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失恋无罪

又是一个周末，时间总被人类所规矩的规则而划分，终点即是起点。

又是一个深夜，工作忙碌之后又尽是沉寂的孤单。

张彩彩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腿上放着iPad，惯例的屏幕上是准备接通的视讯。

“哈喽。晚上好。”，老谭一身运动装出现在视频里。

“你这是干嘛呢？”，张彩彩看着老谭身后的场景，是在健身房。

“早上锻炼一下啊，一日之计在于晨嘛。”，老谭坐在脚踏车上和张彩彩视讯。

“好吧，早上好。”，张彩彩穿着睡衣靠在床上，耸了耸肩。

“嘿，隔着时差的感觉还蛮妙的呢。”，老谭拿毛巾擦了下汗。

“怎么说？”

“有人在晚上愿意跟我说早安，我觉得很幸福啊。”。

张彩彩翘起嘴角笑着，老谭的想法真的蛮简单直接的。

“当然我也知道你们这种异国恋啊最怕的就是时差啊距离啊什么的，我就不问你们什么情况了免得又diss我。”。

张彩彩没接话，脸上的微笑渐渐变得苦涩，她不会告诉老谭其实她和珍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联系过了。

“彩，你觉得你工作怎么样？”，老谭在视频那端流着汗，满脸通红得形象全无。

“工作？挺好的，我能应付得来。”，张彩彩强撑着苦笑回应道。

“我最近在想以后的发展，我是回国呢还是继续待在这边呢？”

“.......”，张彩彩心不在焉的视线也并不在屏幕里。

“你在想什么呢？”，老谭停下运动擦了下汗水看着张彩彩。

“啊，没有啊。”，张彩彩一个心不在焉把忧郁全写在了脸上，忽然一旁的手机又响起。

“我先接个电话。”，她看见来电显示立刻把电脑拿了下来起了身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珍。”，她匆忙划过接听键，也走到了阳台外。

“彩彩。”，珍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音色有些沙哑。

“你怎么了？声音有点不对劲。”，她努力听着珍的每一声呼吸，似乎来得很珍惜。

“没事儿，可能有点感冒了。”

“严重吗？吃过药了吗？”

“......”，那边陷入了沉默。

“珍，你还好吗？”，张彩彩急切的再次询问。

“彩彩。”隔了十几秒，珍才唤她。

“嗯？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我们分手吧。”，珍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什么？”，张彩彩不确定的问道，她的手在颤抖着。

“我说我们分手吧，别再等我了。”，珍的声音刺耳般的刺进耳朵。

“为什么？”，她问出了这个惯性的问题，好像所有突然结束恋情的人都想要得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说话啊，为什么！”，她锲而不舍的追问。

珍没有回答，但耳边却清晰的听见她的一声叹息，继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hey，baby，morning，what are you doing？”。

张彩彩立刻挂了电话。这个理由比任何一个都足够让她心痛。

手机被她愤怒的扔进了沙发的某个角落，她倚靠在墙壁上，脸颊似乎正在流过某一些液体，身体顺着墙壁滑落，蹲坐在了地上，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发出一声声不敢放大的哭泣声。

异国恋终究还是败在了世俗的理由上。张彩彩哭了很久，哭到眼泪干涸，只剩干干的抽泣声。

回到房间，视讯早已经被老谭关掉了，她留下一句留言：早点睡吧，晚安。

那一夜，本就孤寂的空房间而今变得更冷清，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再也无法去想另外一个人。或许她喝了酒，鸡尾酒啤酒，冰箱里的囤货还是有用的。墙上的合影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明亮刺眼，照片里那年青涩的脸庞暖暖的笑容，在酒精熏晕下，更显得刺眼。

大学生活里的相识相知相恋，过程全涌出在那张照片上，一切如今可笑的记忆都随着那里面的笑容出现。

如果要说预兆，这一个礼拜多的不联系应该算是吧，两年来，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不联系。张彩彩喝掉最后一瓶鸡尾酒，眼睛通红再也流不出一滴液体，她苦笑了一声。她的高冷孤僻神秘，在那一刻全都由着酒精那样挥发散尽。果然，那种异地苦等三四年的美好恋情也只有电影里才会有。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颗石子投入大海，沉落深渊或是飘向远方，如何经历都终究是它的宿命。

那片海，辽阔敞亮，曾有多少个思念的日子对着它倾诉，越过海域，就能看见心头的苦恋。张彩彩在海边的一处礁石上坐了很久，日出的朝霞和日落的晚霞映照着海面，落在远处海平面的太阳就像颗大蛋黄一样。

