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生活向你微笑时，那会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吗

叶出神社时是蹦蹦跳跳的，因为她很开心。所以她对迷路也是后知后觉的。

嗯...吾在哪里？吾要去哪？

前方的路曲折伸入树林的另一边，回过头是仿佛无尽的阶梯，正午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林荫，给冰凉的石阶注入不少温度，也照亮了来人的脸。

「嘿...emmm...我来接妳了。」

陌璃招了招手，有些尴尬，毕竟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自然也叫不出声。

看到陌璃，叶，现在也叫瑞希莉娅，得意地笑着，用稚气却婉转动听的声音向他大叫：

「陌璃，瑞希莉娅是个天才！」

陌璃有些吃惊，毕竟是他第一次听这女孩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瑞希莉娅是谁？」

「吾就叫瑞希莉娅~」

瑞希莉娅自信地抿嘴微笑，两手叉腰，对A的胸膛挺得直直地。

哑然失笑，陌璃走上前，轻抚精灵幼女的头。

「瑞希莉娅，这是妳的名字吗，很好听啊。」

哼哼哼，好舒服。

瑞希莉娅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也要去摸陌璃的头，但是，可惜，够不着，踮起脚也够不着。

「呼...」

泄气了，瑞希莉娅的精灵生第一次感受到身高差距的痛。

可陌璃忽然蹲下来，将瑞希莉娅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笑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头发可能会挺扎的。」

瑞希莉娅感觉自己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愉悦地，学着她感受到的力度轻轻抚摸陌璃有些粗糙且扎手的短发。

「回家吧？」

家？什么地方？

毕竟是小孩子，瑞希莉娅的迷惑从脸上表现得没有遮掩。

「村里大伙都认可妳了，妳可以住在村里，和大家一块玩呢。我家还有空房间，要住我家里吗？」

陌璃也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向她伸出手，算是发出邀请。

「家，是什么...？」

这孩子，没有过家吗...

心底的弦被触动，陌璃看向她的眼中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同情。

「家，是一个能给妳带来幸福的地方，很快乐的地方，妳一定会喜欢的。」

「幸福，又是什么...？」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让你体会一下吧！

做出抉择，陌璃主动地抓住瑞希莉娅犹豫不解的右手，牵着她走下台阶。

「妳很快就会知道的，相信我。」

山顶神社与村子之间的台阶并不短，有两百来层，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走完了。见村上的各位都围在了山阶下，陌璃大声地呼喊：

「她叫瑞希莉娅！」

村民们也齐声大呼：

「欢迎！瑞希莉娅！」

瑞希莉娅被他们热情而振聋发聩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羞涩地躲到陌璃身后，本来被陌璃抓住的手反过来将他抓得更紧了。

「陌璃...这是什么...？」

陌璃反身轻轻地将她抱起，高高举向空中。

「唔咔...！」

「这是今后要一起生活的同伴们的热情啊！放肆地感受一下吧！」

迷茫，不知所措。瑞希莉娅低下头，是村民们个性鲜明的笑脸；抬头，动作好像怪怪的，看哪也不是，闭上眼，仿佛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聚集在自己的脸上。啊啊啊！怎么办呀...

「说声“大家好”就可以了。」

陌璃的声音传来，瑞希莉娅颤抖地咬紧牙，然后拼尽全力地大喊：

「大家好！！！」

「好！！！」

村民们参差不齐的声音响来，陌璃放下瑞希莉娅，随后默契地退了一步。

「瑞希莉娅姐姐，妳是精灵吗？我可以捏捏妳的耳朵吗？」

「小瑞希莉娅，好可爱~给瓦娜姐姐抱抱~~」

「瑞希莉娅妹妹，莫斯特哥哥很强壮的哦，除了幽幽姐，其他人敢欺负妳跟我说！」

终于下来了，但又被包围了。几个孩子率先冲过来，或热情，或好奇，或激动，但无一例外地带着友善的气息。

「好了好了小鬼们让一让，瑞希莉娅妹妹，俺叫莫格里，妳可以叫俺大叔莫格里或者莫格里大叔！村里唯一打铁的，妳过来玩俺可以请妳吃糖，很甜的！」

一位身材魁梧，肤色黝黑，全身结实肌肉的大叔走到她跟前，爽朗地说着，露出的两排白牙在阳光下反着光。

「去去去，大男人的拿糖拐小孩？孩子，婆婆我跟妳说，我的糖可比他的好吃多了，口味还很多种...」

伊薇婆婆拿拐杖戳了戳莫格里大叔像钢铁一样硬的腰，张开只剩两颗牙的嘴和蔼地说道。

继他们之后，许多村民都涌上来打招呼，神父则微笑着站在远处，旁边站着一个神情冷漠的少年，也在看着瑞希莉娅。但当瑞希莉娅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去时，他撇过了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瑞希莉娅从出生到现在之前，接触过的人类也不过陌璃，幽幽和巫女。可现在一下子有那么多的人在他面前，慌张是难免的。但是...

