铁甲就发出整齐的摩擦声。整座建筑安静到只听得见他们训练有素的踏步声。

骑士们把国王的灵柩小心翼翼地放下，主教站在最高处，慢慢念着悼词。七位大臣围在灵柩旁边，有的默默地盯着国王的遗体，有的目中无神，仿佛在看着虚空中的妖神。而费奇•盖尔——盖尔家族的主人正不断扫视着参加葬礼的大小贵族。

“不要和他对上视线，伊薇达。”凯文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全国没有人不知道盖尔家族对王位垂涎三尺，而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

“难道我们是要——”和盖尔家族竞争王位。伊薇达知道这句话不适宜在已故国王还未下葬时说出来。

“父亲主张要去寻找正统继承人，费奇是不会同意的。”

“可国王目前的继承人，不是列迪西雅的公主吗?”通过政治婚姻的方式，让国王的孙女再次登上王位。

“虽然困难，但不是没有可能。”凯文说完这一句，就没有再多说。

待颂歌唱完以后，伊薇达一个人来到了安魂所的角落，那里有工人开凿出来的饮泉。

她用手捧起水，润湿自己干燥的嘴唇。她知道参加国王葬礼的贵族不可乘坐马车也不能骑在马上面。尽管她已经做好打算，行走的距离之远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早知道就听温妮的话，换一双鞋子了。”

女仆为她准备的礼服过长，她只得换上高一点的鞋跟。即便如此，黑色的礼服裙摆还是粘上了尘土。她的脚踝疼得厉害。

现在赶快和家人会面，外面有迎接我们的马车……伊薇达想着，抬起头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盖……盖尔公爵。”她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勉强尽了礼节。

费奇•盖尔出现在她面前，牢牢挡住她的去路。他身材矮小，伊薇达甚至可以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身后，穿着庄重肃穆的贵族在交谈。他的身后跟着他那木讷的长子，他和费奇•盖尔一样，总是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伊薇达退后了一步，险些打了个趔趄。她把头发捋到耳后，咽了咽口水。

“孩子，你知道吗?”费奇朝她走进一步，“盖尔家族和西格利德家族可是奥利维亚数一数二的两个贵族。”

“……”伊薇达并没有吭声。

“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没有我们完成不了的事业。”费奇自顾自地说起来，而他的长子像木头人一样紧盯着她。

“我……我的父亲正在寻找合法继承人，这是大臣的义务。”

“咳哈哈……全天下都知道西格利德公爵在做什么。但我想问问你，你——想做公主吗?或者野心大一点，王后?”

伊薇达感觉他们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见鬼，你真的想去维尔拓那个地方?即便你要嫁给的那个男人地位多高，他注定是野猴子的种。恩?不是吗?”

“盖尔公爵！”伊薇达挺直了身子，盖尔刚才的话近乎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尽可能压制自己的怒火，瞪着盖尔那矮小的身子。

那个混蛋居然还在笑！

伊薇达迈步想走开，可费奇向左边移了一下，挡住了她的路。

“公爵！”

“听着，我们需要联合起来。”费奇抬起头，他的身高才刚到伊薇达的肩膀，“让令尊开开窍，眼下，皇位正等着其他人的屁股呢。”

“请让一下。”伊薇达不想在听到他的说辞。可这个时候，费奇干枯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个子虽小，手却像鹰爪一样有力。伊薇达吓得肩膀抖了一下，转身怒目而视。

“你不想要权力和金钱吗?想想看，你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一个城池的百姓的生死，一个铁匠敲一百年的铁块也赶不上你手指上的饰品珍贵；你不用再跟随别人的安排决定你的一生，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将沉醉于你的笑颜……”

“盖尔•费奇!”艾维斯•西格利德的声音传来。那个矮小的男人识趣地松开了手。伊薇达像得到解脱一样，赶快回到他的家人身边。

“费奇生来狡猾，你可千万不要被他诱惑。”

“明白，父亲。”

西格利德家族四人依次登上马车，伊薇达一眼不发，**着酸疼的手腕。在她看来，此时手腕上的红印比长途跋涉的劳累感更加痛苦。

“你按照自己的路去走就成。”艾维斯第一个登上马车，他目视前方，没有看他女儿一眼。

“是，父亲……”

“要知道，盖尔的嘴里装的都是满满的毒蝎针。”洛达挺直腰说，“以西格利德的银发蓝瞳起誓，决不像盖尔屈服！”

“以银发蓝瞳起誓……”伊薇达低下头，手紧紧拽着裙摆。

现在她的脚踝还在微微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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