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告别过去

黑夜降临，魔都的万家灯火逐渐亮起，四月底的夜晚还是比较凉快的。

这顿晚餐，吃得还算愉快。刘茜茜和Lisang似乎聊得很来，或许是刘茜茜太过好奇张彩彩带来的这个女生，总有很多问题，但对于张彩彩和珍的事情，她在餐桌上只字不提，她理解这种感情不会那么容易被接受。而Lisang总是很礼貌的微笑着，似乎总不能松懈下来，张彩彩明显感觉到她的腼腆，她回答刘茜茜的问题也没有太多的故事性。

那个家，张彩彩已经三天没有回去过了，礼拜天的晚上她是住在了海边的一家酒店里。家里显然是没有打扫过，那晚喝完的瓶瓶罐罐都还待在那儿，就连那些相片和书籍都原原本本的待在原地，张彩彩还没来得及去收拾她们，她也庆幸周末妈妈没过来帮忙收拾。

刘茜茜推着行李箱进去，径直的落座在了沙发上，靠着沙发似乎很疲惫的模样，对于面前茶几上或地板上乱七八糟的物品，她像视而不见。

“这两天我也没回家，有点乱。”，张彩彩着手去收拾着那些酒后的遗留物。

“说吧，Lisang是什么情况？”，刘茜茜直言不讳的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她就是新来的同事，你不要想多了，一晚上都像在人口调查一样问人家。”，张彩彩预料到她会问到Lisang，从见面开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

“就那么简单？”

“你回来的意义就是问这个吗？”，张彩彩叹了口气说道。

刘茜茜不屑地抿了下嘴角，反了个身子站了起来。

“我想，这些东西应该和酒瓶一样没用吧？该扔的就扔了吧。”

她没声没息的走到墙边，摘下相片侧身看向张彩彩说道。

“早就想扔了，只是还没空。”。

张彩彩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手里酒瓶立刻放了下来，朝她走过去，夺下她手里的相片。

“我帮你。”，刘茜茜话声未落，手就迅速的从墙上抓下那仅有的几张合影。

张彩彩没阻拦她，等她将照片全部抓下来后就二话不说的抢了过来，也毫无眷恋的扔进了垃圾袋里，她是面无表情的。

“你真的没事儿吗，彩彩？”，刘茜茜看着她动作愣住了。

“没事儿啊，还多亏了你回来，我才想起要扔掉这些东西，对了，书架上还有些书是给她留的，扔了太浪费，你哪天有空给我拿去图书馆捐了吧。”，张彩彩指了指那边的书架子。

刘茜茜默不作声的向张彩彩走过去，她把张彩彩抱住了。

“没关系的，还有我跟老谭呢，有什么你就跟我们俩说。”

张彩彩靠在刘茜茜的肩膀上，她没意料到会有这一出，倔强的眼泪在那一刻倾泻，她任由它流下，无声的流下。

“谢谢你回来。”，她轻声抽吸着，抱了抱那个肩膀的主人。

刘茜茜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即便两年不见，她也还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

“好好的。”。

张彩彩擦拭了一下眼睛，面露微笑的看着刘茜茜，即使还没那么快释然，但她并不想让别人替她担心。

“我去给老谭打个电话跟她说你到了，你就先去洗澡吧，累一天好好休息。”。

“视频吧，我也想看看她。”

张彩彩浅笑着答应，拿起电脑连接着视频。

“茜茜到了吧？”，老谭一出现在屏幕里就问道。

“到了到了，已经在彩彩家里了。”，刘茜茜和张彩彩挤在一起好让老谭看到她们俩。

“维维，我们就给你报个平安，你别担心了。”，张彩彩说道。

“好啦，包子我倒是不担心，她都飞惯了，倒是你，最近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你也不用担心我。”

“真的不用担心，刚刚她来接我还带着一个大美女呢。”，刘茜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插嘴道。

