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他年纪大了喝不了多少酒，因此拐杖一敲眼睛一瞪，大伯二伯到六叔只得拿着酒杯走向长身玉立，笑容温润的王先生，从啤酒到葡萄酒到黄酒再到白酒，车轮战碾压。

一对六，还是混酒，铁打的牛都得醉的不省人事。

等我见过一遍七姑八姨三婶，回过神的时候王先生已经眼神逐渐涣散，脸上也难得浮上了薄红，他原本酒量很好，喝很多都是面不改色只不过那天的车轮战实在是丧心病狂，放下酒杯出去的时候，他脚步都是未曾见过的虚浮。我连忙跟出去，就看见他扶着墙头忍不住连连干呕，等好不容易缓过来身子已经有些摇晃不稳，伏在我的颈窝里，略粗重的呼吸里都是酒的味道。

我心疼狠了，又不能和爷爷发脾气，只能先扶着王先生去休息，耳边终是有人喊了声

……：“老爷子，你再这么灌孙女婿，席晟就要哭了”。

后来，上至爷爷下至我爸我六叔，被从厨房闻讯赶过来的奶奶妈妈婶婶拦住一顿臭骂“敢这么折腾人家小王讨打吗”，王先生才终于躲过了被拉回去继续“荼毒”的劫难。

顾席晟：你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在外面应酬这么多次了都。

扶王先生到床上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他。

王源：你爷爷很疼你...我不想扫他的兴。

他舌头有些大，声音泡过了酒显得沉而幽缓，眼角飞了红晕，配上微醺的笑意颇为醉人。

顾席晟：傻子

我捏了捏他热热的脸颊，

顾席晟：你没看出来爷爷那是在故意刁难你啊。

王源：那也没办法啊.....

他懒懒的笑出来，睫毛半遮半掩下的眼睛潋滟地像两汪月色下的潭水。

我正要说什么，他便伸手搂住我，轻轻蹭了蹭我的脸，湿热的气喷在我的耳边。

王源：顾席晟……

他在我耳边低低地叫我，语气柔软的像是一只白猫。

王源： 我想睡觉，睡醒了要喝粥，你熬的白粥。

... ...

顾席晟： 好。

我想在后来的日子里，爷爷其实是很满意王先生的，否则，即便是整个家里的人都喜欢王先生，他也不会让我嫁出去。

奶奶说，爷爷是那种外表硬惯了的人，典型的心里软的像豆腐，表面却执拗的不肯承认的人。爷爷虽然年纪大，但胜在阅人无数，耳目向来比一般人清明，王先生品性如何，是否是我的良人，其实不需要很多时间就可以判断出来。

所以，撇开他印象里并不是很好的“明星”这个职业，爷爷能看得出来，王先生是个“能稳得住的好孩子”。

但即便如此，每次王先生回去还是会被爷爷毫不犹豫地”放倒”，除了他那嘴硬心软的“老小孩性格”，更多的，奶奶说

只是年纪大了觉得舍不得和寂寞吧。

拜拜告诉我，上一次回爷爷家的时候，她在草坡上找到吹风醒酒的王先生。

她坐下来，问王先生为什么每次回来都要被太爷爷灌醉。

王先生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王源： “因为爷爷很疼你妈妈，所以爸爸从爷爷那里带走妈妈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王苑苼（小）：“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拜拜还是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王苑苼（小）：“好好相处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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