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

米兰飞往国内的航班延误了七个小时。

裴霁推开家门时，已是凌晨三点十七分。玄关的感应灯亮起，他垂眸，看见一双熟悉的运动鞋整齐地摆在鞋柜旁——季锡禾的。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客厅角落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灯光下，季锡禾蜷缩在沙发里，怀里抱着裴霁常穿的那件黑色羊绒大衣，鼻尖埋进衣领，睡得安静。

裴霁放下行李箱，无声地走近。

季锡禾的睡颜很乖，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色很淡，微微张着，呼吸轻缓。他穿着裴霁的旧T恤，领口太大，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上面隐约可见几道淡色的旧疤。

裴霁伸手，指尖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季锡禾猛地惊醒，瞳孔骤然紧缩，身体条件反射地绷紧——像一只被突然触碰的野兽，本能地进入戒备状态。

但在看清是裴霁的瞬间，他浑身的戾气瞬间消散，眼睛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你回来了。”

他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尾音软软的，像是撒娇，又像是确认。

裴霁“嗯”了一声，手指仍停留在他的发间，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太阳穴。季锡禾仰着脸看他，睫毛颤了颤，像是想确认这不是幻觉。

“航班延误了？”

“嗯。”

“我给你发了消息。”

“没看手机。”

季锡禾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攥住裴霁的衬衫下摆，指尖微微收紧，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裴霁垂眸，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绷带，边缘隐约渗着一点血色。

季锡禾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猛地抽回手，把袖子拽下去，动作快得几乎有些慌乱。

空气凝固了一瞬。

裴霁没说话，只是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抗拒。他掀开季锡禾的袖口，绷带缠绕的痕迹清晰可见，边缘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伤口显然没好好处理。

季锡禾的呼吸微微发紧，却没挣扎，只是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

“解释。”裴霁的声音很冷。

季锡禾沉默两秒，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轻声说，“老习惯了。”

裴霁盯着他，眸色沉暗。季锡禾任由他看，甚至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挑衅，像是故意激怒他——可他的指尖却在发抖，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疼吗？”裴霁突然问。

季锡禾一怔，随即扯了扯嘴角：“你觉得呢？”

裴霁没回答，只是俯身，单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按向自己。季锡禾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裴霁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凶狠、不容拒绝。季锡禾的背抵在沙发靠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裴霁的衬衫，指节泛白。他的呼吸乱了，睫毛颤抖着，却不肯闭眼，固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裴霁。

裴霁咬了他的下唇，力道不轻，季锡禾闷哼一声，却没躲。

“再让我看见一次，”裴霁抵着他的唇，嗓音低哑，“我就把你绑在床上，直到你学会不伤害自己为止。”

季锡禾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笑了，笑容危险又迷人。

“试试看啊。”他轻声说，指尖顺着裴霁的腰线滑上去，挑衅似的勾住他的皮带，“……看谁绑得住谁。”

裴霁眸色一暗，直接扣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再次吻下去。

季锡禾没反抗，甚至仰起头迎合，可他的眼神清醒得可怕——像是一匹蛰伏的狼，哪怕被压制，也从未真正屈服。

凌晨四点十二分，裴霁的卧室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季锡禾跨坐在裴霁腿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的衬衫纽扣。他的动作很轻，像在把玩一件精致的玩具，眼底却带着某种危险的兴味。

"你生气了？"他微微偏头，黑发垂落，遮住半边眼睛。

裴霁没回答，只是扣住他的手腕，拇指摩挲着绷带的边缘。季锡禾任由他检查，甚至故意将手腕翻转，露出更多缠绕的白色纱布——像在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不疼？"裴霁的声音很淡。

季锡禾轻笑，突然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贴上裴霁的喉结："疼啊。"他的呼吸温热，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但比起这个..."

他的指尖顺着裴霁的锁骨滑下，停在心口位置："...你这里更疼吧？"

裴霁眸色一沉，猛地掐住他的腰。季锡禾闷哼一声，却笑得更加放肆，眼底闪烁着某种近乎恶劣的光。

"怎么？"他舔了舔唇角，"被我说中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裴霁突然抬手，扣住他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季锡禾不得不仰起脸。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交错，却谁都没有更进一步。

"季锡禾。"裴霁低声叫他的名字，嗓音里带着警告。

季锡禾的睫毛颤了颤，却依然笑着："嗯？"

他的手指还停在裴霁的心口，指尖微微用力，像是要隔着皮肤触碰那颗跳动的心脏。

"你管得太宽了。"裴霁说。

季锡禾的笑意更深："那你要推开我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裴霁松开了扣住他后颈的手，转而捏住他的下巴，拇指擦过他的下唇——那里还留着刚才被咬破的痕迹。

"睡觉。"他命令道。

季锡禾歪头，故作无辜："就这样？"

裴霁没理会他的挑衅，直接将他从身上拎起来，丢到床的另一侧。季锡禾顺势滚进被子里，却故意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甚至把腿搭在裴霁的腰上。

"别得寸进尺。"裴霁冷声警告。

季锡禾闭着眼，唇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晚了。"

夜色深沉，两人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织。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谁都没有真正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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