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来到丹麦已经三年了。酒店已经落成准备开业,我的工作变得轻松许多,图书馆变成了最常去的地方。
一日闲逛,让我发现了市内的大图书馆里居然珍藏有年代久远的中文手抄本,大多是当时的旅行家到过中国后留下的珍贵记录,其中不少是康雍乾三大朝的。我几乎如获至宝,几次都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也让我更清楚地理解,那匪夷所思的二十年记忆里所带来的伤,在历史的车轮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四爷说,他唯一能给我的,是他的心,在那个时代里,已经是他能给我的最奢侈的礼物。那时的我与他之间,不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后来求的,唯一能在大清朝活下去的理由,便是他了。其他人的种种情分,最终都归结为我的作茧自缚,也是源于我不能完全抛弃现代思想的最后包袱。那段感情,终究是“此情本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太惘然”!
酒店开业大典上,我意外地遇到邬倩雅,远远地看见她牵着一个1岁多小男童的手款款而来,见到我也是一怔。
“不是允正的。”
她的目光温柔地望着在一边玩耍的小男孩。
“哦。”
“允正出事的时候,我一直陪在他身边,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的他不会因为敷衍我而对我笑,有时候甚至冲我发脾气,但我依然觉得开心,因为那才是本来的允正。”
我没有答话,只是望着落地玻璃外面一株开得正盛的冬青。
“自他醒来之后,脾气变得十分古怪,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又好像是刻意不去记起,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一年后他终于完全康复,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过得很幸福。他表面上虽然与我相敬如宾,实际上根本不像夫妻,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我,这样的相敬如宾也叫夫妻?可恨的是他根本连吵架都懒得吵……我爱他,可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她苦笑一声接着道:“直到我们分开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还不算是夫妻。当日婚礼上他出事,我们连登记注册的手续都没办,想想真是可笑!”
我默然不语,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没资格也没立场给予任何置评。
邬倩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接着道:“奇怪,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张小姐,允正他很孤独,如果可以的话,请对他好点。”
“他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她笑起来:“你们都是同一类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早上被停在小院木兰花树上的鸟儿吵醒,我躺在床上,懒懒地伸展着腰身,迎着朝阳望向窗台,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起来洗漱,把网络新闻打开,一边听着国内外的新闻,一边给自己做个美美的早餐。
端着早餐坐在桌子边,发现有新邮件,原来是香港玄学家的回信。信里一堆形而上学、天人合一之类的大道理,看得人头大。大意是说:天地万物,人畜共存必有其道理;宇宙空间,日月星辰都有其存在的方式。当某种时机来临,或某种异像出现时,会发生斗转星移,人畜互换,或者空间穿梭之类的情况。
我关掉邮件,忽然一条新闻弹出画面——金氏大财团接班人金允正伤愈后重掌大权!金允正重掌盛世国际,金承祖父子完成金氏国际集团股权重组,掌握完全话事权,彻底终结多头管理的混乱格局。新闻大篇幅地介绍金允正的商界成就,今次重组等于集团内部重新洗牌,直接影响到金融、建筑、地产、珠宝等各大行业。
尽管如此公开集团的内部信息,但媒体依然无法取得金氏父子的专访权,只能放出一张硬照:金允正端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面容冷峻,双手放在桌上,双拳紧握,腰身挺得笔直,目光炯炯,冷漠而专注,仿佛天下众生尽在眼底。
我的手一抖,手中的杯子掉在桌上,洒了满地咖啡。
那种平定天下、傲视苍生的皇者气概,世上只有一人,也唯有一人能拥有!
我无法抑止地眼泪汹涌而出,颤抖着伸出一只手,隔着屏幕抚摸上那张脸……
一周后,我向金允直递交了辞呈。
临行前一晚,古画之前,木兰花薰香中,沐浴后我解下及腰长发,拿出蒙尘已久的笔砚,细细地磨了墨,用心写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酷似他的笔迹跃现纸上。
搁下笔,望着画中人说道:“云无心而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四爷,我倦了,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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