这种感觉并不坏呢。

直到半个小时后她才在村民过于热情的招待中离开，跟着陌璃回到了他的家里。

然后一对巨大的玉女峰贴了过来将瑞希莉娅的脸埋了进去，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抱离地面！

「唔呜呜！唔呜呜！」

「呀~小希娅酱好可爱~~」

「啾咪唔呜嗯呜咦呃...（救命吾不能呼吸了...）」

「妈妈，瑞希莉娅要窒息了。」

「但是呢~小幽幽酱看到我就跑，小陌璃长大了也不给我抱了，妈妈很寂寞的说。」

养母不甘心地放开了她，半哭腔地向陌璃抱怨。

瑞希莉娅劫后逃生，躲到陌璃背后偷瞄。

「妈妈，妳已经长大了，不要这么小孩子气啊。」

「小大人陌璃也挺可爱的呢~」

陌璃躲开了母亲大人炙热的扑击，于是躲在背后的瑞希莉娅再次被扑倒，但倒下后地面却是软乎乎的，陌璃的养母反过来垫在她身下，陶醉地享受着绿发精灵幼女娇小柔软的身体与轻香。

「吾该怎么办呀...」

瑞希莉娅眨着失去高光的眼睛，呆呆望着天空。

陌璃蹲下来，无奈地安慰道：

「抱歉，但这也是妈妈表示善意的方式。」

「吾知道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是无力的...陌璃尬尬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地上脏着，快起来。」

养父从屋里走了出来，蹲下将妻子和瑞希莉娅扶了起来。

「父亲。」

「嗯，都进来吧。」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瑞希莉娅终于能好好休息了。两百层阶梯，与村民们的热情，在坐下的瞬间，让只有七八岁幼女体型的她的疲惫感到达了巅峰。她下巴贴在木桌上，尖尖粉润的耳朵软软地耸拉着。要不是陌璃养父还在看着，她恐怕就打盹了。

「嚯嚯，想睡的话就去睡呗，很累了吧。」

养父似乎并不想外表上那么严格，语气中颇有几分疼爱的意味在里面。

「今后也请不要太拘束自己，既然住这里，大家也就都像家里人一样，有需求要好好提出来，大家都会互相帮助的。妈妈叫莎塔丽丶洛菲斯塔尔，你可以叫她莎塔丽阿妈；我叫陌甘霖，叫我牧师就可以了。别看孩子他妈这样，她也是很聪明贴心的。陌璃是个好孩子，现在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瑞希莉娅可以试试多依赖陌璃，他已经十四岁，再过一个月就可以赶上村里的成年礼，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了。陌璃，带她去房间睡午觉吧。」

养父的微笑与话语，和巫女的手指一样，有着让人放心地魔力，瑞希莉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抓着陌璃的手指到房间里。床很干净，不大，但软绵绵的，睡着很舒服，倒在床上，瑞希莉娅一下就趴着睡着了，陌璃将她裸露且沾上许多灰尘的脚小心地挪回床上，轻轻地帮她盖上被子，将房门关地只剩一条缝，防止她不会开门，然后离开了。陌璃想着：得给她做双鞋子了。

这就是家吗？

瑞希莉娅迷迷糊糊地想着。

好像也不差...

她睡着了，但这次的她，是笑着睡着的。

陌璃回到起居室，养和养母坐在原位等着他。他坐下，沉默不语。

养父叹了口气，打破沉默，语重心长地说：

「既然把人家带回来，就意味着你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责任了吧。」

「是的，父亲。」

「她的来历，目前只有我们和巫女大人知道，幽幽自然也不能告诉她。我骗全村人说她只是只流浪的精灵，你也需要先好好接受这个设定，知道吗？」

「知道。」

「天上掉下来的，不只有天使，还有可能是“堕天使”和鸟人（谚语）。做好觉悟，这是身为一个养父想告诉你的。」

「...」

「但是，好好照顾好她，这是我身为一个父亲的命令。」

养父唯独说这句话时，他摘下了他的眼镜，用他没有聚焦的的眼睛看着他。

然后他走了。

养母摸了摸陌璃的头，也离开了。她知道陌璃现在需要静一静。

「谢谢...」

他们都走后，陌璃趴在桌子上，一滴泪水滴在了木桌上，被吸收后很快就没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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