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陆川成了"墨香"书店最准时的客人。每天下午三点,他总会带着潮湿的寒气推门而入,身上的雨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痕迹。林深默默在吧台边备好了擦鞋布,把陆川常坐的位置调到离暖气最近的角落。
这天陆川进门时,袖口沾着暗红的污渍。林深端咖啡的手悬在半空:"你的手..."
陆川慌忙扯了扯袖子,却扯出一声闷哼。林深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掀开袖口——一道狰狞的伤口横在小臂上,还在渗着血珠。
"怎么弄的?"林深声音发颤,已经翻出医药箱。
陆川别过头,喉结动了动:"工作时不小心划伤的。"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开来,林深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指尖触到陆川绷紧的肌肉。他突然想起这些天陆川总穿着长袖,连最热的那天都裹着薄外套。"你做什么工作?"话出口才觉冒昧,却见陆川盯着窗外的雨,目光变得空洞。
"拳击教练。"他突然轻笑,带着自嘲,"很意外吧?"
林深愣住。记忆里那个总捧着哲学书的男人,和拳台上火药味十足的职业实在难以重叠。"所以..."他看着伤口,"这是家常便饭?"
"习惯了。"陆川抽回手,自己贴上创可贴,"但今天不一样。"他突然从包里掏出本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扉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陆川和一位老人站在拳馆门口,两人戴着同款拳击手套,笑得格外灿烂。
"这是我师父。"陆川指尖抚过照片,"他教我打拳,也教我读书。他说拳头能保护身体,文字能救赎灵魂。"说到最后,声音已染上哽咽,"上个月他去世了,我砸了拳馆里所有沙袋,结果..."他晃了晃受伤的手臂。
林深静静地听着,心脏揪成一团。原来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那些深夜留在书页间的泪痕,都藏着这样沉重的过往。他想起陆川总爱在傍晚时分对着窗外发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座孤独的雕塑。
"你知道吗?"林深轻声说,"尼采还说过,凡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他抽出纸巾递给陆川,"你师父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陆川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一刻,林深终于看清他眼底的裂痕——那是失去至亲的痛苦,是理想崩塌的迷茫,也是在黑暗中寻找方向的倔强。两人对视的瞬间,某种温热的东西在空气中流淌,像是寒冬里初融的溪水。
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陆川合上书本,把照片重新夹好:"谢谢你,林深。"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释然,"明天...我想带束花来。"
林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夕阳将他的影子与自己的影子重叠。医药箱里的碘伏棉球还在微微晃动,空气中残留着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味道。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只是店主与顾客,而是两个在裂缝中寻找光亮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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