那个所谓的家，她可不想回去了，尽管那里珍都没有去过，可依然充满了她的身影，那种种张彩彩幻想出来的身影。

周末恍然一过，循规蹈矩的工作时间又到了，张彩彩本想请假可脑子一转，把自己丢进学校里总好过待在那个家里。校园里的一草一木都和珍毫无关系。

不在状态的教学索性变成了自习课，面对同事的关心也只是敷衍一笑。

“小张，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年级主任兼高三英文老师的李老师过来关切问道。

“哎，李老师，我没事儿，昨晚没睡好。”，张彩彩微微淡笑回应着。

“这样啊，我还以为林凯不在你就不开心了呢。”，李老师回坐到旁边的位置。

“老师你别开玩笑了。”。

“好啦，你好好休息，下午下课了早点回去吧。”。

“好的，谢谢李老师。”。

张彩彩微笑过场，继续对着书本发呆。她倒很庆幸今天林凯不在，不然她可能会表现得更冷漠，这种时候，她一个人待着就挺好的。

一天的心不在焉和愣神，都在最后的下课铃声结束了，教学楼道和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声，这些生活的气息都在眼前呈现，可她却另有想法，从来都不以此来过活，从来都认定自己不过是个过客，等待结束后她便会离去或是改变，而这种结果提前来临，她是否该重新定义自己的生活，重新规划职场和未来。

手机直到现在才又开机，老谭和包子的数十通来电瞬间显示出来，张彩彩知道她们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情，微信里的留言她一句句的念出来。

老谭：“彩彩，你还好吗？你等老子写完毕业论文马上给你飞洛杉矶，我特么非揍死她不可！”

“追你的人都排成几条街了，你不要为了这种人瞎胡闹啊，我早就觉得她不靠谱了！”

“干嘛关机了，你要干什么，别吓唬我啊！你要想干点什么也得等我领完毕业证再说吧！”

... ...

“回个消息好吗？你还有我和茜茜呢！”

刘茜茜：“乖乖待着，别动！”

刘茜茜仅有的一句留言却语气霸道，她向来温柔，就连张彩彩都还没见过她生气的模样。

眼睛似乎泛起来涟漪，眨巴眨巴的留过脸颊，张彩彩苦涩又暖心的一笑。

“我很好，别担心。”，简洁的回复了一句后她便又放下了手机。

傍晚的日落逐渐沉寂，黑夜一点点袭来，诺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层楼只属于教学办公，对面虽有晚自习的灯火，但也与她无关，她只看到眼前的昏暗，和空虚的内心。

被留言刺激的泪水瞬间又盈眶，顺着长睫毛的浮动而流到一边。她不想回家，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回妈妈家只会徒增担心，她只想一个人待着。

忽然，窗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这空寂的晚上很清晰。张彩彩抹去眼角的痕迹，望向门口。

Lisang走了进来，那个身材挺好，留着长马尾的台湾女生。

“张老师？你还没回去？”，Lisang一眼就看到了张彩彩。

“嗯，晚一点。”，张彩彩淡淡的微笑看着她，揣测着她来的目的。

“是不是快考试比较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在这里欸，倒是今天李老师走得蛮早的。”，Lisang露出礼貌的笑容边说着边自己位置走去。

“嗯还好。”，张彩彩敷衍道，但却一路的看着Lisang。

“老师你吃饭了吗？”，Lisang继续寒暄的问道，手里却不停的翻着抽屉，拿出一个本子后向张彩彩走去。

“吃过了。”，张彩彩拿起笔装模作样的转着又继续敷衍道，她看着Lisang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不知道这个女生要想干什么。

“哦好吧，那老师你什么回去啊，挺晚了呢。”，Lisang站的姿势好像表示她并没有那么快离开。

“呃...还不知道，写完备案吧。你这么晚到这边是怎么了？”，张彩彩主动问道，她很想让她快点离开。

“过来拿这个，我自己写的曲子。”，Lisang手一举，晃了晃手里的本子。

“你还会写曲子呢，我那天看到你在教室里弹琴了，很好听。”

“是吗？谢谢老师。要不我给你弹一个吧，你帮我听听什么感觉？”，说到音乐，Lisang的眼里闪烁着火星。

张彩彩在内心后悔着，明明很快就可以离开，却又突然变成了弹琴。

“我不太懂音乐，你还是去找林老师帮你听吧。”，她拒绝道。

“林老师很厉害，我想等我写完了再给他听。老师你就帮我听一下吧，音乐是让人放松的，不需要懂也可以的。”，Lisang坚持着，几大步迂回到办公桌去突然拿出一把吉他来。

