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绕

露珠对这成亲的最后环节甚是好奇，身形一晃入了洞房，只见新郎挑了新娘的红盖头，两人一阵娇羞，看上去你侬我侬，好似她吃的麦芽糖，黏黏糯糯，甚是腻人。

新娘子用剪子各绞下二人一缕发，合作一结。

新娘子：夫君，从此你我二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书人：娘子，喝了这合卺酒，咱们……

新娘子：夫君已有了奴家，千万不可三心二意，否则奴家的剪子可不答应。

说书人：嘿嘿……娘子小心、小心……

新娘子：夫君……

唔。

额额。

精彩精彩。

天女山下月光皎皎，露珠扛了润玉上山，半托半拽将他弄回小屋，往床上一推。

露珠：润玉。

露珠唤他。

润玉醉了，往常那双温和的眼睛此时也迷离缥缈，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地飘落，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他听得她唤她的名，微微一笑。

露有记忆的六百年来，第一次问这许多问题。譬如新娘子用头发编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她认真地看着他，透出一股孩子气。

润玉答。

润玉：那是寻常夫妻成亲时的盟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以后莫要将头发随意送人。

青丝，情丝矣。

露珠：为何？

润玉用手捏了捏额头，连伤脑筋的模样都那般清姿绰约。

润玉：罢，我原就知你少根筋。

露珠：不相离……若成了夫妻，两个人就永远不会分开了吗？

润玉：是吧……

露珠问。

露珠：润玉，你可愿与我成亲？

他一怔，酒醒了大半。

润玉：啊……啊？

露珠：不愿意就算了。

露珠翻个白眼。转头腹诽，成个亲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此不干不脆，像个小娘子。

他羞急怨怒。

润玉：此事岂可儿戏！

露珠：那你的意思？

润玉：不要后悔。

露珠：嗯？

润玉：我说，我愿意。

参考说书人夫妻变换红装，红烛熠熠，合卺酒微醺。

此时此刻，这样便很好。

她还想再确定。

露珠：你会离开我吗？

润玉：不会，我去哪里都带着你。

她抓住他的手。

露珠：你不要像阿魇一样离开我，好不好？

润玉：不要提他。

在这个时候。

四目相接，互相那么盯着，也许露珠真的有点醉，也许是他拉了她一把，连什么时候匐在润玉身上都不晓得。攀着他身体的感觉舒服得让她想打盹。她吻过他，然而只是贴着蹭了蹭，他那次更多的是惊。她柔软的唇轻蹭他的眉、眼，那么深深浅浅，轻轻重重……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而至，露珠听见如雷如鼓的律声，不知是谁的心跳。

同心结，绕情丝。

青丝缠上红线……

紧紧缠绕，心心相依。

成亲后的日子过得也无大不同，润玉还是和从前那般悉心照料她，给她做好吃的小炒肉。只是露珠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总会不禁生出镜花水月虚幻之感。每每亦只有他搂她在怀，循着他温热的鼻息，露珠紧攀住他的腰，侧耳听着他时而紊乱的心跳，才可得到片刻安宁。

露珠偶一两夜在床上翻个身，忽撞见他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似看又非看，眸水清清，哀婉盈盈。这段时日润玉亦常常睡不踏实，夜里惊醒时浑身汗湿，非要露珠轻抚着他的背脊，才渐又浅浅睡去。她却再睡不着，只静静听着他时而梦呓，用手指将他微蹙的眉抚平。

她不知他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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