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连我自己都不信的事,又叫他怎么信?
我捂住脸瘫坐在床上,泪水汹涌而出,“师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努力想救他,为什么结果还是错的?”
王大福坐在床头,只顾叹气。
我抬眼又问他:“是我哪里做错了?他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抛下我?还要散尽精元……是心灰了?太累了?是不是觉得这样拼尽全力,原来一点都不值当……可是我还没有、还没来得及——”
话没说完眼前忽然划过一道淡淡红光,一粒赤色的东西落到我怀里。
“人又没死,哭什么哭?”
说话人应当皱着眉,十分不悦。
我低头拾起怀里的物什,抹了把眼方才看清了——一颗朱红色的石子。心中一惊,我连忙推开王大福奔下床去,对着窗边的人影道:“你、你说什么?”
那人改了一身霜青的春衫,背对着我负手而立。眼上的绷带似乎去除了,三千青丝拿了支青玉钗随便一插,鬓边垂下几丝,十二分的落拓。闻言他稍稍偏头,眼色斜来一丝。
烟水茫茫晚凉后,乱云不收,残霞妆就,一片洞庭秋。
我怔住。
他嘲弄一笑,返身走近,学舌道:“‘你、你说什么?’你倒一点都不想知道,我、我是谁?”窗外远山碧树,秋风入窗,带来萧瑟的凉意。
那人逼得近,微微俯身,长睫之下清光流转的眼。鬓边一缕散发随风轻飘,抚到脸上,如一丝风絮,轻痒微凉。
石头握在心口,我警惕地退后一步。
他则微微一笑,万顷波光之下,深藏的倦懒和危险。
人一生大约总要遇到那么几个人,绚烂得好似春花,不留半点余地。只一眼、就成了烙印,在你的记忆里长久地像个太阳一样大放光芒,不蒙尘、不生灰,人神共愤、天地失色。
“原来是你。”
或应是,“竟然是你。”
碧蓝而清透的眼中一丝嘲讽:“真是好眼力。”
他眼里水泽浩荡,我晃了晃神,猜想大约整个笠泽的水汽都在他眼里结成了雨云,飘飘荡荡的,正如我第一次见他时,铅染的天色之下纷飞的雨丝,隔岸花海重重,灼灼的颜色在眼里织成一片繁密的红云……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精彩透了,短短十九年,竟也有了许多的说来话长。
我默默将手背到自己身后,心中辗转几回,张了张口,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幼时几个画面在心中掠过,自然是金光闪闪的珍宝,是该拉他坐下各数经历,喝酒叙旧的;然而思及不久前的梦里种种,他说的他做的,不免又很有几分怨恨不平——
反复再三,还是挤不出好脸色,冷声问:“你早就认出我了?”
他虽是笑脸,然而眼中也冷:“比你倒是早一些。”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问问自己,怎么一直没认出我?”
我恨恨别开头:“你倒有脸问我,眼睛上缠个绷带能认出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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