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陪我看场北极光

过了会儿，他又苦笑起来，“其实，这里的北极光，是在夏至的时候，才能看见。我们大抵，真要看不见了…”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想带你来这里的吗？”

“在你还没有和牧南池认识的时候。”

“我一直想着带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来这里，然后在浪漫的环境里，向她表白。”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错过了机会。”

“不过还好，你最后还是陪我来了这里。”

“也不算遗憾了，对不对。”

他又虚喘了一会儿，又开始继续说：“我要赚足你的九十九颗眼泪，然后送你一份礼物。”

肖羽音模糊的双眼落在他的掌心里，才发现他掌心里，不知何时，早已捧满了许多晶莹白色的颗粒。

原来，不知不觉，她就流了那么多泪，在他们彼此的衣服上，还能看见细小的许多落在上面。

“我们回医院，好不好。”她又说。

她的心慌极了，从上山开始，就没有平稳过。

她不想他出事，一点都不想。

可他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直继续的说，似要将这一辈子对她说的话，全在今日说光。

“羽音，看！极光出现了！”他的声音突然兴奋了起来。

肖羽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漫天的光，将黑夜亮成了白昼，璀璨壮丽、千变万化、轻盈地漂荡在夜空下，曼妙多姿又神秘难测。

身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姜子落又笑了起来，“你听，我要送你的礼物已经来了。”

肖羽音跟着他抬头看去，就看见牧南池裹着一件极长的黑色羽绒，站在他们的面前。

极光映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可他的眼底，平静如水。

她出门，并没有同牧南池认真解释要去哪里。

因为怕他又生出误会。

看见他此刻出现在眼前，肖羽音抿起了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牧南池一言不发，蹲在帐篷的门口，将姜子落刚才因为兴奋，而撒落一地的眼泪，在安静中，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放在掌心。

肖羽音看不懂他的情绪，因为实在太过平静，所以她根本猜不透，他此刻到底是生气，还是真的没有生气。

等姜子落将另一只掌中的泪珠一并递到牧南池的跟前时，就在肖羽音以为他一定会将手中的那些泪珠狠狠砸向姜子落时，牧南池却做出了让她诧异至极的举动来。

他双手捧在一起，非常平静的接过了姜子落递给他的所有眼泪，甚至来说，还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

姜子落说，“据说99代表长长久久，这些是我的羽音，带着我的九十九个祝福，我将她亲手交给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你务必细心呵护，永久保存。”

“好。”牧南池声音很低。

姜子落又说，“牧南池，不是我输了，而是我主动退出。”

“是。”

“如果你敢对她不好，我就算……就算做鬼，也不会让你安心。”

牧南池默了会儿，才开口：“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

他会对她好，一辈子。

姜子落才说上几句的话，又开始虚喘起来，这一喘，就停不下来的趋势，还伴着咳嗽，一直咳出血来，才慢慢停止下来。

明明早就一副很累的样子，可他还要倔强的爬起来，甩开肖羽音的搀扶，独自一人往山下走。

“这次，是我先放弃的，所以不是我输。肖羽音，我放弃你了，我再也不爱你了，所以这次，先让我转身。”他的声音低低传来，步履阑珊的往下走。

肖羽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眼泪一把又一把的掉。

他吓到她了，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放弃的气息，放弃的，不止是对她的爱，还有对自己的生命。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是故意要吓她，所以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地上本来就一层厚厚的雪，天上在这个时候，又飘起鹅毛大学，风徐徐的刮在脸上，瞬间将她的眼泪冻成冰。

她的脸上很快结上一层薄冰，到最后，连眼泪都流不下。

只知道一味的跟着他。

牧南池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姜子落狠狠的摔了一脚，在地上很久都没有爬起来，肖羽音搀扶着他，被他狠狠的甩开，“肖羽音，这次是我先放弃你的，我放弃你了，所以，我的人生里不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走的越远越好，他不需要她对他的可怜，因为同情他，所以才这样一直陪着他。

他宁愿独自一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哪怕孤独，起码骄傲！

让他骄傲的离开，不好吗！

“子落，你不要这样！”肖羽音紧紧抱住他，难听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耳畔，“子落…子落…”

她一直喊着他的名字，直到他渐渐安静下来，然后才微微松开他的怀抱，看着他，“子落，让我陪着你，就算你将我放弃，也让我陪着你。”

姜子落唇齿惨白的厉害，因为疼痛，在这样寒冷的天里，额头上还冒着细小的汗珠，雪花飘落下来，立马将他额头上的汗珠一起变得雪白，很快，他的额头就成了一片的白色。

肖羽音拿手去擦。

姜子落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感受到了吗，哪怕它马上就要停止，它最后服务的那位主人，仍然是你。”

“你可以不管不顾的，可你为什么要追上来。”他的脸上溢出一抹苦笑，“让我连最后一程，都不能走的潇洒。”

肖羽音泣不成声。

姜子落沉默了许久，视线望在天空中的极光，时间分秒的流逝，他的目光迷离了些。

天渐渐就要亮起，极光似要开始消散，肖羽音迫不及待的试图将他扶起，他却不肯再动一下，视线重新归落到她的身上，“真好，能在你的怀里离开，也不算遗憾了。”

“羽音…”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那双璨如极光的眼，只剩下她的存在，“我爱你…”

他曾经的愿望。

就是在漠河的极光中，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表白。

这一刻，他实现了他心中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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