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局-白子画（7）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船舱里，小骨正端着盛满鱼汤的小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煮汤所用的是下午刚从江中钓起的几尾鲫鱼，再鲜美不过了。

　　一碗下肚，小徒弟不由地赞美道：“师父，这鱼汤真好喝啊！”说罢，又兴冲冲将手伸向汤勺。

　　我用手一档，说道：“小骨，你已经喝了两碗了。”

　　小骨讪讪地把小爪子缩回，小嘴不甘心地嘟囔：“师父，鲫鱼汤补虚，我多喝点也不要紧吧？”

　　“汤水容易饱腹，如何还能吃得下别的东西？”我说着，将盛好米饭的碗放到了她的面前。那人儿一脸的失落，意兴阑珊地挑着碗里的米饭，一双杏眼时不时地偷瞄鱼汤。

　　当看到我将一块汤中的鱼肉放到她的碗里时，小丫头两眼放光，向我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我不动声色地说：“最后一块。”

　　刚才还在腹诽我的小丫头马上露出阳光的笑容：“谢谢师父。”

　　我淡淡回道：“这鱼是小骨钓上来的，为师不敢居功。”

　　机灵的人儿即刻听出了我的弦外之意，吐吐粉舌，谄媚道：“嘿嘿，是师父仙气旺盛，把鱼儿都吸引过来了。”

　　这丫头，口风转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吃过晚饭，船舱外已是入夜时分。

　　大江之上，明月之下，再大的木船也宛若一叶扁舟。

　　万籁俱寂，只有江风在耳边呼啸。两岸穷峦叠嶂，在皎月的光辉下格外神秘俊美。

　　小骨陶醉于这番景色中，顾不得春夜的微寒，裹着斗篷兴致盎然地坐在甲板，在船只的摇晃中用双眼探索这美妙景致中的秘密。我在她的身边默然而立，陪着她一起欣赏这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遥远的曾经：也是在这艘木船上，也是在这壮美的景色前，我将从未示于他人的镜花水月传授予小骨，她则与我分享了关于一个小石头的梦。那时的她说，她不愿意做雄鹰，更不愿意做太阳，愿永远做一颗小石头，不忘本心。那时候我不懂，也许，她最想表达的是一直能待在我身边的简单心愿。其实，那时的我，又何尝不是期望与她能永远相伴？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俯□□，我问小骨：“我教你的镜花水月练得如何？”

　　镜花水月本不是用来对敌，只用来修身与清心，对提高内力大有裨益。她身体虽尚未恢复到可以修仙的程度，每日练习也有助于她疏通经络，养血补气。

　　对于我突然察问功课，沉醉在美景中的小骨措手不及：“额……我每天都有练习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我说道：“饭后活动一下筋骨，有助于消化——你就将这套剑法演练一番吧。”

　　“啊？”小丫头的脸完全垮了下来。

　　不等她抗议，我伸手在她身上下了一个暖身的诀，然后摘下她的斗篷。

　　那人儿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此番斯逃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开始施展。她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很是吃力，但没有一个招式是能做到位的。

　　如何想象，当年的她只看我演示了一遍就能学到七八成了！

　　勉强演练完一整套的镜花水月，小骨已经挥汗如雨。她充满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师父，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不能责怪小骨，她的努力我是不能否认的。是经络不畅的瀛弱体质使得她失去了往昔的灵巧，是我的错……那个学什么都快，从来不让我忧心功课的徒弟，已经回不来了。

　　我安慰道：“不要紧，做得很好了。只是有几个地方还要改进。

　　言罢，绕至她的身后，拉过她的手，说：“来，师父带着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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