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真丹

润玉知道她是危险的，邝露身上有白泽五成的修为，自己后来也断断续续予了她。没了爱魄，没有冰针封印，恶念一旦溢出，她就似随时会崩塌的雪山，还有什么人可以抵挡？

一路奔走，丹朱踉踉跄跄在身前引路，他的声音颤抖：“啊！破军！小露珠杀了破军！天哪……彦佑！你死得好惨啊……太巳！小露珠真的疯了！那可是她亲爹啊……”

润玉看到眼前的鲜血淋漓，目光从正在化为齑粉的人们面上扫过，脸色煞白无比。仿佛他曾不止一次做过的噩梦，在白日里变成了可怕的现实。

白日里的布星台。

“凤凰……救我……”

他看到有殷红的鲜血自剑尖流下，仿佛经历了激烈的搏杀，旭凤一身黑衣已湿透，到处都是被刺砍的伤痕。奄奄一息的女子青衣被染得血红，她吃力地抬起头，脸上五道血印纵横，血印贯穿面颊，容颜已毁。

润玉不敢去看持剑与魔尊对峙的女子，不敢想象，会有怎样可怕的神情出现在那个明净的邝露脸上。

那颗晶莹的露珠，会变成什么模样？

“来了，润玉。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呵，六界第一美人，你还喜欢么？”

说罢，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直接用月露洞穿了锦觅的心脏。

“邝露！你杀了锦觅！我杀了你！”

耳中被旭凤的狂啸声充斥，润玉脑中一片悲哀的空白。旭凤的凤翎箭暴而怒张，金光刺眼：“让开！”

他身在邝露前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

“她入了魔！若不杀了她，还会死更多的人！”

他把一方后背留给她。

“润玉！！！”

无论旭凤如何愤怒咆哮着要他离开，润玉都不说一个字，固执地挡在前头。

“润玉，你在怕什么？”

身后邝露的声音微细，仿佛又是那个清醒的她了，润玉没有回头，只轻轻笑着，一滴清泪滑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的……”

“润玉！她杀了锦觅！”

润玉面色是惨白的，他眼神慢慢恍惚，只向身后吐出了低语。

“别怕，有我在。”

旭凤悲痛的吼声，慢慢地，听不到了。

却此时，润玉眼中四方仙神驾云而来，停在上空。他的瞳孔逐渐扩散开来，耳中轰鸣。“天帝！上元仙子杀我爱女，你道还要护短不成？！”

正是南海龙君，四海交好，他们是兴师问罪来了。润玉看不清有多少人向他逼近，只觉得乌沉沉一片压下来，像暴雨前的天空，沉寂而压抑。

他立于天地之间，白衣在狂风肆虐中依然傲立，赤霄在手。

“南三害她在先，老龙岂敢来本座天界叫嚣？！”

“天帝！上元仙子屠戮我女！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润玉……在怕什么？”邝露的声音忽近忽远，飘飘摇摇。

润玉恍若未闻，只有那四个字在脑中回荡，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身子猛然一晃。他们都冲过来了，他们都要杀了、杀了邝露！

“好，一命赔一命。你们记好了。”

赤霄剑光腾起的时候，润玉闭了眼睛，他甚至能感觉到冷冽的剑锋在颈间割过，鲜血喷溅。这一刹，他忘记了别的，只记得自己终究不能扔下她一个人——从前，他一次次推开她，一次次以爱之名伤害她，抛弃她……

这一次，他将她的手握得那样紧那样坚定，仿佛要弥补多年来几次三番对她造成的伤害。

我不会放弃你，就像你从未舍弃我。

若你堕入黑暗，就让我拉你重入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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