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只有一次。
左右辗转翻来覆去的算计肯定不会只有一次。
厚重的云层裹在荧蓝色的山峦之上。今日的日头是罕见的明橙色,遥远坐落于一片醒目的阴翳之中。
那些涌动的光线像是从画板上滴落下的眀鲜彩料。整个天地默然归于暗寂,而身着玄色锦服的我好似是融于黑暗中的某一隅。
我开始无故觉得有些冷。
“她又耍什么花招想要逃出去了?”
“王爷放心,属下们定不会让王妃逃出府的。”
“呵,不用看得那么严。”
前方一前一后迎面走来两人。走在最前方那男子着一袭洪禄齐天君候袍,外套晏紫色镶边长背心,腰间垂着一块墨玉。
举手抬足间皆是贵气。
只见他微垂着首,半合半掩的唇畔边挂着一缕愉悦的溺笑。
“本王没忘记那丫头为了逃出府不惜色 诱本王,那娇娇柔柔的模样……”
我埋着头刚和他擦肩而过,还没走开几步就被一股力扯住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同样被牵制住的还有身后那人。
我听见他颇感不解的咦了声。心下深感无奈,却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想着早早了解这场孽缘。
卞白贤:……
赖山海:……
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他。
在这样一个昏暗的时刻,他玉佩上缀着的流苏勾住了我的镂花玉带。
于是我们就这样苍促而陌生的对上了眼神。
他的面孔猛然跃于我眼中,几乎是不可抑制的,那张如水般温柔的脸庞从盛夏里晒得发亮的树叶中从知了尖利的嚎叫声中缓慢的浮现出来。
但他不是边伯贤。
这张脸的主人叫卞白贤。
我只恍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赶在他开口之前强硬的将玉佩流苏和玉带分开来。
赖山海:臣参见王爷。
卞白贤低头拨了拨乱糟糟的流苏,先前愉悦的神情全然不见。
卞白贤:臣?你自称是臣?
他拢起眉峰,眼底一片厉色。
卞白贤:本王早听闻你这几日闭府不出,却没到野心如此之大,算计到朝堂上来了。
赖山海:王爷谬赞了。臣一介女子没那通天本事,实在是看家道中落只得拼死一搏求得一生富贵。
卞白贤:呵,能让皇上打破先例封女子为官还不算本事?
卞白贤满脸讽笑的扯下腰间的墨玉,反手扔进我怀里。
卞白贤:家门中落却不见半点颓样。
他低下腰,眼底浮现出的那层戏谑下是三尺寒冰。
卞白贤:如今这番做为是想着如何报复本王吗?
赖山海:臣绝无此心!
我连连退后,直起腰双手作缉一脸正色。
赖山海:家族兴亡在前儿女私情在后,臣只想守着丞相府安稳度日,从未想过报复王爷。
忽然袭来的冷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我低眉垂首,眼中只有脚下涌动的夜色。
卞白贤眉头越皱越紧,直至再也掩不住那丝厌恶。
卞白贤:你坚持不了多久的。做为一个女子妄想涉政,别说那些官臣们不会答应,就是本王也不会同意。
话落,他冷冷盯我一眼,随后拂袖离去。
我摊开手掌盯着掌心那块墨玉,在行至某座池塘时,连同腰上的镂花玉带一齐扔进了水中。
幸好你没了那副模样。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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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氏之女被册封为相这一消息一时间袭卷了整个京城,不仅在民间掀起一片哗然众多朝臣也坐不住了。
“陛下!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一众老臣跪在大殿中,面色沉痛地向坐在高位的皇帝控诉那位新上任的女丞相。
“女子无德又怎能上朝谈政,更何况整天抛头露面实在有伤风化啊!”
“是啊是啊。”
一旁的大臣张口附和。
“还请皇上下旨罢除丞相。”
“请皇上罢除丞相!”
反对声一声比一声高,皇帝颇为头疼的揉着额角。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们的意思。”
皇帝示意大臣们噤声,转而侧目看向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卞白贤。
“对于此事,贤王有何高见?”
见众人目光纷纷转向他,卞白贤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卞白贤:回陛下,臣认为既然她想要相位,那便将相位给她便是。
此言一出,原本看向他的众大臣目光一下变得不善,就连皇帝也眯起了眼。
卞白贤面色未改,继续道。
卞白贤:当然,只是给她一个丞相之名让她架着而已。
“王爷的意思是……”
卞白贤:若官员没了实权那也只不过是个废人。
见在场大臣面露了然,他眼中的笑意愈发的深。
卞白贤:这种事,各位大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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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回到府中没多久,宫中的公公就领着一成串奴仆和大量的金银手饰上门宣旨。
我实在疲乏,谢恩领旨后便将那一大堆鲜活的木偶与冰冷的物什都甩给了木轻衣和冬青。
屋中,烛火摇晃,脚下的影子一直延伸至墙角。
我抬起手,自掌心显现的那抹幽绿光束中,一本泛黄的书籍渐渐出现。
我不敢出手去接,唯有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书面上那三个鲜红的字。
炼尸术。
赖山海:再等等。
我闭上眼呢喃。
赖山海:等我再强大一些,等我有资格打开你。
强者才能守护住自己的东西。
而弱者只能被掠夺。
自古都是这个道理。
————第六节·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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