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北邙之下（4）黑水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个脸是我曾经最好的小伙伴，他陪伴了我整整三年。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曾经的他，现在就躺在我的面前，就只有一个头。

他是我从我初一开始认识的，他的家境不好，这一点当时全班的人都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因为人穷而就穷了志气，从不占别人小便宜，从不对女生语言恶意挑逗。虽然看着他脑子是傻了点，但是能看得出来他确实有在每天都用功，每当有问题不会的时候，总是很积极的去问老师。这一点深受老师们的喜欢，好几次公开课上，都因为他的积极表现取得了很好的“节目”效果，因此老师们更是从此对他称赞有加。有时候老师不在，他就来问我，因为我虽然爱玩，但是初中时候我的成绩是班里前几名的，而且我对他的问题回答也是十分的耐心的。这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后来我经常从家里带一些好吃的过来和他分享，而他则在周末带我去乡下他家的小河边去抓鱼，然后抓上来的鱼我们会一起将鱼放进筐子里，交给宇鑫的妈妈来处理。宇鑫妈妈的手艺很不错，就我感觉而言，绝对和那些大饭店的顶级厨师相媲美。那是我初中时最快乐的时光。

但也是因为宇鑫为人耿直，再加上一点傻气，他也成为了当时班上调皮捣蛋的同学集中的攻击目标。终于在毕业典礼那一天的放学路上，他终于无法忍受那个天天嘲讽他的穷苦和他的离异的母亲的同学，捡起路边的一块砖头，狠狠地照着那个同学的后脑就给了一下。

......

这样的结果是可以想象的，还好那个孩子送诊及时，只是头骨有些开裂，中度脑震荡。但是那个同学的家长就不是这么好搞定的了，说什么人家家里多么多么有钱，他爹年纪已经大了，家里也只有这一个独苗。所以他们家提出，要求赔偿十万元。

毫无疑问，他们明知道宇鑫家的条件，还这样漫天要价，而且医药费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这些钱对于自己根本不算什么。很明显，他们就是在刁难宇鑫一家。

宇鑫的妈妈也哭成了泪人，一边给人家赔不是，一边痛骂着自己的孩子。然后缓缓从兜里面拿出钱。

那些辛辛苦苦挣来给宇鑫用来上学的钱。但很显然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他的母亲跪下了，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从那之后，他们母子二人就搬走了。附近邻居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宇鑫也没有留电话给我。从此，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而现在，他的头，就躺在我的面前。

旁边的两个伙计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看来我看着这个头就怔住了。

“扬总，怎么了？这个头我们怎么处理？”其中的一位伙计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缓过神来。

“这个人，我认识。”我忍着悲痛，缓缓地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我身边的两个伙计也炸了。“这XX的也太邪门了吧？”

我无法否认，宇鑫的头确确实实就在我面前，无论我多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他已经死了。

这时陈晓玥等人也都凑了过来，“怎么了，扬总？”

“这人是我的初中同学。”我故作镇定地说道。

“什么！”他们显然也是同样的反应，“愿逝者安息。”他们一起将双手在胸前合十，齐声说道。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叫小马从楼上拿来一副新的橡胶手套。戴上之后，我便开始研究宇鑫的头：

从伤痕来看，是来自脖子的致命伤。在脖子处的切痕十分整齐，应该不是刀一类的利器所伤。因为如果是刀具等利器所伤，也不可能一下切割得如此整齐。所以如果这一处是导致宇鑫死亡的致命伤的话，那这伤应该是来自.....

“应该是死于细的绳索，或者是铁丝”晓玥突然在后面说道。现在她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我点点头，这一点她和我想的一致。还记得小时候看的“名侦探柯南”的“云霄飞车杀人案件”那一集，凶手正是使用铁丝拉成直线，利用高速行驶的列车的速度，直接将受害者的头整齐地割了下来。这种手法可以说是非常残忍了，但这也仅仅出现在动画片中。我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他走的时候，还算没有多少痛苦。”我轻轻说道。继续观察，伤口处的血应该都已经流干了，角膜已经高度混浊了，整个面部虽然看着是惨白，但还没有开始腐烂。

“他应该死亡至今不超过两天。”我缓缓地说道，“嗯，有道理。面部呈白色皱缩状，应该是在水中浸泡的原因”晓玥说道。我是因为之前比较喜欢法医这一块，自己有所研究。不过这个妮子没上过大学，倒是知道的不少。

“嗯，说得对。”我回头看了晓玥一眼，点点头，“小马，你带着两个伙计去看看头是从哪一件里面滚出来的。”“好嘞”小马说完，领着两个弟兄就开始去找。

“扬总，我们好像找到了，你们说的对，里面确实有水”小马在距离我2，3米远的一个物件旁叫到。

“好的，我知道了”我说道，一边指挥着让人用从楼上拿玻璃柜下来，将头放进去后放入二楼的冰箱里，一边站起来，向小马那边走去。

“扬总，我有个问题。”小马突然惊慌着问我，语气中充满了不安。

“怎么了？小马。”我一边问着，一边走到了他的身旁。

“扬总，你说这水，我怎么...”说着他伸出手臂给我看。

“....洗不掉呢。”

他的那只胳膊正在一点点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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