“你还随身带着吉他呢。。”，张彩彩惊讶道。

“嗯，我刚才音乐教室回来的。老师你听哦。”。

Lisang坐下扶着吉他手指一摆，音乐就响了起来，张彩彩不再拒绝安然的听着。六根弦在她手里乖乖的听话，左手在品行里自然的按住，右手指尖轻抚过，一阵弦乐沁人心肺。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双手的掌声，张彩彩点着头眼神肯定的望着Lisang，这几分钟是她这几天最轻松的时刻。

“老师，怎么样？”，Lisang双眸清澈的望向张彩彩。

“可以再来一首吗？”，在那双渴求得到赞赏的眼神面前，张彩彩放下了冷艳要求道。

“当然啊！”，Lisang爽快的应允。

那一刹那，张彩彩听见的不仅是她爽朗的声音，还有她眼神里的诧异，那突然放大的瞳孔，里面充满了对音乐的热爱和纯真。

而突然，外面的一阵喧闹引起了注意，她们齐齐望出去，对面的走廊上挤满了学生，他们似乎都在观察着这边办公室的情况。

“外面怎么了？”，Lisang柔柔的台湾腔问道。

“你闯祸了。”，张彩彩站起来嘴角闪过一丝坏笑。

“啊？我？”，Lisang拿着吉他茫然无措。

张彩彩挑着眉示意她手里的吉他，脸上的笑光明正大的露出。

“走啦，不然要被包围了。”，张彩彩抓住Lisang的手臂就往外走去，她可想而知不走的后果，也清楚身边这位新同事的影响力，第一堂音乐课就把音乐教室挤满了人。

“去我寝室吧。”，Lisang提着吉他说道。

张彩彩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眉头一挑，“走啊。”

张彩彩还是第一次走进学校安排给教职工的公寓，就像她从来没有过这么晚停留在学校一样。那是一间小小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柜子。

“老师你坐啊。”，Lisang拉开那把椅子示意张彩彩。

“好，谢谢。”，张彩彩坐了下来，“你可以叫我彩彩，我比你大一两岁吧不用以老师来称呼我。”

“那就彩彩老师，以后请多关照。”，Lisang坐到床的那边。

“也挺好的。”，张彩彩微笑着。

“住这儿还习惯吗？”，她问道。

“蛮好的呀，每天和同学们一起三点一线的，就好像还在上学一样。”。

张彩彩带着笑容点了点头，话题似乎就该截止在这里，她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去关心别人的生活。

“来弹琴吧，上次那首《I dont wanna cry》会吗？”，她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Lisang。

“会啊。”。

Lisang翘着二郎腿把吉他放上去，一低头指尖拂过琴弦，总有种错觉以为在吉他是自动的。

“Once again we sit in silence after all is said and done only emptiness inside us. Baby look what we've become.”

随着旋律，Lisang的歌声跟着哼出来。张彩彩望着她，似乎没意料到她会唱出来，更没想到她的声音会是那么的好听，音色温柔得就好像原唱一样。

“I don't wanna cry don't wanna cry. Nothing in the world. Could take us back to where we used to be though I've given you my heart and soul. ”

张彩彩迷一样的看着Lisang，她厚实的中音中夹杂着她年纪该有的那份年少青涩，就像一副浓重的国画里有一笔特殊鲜嫩的颜色。

吉他的弦被抚平，她忘了鼓掌，看着那三分神似珍的脸庞，一滴晶莹从她脸颊滑过。

“彩彩老师？你没事儿吧？”，Lisang捧着吉他呆呆的问道。

她才回过神来，手一动先抹去了那颗失礼的晶莹，再鼓起了掌，“很厉害，而且你唱得很好听，声音好好听。”。

“嘻嘻，谢谢彩彩老师。”Lisang露出腼腆一笑。

“能理解那天音乐教室爆满的原因了。”，张彩彩翘起嘴角调侃道。

“还好啦，我再给你弹一首吧，一首我最喜欢的英文歌，叫《what's up》”

“What's up？”，张彩彩歪过头重复一遍，其实她并没有听过这首歌。

Lisang嘴角含着孩子得到糖果般的笑容，扶起吉他继续弹奏。

“And so I cry sometimes

when I'm lying in the bed

just to get it all out

what's in my head.

And I am I am feeling a little peculiar

and so I wake in the morning

and I step outside

and I take a deep breath and I get real high

and I scream at the top ofmy lungs.

What's going on?

and I say hey hey hey hey

I say hey what's going on?”

“And I say hey hey hey hey I say hey what's going on?”，张彩彩看着Lisang脸上的笑容，情不自禁的跟着哼了起来。

她开始喜欢这首歌，她喜欢这句歌词，“What's going on?”，一向沉默冷艳的她内心开始涌动一个想法，她也想问这个世界“what's going on?”，一切都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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