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局-白子画（5）

四目相对，我头脑一片空白。

　　怎么办？该怎么跟小骨解释？小骨又会怎么看我？

　　正不知所措时，那女子竟“噗呲”一笑，双手搭上我的脖颈，下一刻她便迎面而上，牢牢封住我的唇！

　　我瞪大了双眼，突如其来的巨大狂喜席卷了我的身体和心灵——我方才想过很多后果，唯独没有想到小骨会这么做。

　　小骨……是不是，你又爱上了我？

　　是不是？

　　那罪魁祸首得逞了之后，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狡黠，故作无辜地冲我眨着眼睛：“嘿嘿，师父你真坏……”

　　我只觉面上发热，心里发虚，不敢再看她了。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逃离这眼前的尴尬，不想竟被这胆大包天的小女子像八脚章鱼般缠住。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僵硬地继续抱着她。

　　小骨对我的尴尬视而不见，反而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更凑到我耳边不知死活地问：“老实交代，这是第几次？”

　　好个猖狂的小丫头！

　　带着几分恼羞成怒，我再次扣住怀中笑得花枝乱颤的人儿，低头重重堵上那恼人的小嘴。正兀自得意的小女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声响全无。我不顾一切地吸允她柔嫩的唇，趁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又长驱直入追逐她香滑的舌，品尝她甘甜的唾液……

　　短暂的交锋过后，两人已渐入佳境：我不再咄咄逼人，她不再节节退让。伴随着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唇齿的交缠变得分外缠绵，心中一片酥软……

　　我沉沦在这久违的痴缠中，不能自拔，更不想自拔。直至怀中的人儿喘不过气来，发出抗议的哼声，粉拳一下下敲击我的胸膛，我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娇嫩的唇。

　　小骨埋首在我的胸前，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我依旧抱着她，努力平复自己紊乱的气息。

　　而后，我们久久缄默。

　　失而复得是何等幸事，现在的我却不知道是喜是忧。事已至此，必然是瞒不住了。可是，我又该怎么跟她说呢？做师父的，居然对自己的徒弟起了觊觎之心，还做出这等偷香窃玉之事……千年的断情绝欲，在这小女子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思虑良久，我还是开不了口。小女子却冷不丁地掐了我的侧腰一记，娇嗔道：“师父，你个大坏蛋！既然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为何这么长时间都装聋作哑？”

　　小丫头的话让我气结：我若知道你的心思，又何苦纠结这些年？当初我已对天盟誓，只要是你要的，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又何曾对我说过你的心思？至于装聋作哑，更是无从说起。

　　我别过脸，闷声道：“你从不对我说，我怎会知道！”

　　小骨也不答话，一只玉手悄悄探入了我的衣襟之内，我吓了一跳忙一把将那捣乱的手按住——“小骨，你这是做什么？”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居然想把手伸到男人的衣襟里！

　　她挣扎了几下也没挣脱我的控制，竟有些恼了，居然撅起了小嘴命令起师父来：“放手！”

　　我不为所动，依旧牢牢将她的按住，故作严肃地说：“好啊，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胆敢命令师父！”

　　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气鼓鼓地指控我：“哪有你这样的师父，不但轻薄徒弟，还偷藏人家的东西！”

　　偷藏东西？我一怔：“我偷藏你什么东西了？”

　　“哼”，小骨娇哼道：“你不要说你藏在衣襟里的绢帕是别人给的！”

　　绢帕？原来这丫头说的是这个！我明明藏得这么隐秘，她又是如何发现的呢？唉，终究还是被她发现了！

　　我无奈地松开了小骨的手，任由她得意洋洋地将我藏在衣襟中多年的绢帕抽了出来。

　　昔年在绝情殿上的隐秘重见天日。

　　小骨展开这方承载着一位少女纯真情感的绢帕，痴痴地凝视着，继而微肿的樱唇缓缓地吟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的内心涌出无尽的酸楚，一阵湿意弥漫在眼眶中。我也曾无数次像小骨这般痴痴地凝视着这方绢帕，感叹命运对我们的捉弄。当年的小骨，不敢奢求我的爱，更惧怕我知道她对我的爱，只能将所有的感情寄托在小小的绢帕上。而她又何尝知道，我也有同样的顾虑呢？

　　若是能早点互相坦白，不让彼此间的误会越来越大，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悲剧了呢？

　　现在，她会不会又误会了呢？误会我隐瞒真相，是想与她回到师徒的正规？看来，是时候把内心真实的想法统统告诉她了。

　　我亲吻着小骨光洁的额头，让她紧挨着我的胸膛，深吸一口气，在她耳边说道：“小骨，不是师父有意隐瞒……而是，你什么都不记得，我怕、怕直接告诉你，你会认为我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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