“哟，彩你可以的呀。”，老谭放大瞳孔八卦道。

“别胡说，我说了那就是新来的同事，之前说请她吃顿饭，刚好包子回来我去接就一起了，你们别想多了。”，张彩彩费力解释道，她就知道把Lisang介绍给她们认识没好嚼头，但谁让她在那一刻主动的按下了人家的安全带呢。

“哎你别解释，我虽然好几年没跟你在一起，但高中时候你的风流韵事可是不少呢。”。

“哈哈哈哈”，刘茜茜在一旁笑开了。

“什么风流韵事，就一堆人无聊而已嘛。”，张彩彩白了一眼老谭，想起高中时候总有很多男生让老谭传小纸条给自己。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还有课呢。”。

“上你课去。”，张彩彩嫌弃道。

“拜拜。”

视频结束，电脑关上。张彩彩看了一眼身边的刘茜茜，这倒是第一回关上视频的时候有人在身边。

“你跟维维胡说什么，都说了Lisang只是新来的同事啊，什么关系都没有。”，张彩彩神情严肃的再次解释道。

“新来的才好发展关系嘛。”

张彩彩无奈叹了口气，“行行行，你爱咋说咋说。”

“哎，问你个问题呗。”，刘茜茜眼色暧昧的看着她。

“说。”

“你到底睡过几个人？”

张彩彩一圈眼白扔给她，没好气的站起来往房间走去。

“喂，我很认真的好吗？”，刘茜茜冲她喊道。

“洗澡吧！我给你铺床去。”，张彩彩答非所问的从房间里喊出来。

“铺什么床，我要跟你睡。”，刘茜茜说时就站了起来，拉着行李箱闯进房间里。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张彩彩一个白眼扫过去。

“干嘛，你要对我有意思早有了吧，从小睡到大的你还能对我干什么？”

“嗯说得有道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说什么呢你！”

张彩彩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刘茜茜搭着话，这件屋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即使也才两个人。

刘茜茜的问题让她想起早晨醒来时躺在Lisang床上的场景，她知道Lisang单纯的把自己当作了大学寝室那般的人，也没再多去想。只是再想起，以及她的歌声，一丝丝的甜意正往心里蹿。

这一夜，相较于前几天，张彩彩睡得安稳。刘茜茜的回国于她来说，填补了内心的一大空虚，她的生活可能不将是那样索然无味了。

她不必再等待谁，她的校园生活也就该因此结束了，前天她真的有认真在想这件事情，刘茜茜的回国，或许会重新促成她浪迹天涯的梦想。

不过，在未真正实行之前，她还是一个私立中学的英文老师，她还得照常去上课。

办公室最早到的还是李老师，张彩彩踏进门时，她就已经在那儿了。

“早啊李老师，今天还是那么早。”，张彩彩边打着招呼边坐下。

“不早了，今天晚了。”，李老师靠向椅子伸着懒腰继续说道，“Lisang今天来得最早了，这孩子真挺好的。”

“是嘛？”，张彩彩应着顺着视线望过去，Lisang正看着电脑，她嘴角闪过一丝笑容。

“你觉得小林和Lisang有没有可能呢？”，李老师也呆呆望着Lisang的方向。

“什么可能？”，张彩彩回过神来看着李老师。

“既然你不喜欢小林，那如果他喜欢别人你也不会太在意吧。”

“你是说Lisang？他们怎么可能，昨天还吵了一架呢。”

“怎么没可能了，Lisang是新同事，小林作为前辈，和她相处的机会很多，说不定哪天就擦出火花了。”

“李老师你什么时候那么八卦了？”，张彩彩轻皱着眉头又好笑的问道。

“那咱们办公室帅哥美女那么多，当然得凑一对成功吧，我觉得蛮配的。”，李老师一本正经的跟张彩彩说道。

“嗯？你这意思是要当红娘啊？”

