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挑开,钻进来一阵穿堂风,吹得我生生打了个哆嗦。
进来的人二十出头,身着玉色绸衫,丝麻带随意一束,虽是不甚讲究的穿着,仍透出丝丝贵气。这便是季展修了。
他上前拱手笑问,“请问是哪一位有东西要出手?”
殷四将桃木剑在桌上按下,站了起来,季展修忙又让道,“这边请。”是引到中央那张品物桌去了。
我正想起身跟过去看看,余光不留神瞄到那边又半挑起的竹帘,一丝茶香也随着微凉的风钻入室内。我心中一惊,中途改了主意,蹿上去摘下殷四的斗笠往头上一盖,快速道,“我去歇一会儿,你东西卖完了叫我。”边退回去,往椅子上一靠,斗笠覆面,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抱着手臂,身体绷成一块石头,周遭的细小声响听来都惊心动魄。
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云春你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没出息!
季展修关心了一句,“这位姑娘没事吧?”
也没人理他,只那股茶香百转千回,细细萦绕过来。
过了片刻,季展修与殷四开始低声交谈,说的都是些我听不懂的鉴定术语。
我在斗笠里面低低地舒了口气:似乎安全了……
哪知下一刻,一把清淡的嗓音便在对面轻轻响起。
“……莺儿啼鸣,柳儿透碧,不及春光一小盅,”他缓缓道,边从温水里取出一只小瓷杯,倾入六分茶水,推到我跟前,眸色上抬,透过竹笠洞隙,正对我眼,“洞庭碧螺春,尝尝。”
我一怔,屏息沉默。
他倒也不急,只继续问,“何时回的?”
我只恨殷四斗笠编得太稀疏,以次充好,竟让我装傻也不成。
可是唐祁宁,我只义务帮你捉了次妖,我当真和你不熟啊!
见我没有动静,他垂了眸坐回去,捧了茶杯凑到嘴边,啜一小口,眼里映出山塘街的秋色。初秋的天空阔高远,他几缕墨黑的发丝浮在风里,湖青色的衣,白皙的面,眉色入鬓,眼底粼粼波光似一泓秋水。
一泓秋水啊,姑苏多少女子溺死在里面。
“今日清晨,我见到一只狐狸。”他望着窗外一株垂柳,忽开口,进而眼角浮起笑意,转过头来看着我,“白色的,三条尾巴。”
我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来,竹笠顺势滑落,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最后停在殷四脚边。
殷四皱着眉回头看我一眼。
“你看得出来?!”还是说那小狐狸当时就露了原型!
唐祁宁微微一笑,“肯见我了?”
“说那狐狸!”
唐祁宁闻言俊俏的眉一蹙,竟别开头重新去看景儿,一副不愿再理我的神情。
半句寒暄没有,劈头盖脸的质问,无怪他会闹脾气了,也是我的错……
虽说唐祁宁看到狐狸不算什么大事,但我总得搞清楚是小白狐露了马脚还是他唐祁宁给开了眼了,若是后者,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只好放软了声音,“唐公子?给我说说那只狐狸呗?”
见他没反应,倾身过去帮他倒了茶,“帮公子满上一杯‘春色’,消消气……”又探手晃了晃他视线,“不然,云春今天晚上去听公子弹琴?”
唐祁宁顿时大喜,跟小孩子得了糖块似的,一把抓住我的手,眉梢飞到天上去,“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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