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季锡禾的问题悬在空气中,像一片羽毛落在绷紧的弦上。裴霁能闻到他呼吸里蜂蜜柚子茶的甜味,能看到他因紧张而轻微颤动的喉结,甚至能数清他湿润睫毛上细小的水珠。
"我在考虑。"裴霁低声回答,拇指仍停留在季锡禾脸颊,那里有未干的泪痕。
季锡禾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拍。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格外脆弱,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在等待某种审判。台灯的光线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颤动的灰色区域。
裴霁俯身的动作很慢,仿佛在给彼此留下反悔的余地。当他们的鼻尖即将相触时,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季锡禾突然睁大的眼睛——
那里面盛着太多东西:惊慌、渴望、难以置信,还有某种近乎虔诚的献祭感。就像信徒终于得见神祇真容,既狂喜又恐惧。
"别怕。"裴霁说,却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他们的嘴唇终于相碰。
起初只是轻触,像蝴蝶停在花瓣上那样谨慎。季锡禾的唇比想象中更软,带着轻微的颤抖,尝起来有眼泪的咸和蜂蜜的甜。裴霁下意识收紧扶在他腰后的手,感受到掌下单薄身躯的震动。
当季锡禾试探性地回应时,事情开始失控。他吻得毫无章法却异常热情,像是要把积攒多年的渴望一次性倾注。裴霁不得不稍微后退,却被季锡禾慌乱地抓住衣领。
"别...别停..."季锡禾喘息着,声音里带着哭腔,"求你了..."
这个破碎的乞求击穿了裴霁最后的理智。他扣住季锡禾的后颈,重新吻上去,这次带着明确的侵略性。季锡禾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手指紧紧攥住裴霁的睡衣,指节都泛了白。
裴霁尝到了血的味道——季锡禾不知何时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他用拇指按住那个伤口,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扫过指尖。季锡禾的睫毛湿得一塌糊涂,不知是雨水、泪水还是汗水。
"呼吸。"裴霁稍稍分开,声音低哑得不像自己。
季锡禾急促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他的嘴唇被吻得嫣红,下唇还有个小血珠正在渗出。在裴霁来得及反应前,他伸出舌尖舔掉了那滴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霁,像个偷尝禁果的堕落天使。
"我死了。"季锡禾突然说,声音轻得像梦呓,"这一定是死后的幻觉。"
裴霁皱眉,捏了捏他的后颈:"疼吗?"
"疼。"季锡禾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所以是真的。"
窗外的暴雨仍在继续,但雨声似乎变得遥远了。裴霁发现自己正无意识摩挲季锡禾后颈的那块皮肤,而对方像只被撸顺毛的猫,眯着眼睛往他掌心蹭。
"裴霁。"季锡禾轻声唤道,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自己刚被吻过的嘴唇,"你刚才...是可怜我吗?"
裴霁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关掉台灯,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季锡禾的嘴唇,再次吻上去。这次更慢,更缠绵,像是要用行动代替语言回答。
当分开时,季锡禾的呼吸已经完全乱了。裴霁抵着他的额头,在雨声的掩护下低声说:
"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一个跟踪我五年的人,"裴霁的拇指擦过季锡禾红肿的下唇,"吻起来是什么感觉。"
季锡禾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下一秒,裴霁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这个疯子又哭了。
"那...合格吗?"季锡禾抽噎着问,像个等待成绩公布的小学生。
裴霁叹了口气,将人拉进怀里。季锡禾立刻像藤蔓般缠上来,手脚并用地抱住他,仿佛怕他随时消失。
"负分。"裴霁说,却在季锡禾僵住的瞬间补充道,"哭包扣十分,咬破嘴唇扣二十分,问蠢问题再扣三十分。"
季锡禾把脸埋在他肩窝,闷闷地笑了。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隔着两层睡衣都能感受到。
"不过,"裴霁轻吻他发红的耳尖,"补考机会无限。"
雨声渐歇时,季锡禾已经在裴霁怀里睡着了,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裴霁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发现那颗泪痣在晨光中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
他想起季锡禾锁骨上的星形疤痕,想起他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观察记录,想起他说"记住你每个设计背后的故事比自残更能止痛"时的表情。
某种陌生的保护欲在胸腔膨胀。裴霁低头,在季锡禾微蹙的眉间落下一个轻吻。
"疯子。"他轻声说,语气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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