“我也劝过你的呀，可你呀就是看不上人家小林，小林一个音乐系毕业的高材生，性格和家庭条件都很好，到底哪里不入你眼了？”，李老师正视着她的双眸，认认真真的讨论着。

张彩彩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无法做出解释，她对林凯也没有任何的偏见，她说：“感情是说不清楚的。”。

“我也真是猜不透你呀。”，李老师叹声气，正巧传来上课的铃声，她便起身拿着卷子走了出去。

张彩彩望着李老师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自己都不真正懂自己，别人又怎么看得透呢。

那天当她再碰见Lisang的时候已经是下课后了，工作虽不忙，但琐碎的事情一做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办公室她们总也撞不到一起。张彩彩给同学划完重点后拿着课本往办公室走，她路过音乐教室时看见的Lisang。

就像那天课后一样，她撞见她正在弹琴，侧脸低头完全投入在音乐里。张彩彩站在门口听着，下了课教室已经没有学生了。她听得出来Lisang在钢琴键上弹的是那天晚自习的那首，Lisang自己写的那首。

“钢琴弹得不错。”，一曲落下，张彩彩走了进去。

“彩彩老师。”，Lisang回过头来语气略带讶异的唤道。

“曲子写好了？”，张彩彩在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差不多了，只是我自己感觉不太好，想能不能再好一点。”

张彩彩微笑着点头，“昨天不好意思，让你陪我去接茜茜。”

“没有啦，彩彩老师客气了。”Lisang温和的说道。

“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对我挺重要的。”

“她是出国留学了吗？”Lisang呆呆的问道。

张彩彩笑了一声，“没有，我们一起大学毕业的，她一毕业就去世界各地旅游了，昨天是她第一次回来。”

“环球旅行？那很厉害欸。”

“对啊，本来我们是约好一起去的。”

“那为什么彩彩老师你没有去？”

“各种因素吧。”，张彩彩望着那黑白琴键发呆，缓缓的回答。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Lisang乖巧的坐着，像个孩子似的。

“嗯，你说。”，张彩彩应道。

“你为什么要当老师？”，Lisang的表情很认真，双眸注视着张彩彩。

张彩彩对上她的视线，愣了一下，她其实可以告诉她自己的原因，可是她却无奈一笑，“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应该去问李老师比较合适，如果你想要一直做这个行业，你有很多需要向她学习的。”

“哦。”，Lisang应道，“可是我没有想一直做老师。”

“嗯？”，这句话引起了张彩彩的好奇心，她看着Lisang等待着解释。

“我想要唱歌。”，Lisang一本正经的面对着张彩彩说出口。

张彩彩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微笑，这句回答并不足以满足她的好奇，但她知道适可而止，有些故事要慢慢去翻开阅读。

“加油。”，她鼓励着，她又想起那晚在寝室里弹琴唱歌的时候，Lisang的声音浑厚有力的让她在歌声里忘记了那时很痛苦的记忆。

“我喜欢听。”，她补充道。

“谢谢彩彩老师，我会加油的！”，Lisang终于露出了笑容，像小孩在幼稚园得到小红花那样开心的笑容。

晚上，张彩彩带着刘茜茜到妈妈家吃饭，从小一起长大，熟的不仅是她们仨人，三个家庭也是像一家人一样亲切，张妈妈自然也很喜欢刘茜茜。

“哎哟喂，茜茜难道回来一次哟，在外面吃得不好吧，都瘦了好多。”，一进门，张妈妈就挽着刘茜茜说着话。

“阿姨，虽然我不经常回来，可是我可想你了。”，刘茜茜蹭到张妈妈的怀里撒着娇。

“这小可人，阿姨也很想你，对了，你是跟你爸妈一块儿回来的吗？哎哟我也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们了。”

“我一个人回来的，爸妈还是在纽约，等过年了我跟他们一起回来看你好吧。”

