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莫名昏睡了一天，暮芊芊醒来，又是暮色闭合之时。这日子过得颇有几分不见天日的架势。

　摸着酸痛的脖颈一眼望到头顶的帷帐是属于润玉寝殿中特有的淡青，脑袋更加混沌了。她这不是在润玉的床上吧？

幼时润玉小，她也还是只不能化形的魇兽，同床共被之事还真干过不少，此刻看来却是怎么都羞耻。

　思绪飞远间恰逢润玉推门进来，暮芊芊一个惊吓激灵，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屁股墩儿好痛。

　然而在润玉面前，不能龇牙咧嘴毁坏形象，只得强忍...却又发现她睡相不好，身上的衣衫搓弄得肌肤裸露，赶紧扯下蓝色的锦被遮住自己，慌得语无伦次，

　“润玉，我...我...”

　我了半天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润玉今日换了身爽利的深色青衣，没了广袖没了薄衫，与平常不大相同。

见暮芊芊那狼狈的模样，倒是一如既往地无奈，上前将裹在被子里的她扶起，语气里含着几分责备，

“成日操心我的事，也不见你能好好照顾自己。”

暮芊芊低头而窘，“我今日是...”

“穷奇不是泛泛之辈，他的力量便是父帝也要忌惮三分。你受了他的重创，岂能轻易便好的？”

“已经养了一百多年了，我以为...”

暮芊芊底气不足，小声道：“我以为已经没事了。”

“那今日看来呢？”

“唔，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润玉显然还在生她的气，面色不悦：“看来是我对你太过放纵。自你化形后，甚少把心思放在修炼上了吧？”

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冉生：“所，所以？”

润玉将她摁到妆镜前坐下，镜中的人气色红润，眼中还含着一丝水光，一副睡饱之态。

“所以，从今日起，我会好好督促你修炼。”

“什么？”

暮芊芊不敢相信地看着润玉，他正将她的秀发一缕缕梳顺，面色微冷。

晴天霹雳！！

暮芊芊垂死挣扎：“润玉，我们还是去布星台吧，我更想和你学习排星术...”

“今夜雷公电母要向人间布云雨，星月不宜出现。”

她抬起头，要哭了。

润玉最是见不得她这副可怜巴巴样子的，不由软了态度：“再不加紧修炼，你怕是连人形都不能维持了。”

“今日我为你渡灵时，发现你体内自身的灵力甚少，若再不加紧修炼...”

“你又为我渡灵了？”

暮芊芊闻言慌忙地站起身来，将润玉胸前的衣衫一把扒开。猝不及防，润玉竟是放她得逞了。

只见清瘦的胸膛前，嫩白的肌肤中堆积了一团褶皱伤痕。

经过多年的温养，那疤痕的颜色已由褐色褪成了深粉，可一眼望去，仍旧叫抑制不住人心生厌恶。

润玉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捉住暮芊芊的手欲将衣服拉拢。

暮芊芊盯着他的胸前，委屈又心疼：

“逆鳞真的不会再长了...”

身体缓缓放松，由着暮芊芊的手指在他的疤痕上抚过，小心翼翼地问他：“润玉可还会痛？”

润玉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龙之逆鳞一生只有一片，你想要？”

暮芊芊摇头：“只是它不在润玉身上，有些遗憾...”

“世间之事，哪有十全十如人意的。”

暮芊芊还欲说什么，润玉却已不放任她要逃开修炼之事，将她领到璇玑宫中花园。

放眼望去，今夜无星无月，璇玑宫的上方黑压压的一片，闷闷的压得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之前璇玑宫中的花园景致很差，像只是简单提笔涂抹了几笔绿色便罢了的单调画幅，什么可欣赏的都没有。

她化形后倒是把外面天帝用云烟幻化的奇花异树搬来了不少配景，可如今在晚上也显得无精打采的。

暮芊芊不由多想，“若是，能再亮些就好了。”

“既如此，今夜芊芊便来学一学楞严咒中的吸气之术？”

“吸聚灵气，储与明珠之中发光映壁。”

又坑了自己一把，暮芊芊苦着脸：“这个我会...”

“你许多步骤和咒语皆不规范的，所以修炼了这许久还是修为低下，如今是定然要改正。”

暮芊芊憋憋屈屈地嘟着嘴，她一修炼就爱睡觉...

润玉教她在石凳上坐下，翻开一早准备的书简，推向她。

拿起来时，暮芊芊只见上面都用标注了幼时她所教与润玉的拼音，一时不解看向润玉。

润玉轻巧笑笑：

“这些是润玉幼时所学过的，芊芊莫不是嫌弃？”

暮芊芊抱着书简只想找个地缝钻一钻，上面的笔墨一看就是新添的，想是她当初把润玉误人子弟得不浅，终于暴露了她是个文盲的事实，润玉还得费心帮她遮掩，也是丢死人了...

心情复杂，暮芊芊面上烧得红彤彤一片，用书简遮住了整张脸。在润玉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心脏乱跳视线都艰难了地看着咒语：

“婆伽梵。”

“阿悉多那啰剌迦。波啰婆，悉普咤？”

这都什么呀？

“霹，毗迦萨，怛多钵帝唎？？”

“什佛啰什佛啰，陀啰陀啰....”

“...”

暮芊芊可怜巴巴，真的要哭了，这比文言文可怕多了。她磕磕绊绊，根本都读不通的。

润玉贴心给她倒了一杯茶，茶香气息腾氲在明珠映放的光色下，熏出暖意。

暮芊芊泄愤似的，将茶一口闷了，又苦巴巴去看咒语。

最讨厌学习了。

润玉一旁看着也不急躁，他素知她不聪明也无天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勤奋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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