“好好好，那维维呢？这孩子还没毕业呢？我老问彩彩，她就总是跟我说维维忙着上课呢。”

“对啊阿姨，维维在墨西哥没回来，不过也快了吧，最近她忙着写毕业论文呢。”

“是吧，维维这孩子有出息咯。我就是不懂彩彩为什么就不愿意出去留学，当时她老师啊给我打好几个电话让我劝她呢，她就是犟啊。”，张妈妈拉着刘茜茜坐在沙发上聊个不停。

“妈，这事儿都过去了咋还提呢。”，张彩彩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好后走过来恰好听到张妈妈的话。

“不过现在呀在学校当老师也挺好的，为人师表嘛，学来的东西呀总要教出去。”

“阿姨，彩彩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就别操心她了。”，刘茜茜帮腔道。

“是咯是咯，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们社区舞团的事儿我都忙不过来呢，要不是你们说过来吃饭呀，我今天晚上可得出去排练呢。”

“好了妈，跳舞啥时候跳都可以嘛，包子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你赶紧做饭吧，我们饿着呢。”。

“那当然是看着我们茜茜的面子上我才回来的嘛，等着啊，这就做饭去。”，张妈妈不舍的放下牵着的刘茜茜的手，起身走去厨房。

张彩彩对着妈妈的背影摇摇头，疲累的靠着沙发瘫下去，“我妈对你这热乎劲，我都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了。”

刘茜茜噗嗤一笑，“等我妈妈看见你呀我也得这样怀疑。”

“你说咱们小时候是不是互相抱错了？”，张彩彩靠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调侃道。

“哈哈哈哈哈，抱错了也是一家人啊。”。

张彩彩听着刘茜茜的笑声，还有厨房里妈妈锅碗瓢盆的声音，那一刻她得到难得的放松，特别是这一个礼拜里，感觉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的突如其来。

刘茜茜起身去厨房帮忙了，胖纸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跳到了沙发上，舔着张彩彩伸到一边的手。

“小胖纸，想不想我呀，最近是不是又胖了？”，她揉着胖纸身上长长的毛自言自语。

三个人围着餐桌上，一种久违的温馨感突然袭来，张彩彩微微笑的在内心感慨，看着慈爱的妈妈和美丽的小伙伴，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满足。

“来，茜茜，多吃点，好久没吃阿姨做的菜咯。”，张妈妈慈爱地笑着一直给刘茜茜夹着菜。

“好了好了，谢谢阿姨，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这一桌子我都会吃完的。”，刘茜茜拿着筷子嘴里像含了蜜一样甜。

“吃完了就变大包子咯。”，张彩彩冷不丁的在一旁插嘴道。

“这孩子，说什么呢，茜茜可瘦着呢，尽管吃。”，张妈妈回嘴道。

“要变也是你先变！”，刘茜茜冲着张彩彩做了个鬼脸。

张彩彩勾起鼻子不屑的怼回去，她在外的那份高冷在此刻荡然无存了。

“对了，阿姨，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回趟成都吧。”，刘茜茜说道。

“行啊，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啊，你要去我随时都可以呀。”。

“回成都？”，张彩彩惊讶的看向刘茜茜，“你什么时候决定要回去的，怎么没跟我说？”

“现在不就跟你说呢嘛，既然都回上海了，成都肯定是要去的，我都好几年没回去看过了。”，刘茜茜说道。

“那好吧，你们俩就好好的去玩玩吧。”

“什么你们俩，我是说我们三个，你也要陪我去。”

“我没有时间啊，离暑假还有半个学期呢。”

“周末也可以。”

“周末前考试，那周末肯定是没有空的，很多卷子要改呢。”。

“茜茜好不容易回来，彩彩你就好好陪陪她吧。”，张妈妈也劝道。

“没关系啊，那就等下个周末好了。”。

“我明天回学校安排一下吧，尽量抽出时间陪你。”，张彩彩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其实也不是故意要有那么多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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