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镜中世界

许明远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黄色，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彩，只有一片均匀的、令人窒息的光亮。街道两旁的建筑扭曲变形，窗户全是漆黑的，像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

"这就是...镜中世界？"许明远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在静止的空气中显得异常清晰。低头检查，手腕上的红绳依然存在，另一端延伸向远方，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他顺着红绳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两旁的建筑渐渐变得熟悉起来——这是他的大学校园，但所有景物都像是透过凹凸镜看到的，比例失调，细节模糊。

突然，一阵细微的啜泣声从身后传来。许明远转身，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路边，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着。女孩穿着旧时代的粗布衣裳，扎着两条麻花辫。

"小妹妹，你没事吧？"许明远谨慎地靠近。

女孩慢慢转过头，许明远倒吸一口冷气——她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

"大哥哥...你看到我娘亲了吗？"女孩的声音空灵缥缈，从不知何处传来。

许明远强忍恐惧，摇摇头："没有...你在哪里走丢的？"

"就在镜子里..."女孩伸出苍白的小手，"你要找穿红衣服的姐姐对吗？她在城隍庙...等着第一百个..."

女孩的手触碰到许明远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变化，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一座破败的城隍庙前。红绳依然在手腕上，另一端延伸进庙门内。

庙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里面黑得如同墨汁。许明远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黑暗。

"你终于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许明远浑身一震。庙内突然亮起幽蓝的烛光，林雨晴站在供桌前，穿着那件熟悉的红嫁衣，长发披散，脸色惨白。

"雨晴？"许明远又惊又喜，想要上前，却突然停住脚步——这个"林雨晴"的眼神冰冷陌生，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不，你不是雨晴。"许明远后退一步，"你是赵秀娥。"

"林雨晴"的脸开始扭曲变化，五官如同融化的蜡一般重组。几秒钟后，站在他面前的果然变成了那个红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清秀却毫无血色，双眼漆黑如墨，没有眼白。

"聪明。"赵秀娥的声音像是许多人同时说话的重叠，"你的小情人正在变成我...很快，我就能穿着她的皮囊回到人间了。"

许明远强忍愤怒："你要怎样才能放了雨晴和其他人？"

赵秀娥飘忽地移动着，红嫁衣在无风的环境中轻轻摆动："很简单...你代替她成为第一百个。"她指向庙内一角，那里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镜，与许明远带来的那面一模一样，"照一照，你的灵魂就会永远留在这里，而她...就能自由。"

许明远看向那面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奄奄一息的林雨晴，她躺在道观的蒲团上，身体几乎完全透明。

"别听她的！"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许明远转身，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穿着清朝服饰，手里拿着铜镜制作工具。

"爹！"赵秀娥发出刺耳的尖叫，"你不该来这里！"

老者——显然是赵全——痛苦地看着女儿："秀娥，够了...这一百多年来，你困住了九十九个无辜的灵魂...该结束了..."

许明远震惊地看着这对父女："赵全？你不是已经..."

"死了？是的。"赵全苦笑，"但我放心不下秀娥，自愿将一缕魂魄附在镜上。这一百多年来，我眼睁睁看着她变得越来越扭曲...都是我的错..."

赵秀娥突然暴怒，长发无风自动，庙内的温度骤降："是你的错！你答应会保护我！可我还是被那个畜生...被他们..."她的声音破碎成无数哭喊声，仿佛镜中所有灵魂都在同时哀嚎。

许明远突然明白了："你想找替身，是因为你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

"闭嘴！"赵秀娥瞬间移动到许明远面前，冰冷的手指掐住他的喉咙，"你什么都不知道！被活活逼死的痛苦！魂魄被困在镜中的煎熬！一百多年了...我受够了！"

许明远呼吸困难，但仍艰难地说道："但林雨晴...是无辜的...其他人...也是..."

赵全突然冲上前，拉开女儿："秀娥，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布娃娃吗？爹答应过你，等你出嫁那天，给你做最漂亮的铜镜当嫁妆..."

赵秀娥的动作停滞了，漆黑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人性："布娃娃..."

许明远灵光一闪："你的执念根源！是不是那个布娃娃？它在哪里？"

赵全老泪纵横："在她坟里...我偷偷埋在她身边...那是她唯一带走的东西..."

赵秀娥的身体开始颤抖，周围的景象也随之扭曲变化。许明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视野恢复时，他已经站在一片荒芜的坟地中。红绳依然在手腕上，但另一端现在连接着一座小小的、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坟茔。

赵秀娥跪在坟前，手指挖着泥土："我的娃娃...我的娃娃..."

许明远蹲下身帮她一起挖。泥土冰冷潮湿，像是从未见过阳光。很快，他们挖出了一个腐朽的小木盒。赵秀娥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几乎烂掉的布娃娃，只剩下一只纽扣眼睛还完好。

"娘亲...给我的最后礼物..."赵秀娥的声音突然变得像个孩子。她抱着破烂的布娃娃，漆黑的眼睛流下血泪。

许明远感到一阵揪心的同情："秀娥，你爹很爱你...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赵秀娥抬起头，面容开始变化，恢复了少女应有的血色，"但我太恨了...恨到忘记了一切美好的东西..."

就在这时，许明远手腕上的红绳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远处传来张道长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许明远！时辰快到了！快回来！"

天空开始崩塌，一块块掉落，露出后面无尽的黑暗。赵秀娥惊慌地抓住许明远的手："你要走了！那我呢？林雨晴呢？"

许明远看着这个可怜的怨灵，突然有了主意："秀娥，你想解脱吗？真正的解脱，不是找替身那种。"

赵秀娥迟疑地点头。许明远继续说："那就放了所有人，包括林雨晴。我保证会找到你的遗骨，和这个布娃娃一起好好安葬，请高僧为你超度。"

赵全在一旁急切地点头："秀娥，答应他吧...是时候放下了..."

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裂痕在空中蔓延。赵秀娥看着许明远，眼中的黑暗渐渐褪去："你...真的会这么面是一个几乎烂掉的布娃娃，只剩下一只纽扣眼睛还完好。

"娘亲...给我的最后礼物..."赵秀娥的声音突然变得像个孩子。她抱着破烂的布娃娃，漆黑的眼睛流下血泪。

许明远感到一阵揪心的同情："秀娥，你爹很爱你...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赵秀娥抬起头，面容开始变化，恢复了少女应有的血色，"但我太恨了...恨到忘记了一切美好的东西..."

就在这时，许明远手腕上的红绳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远处传来张道长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许明远！时辰快到了！快回来！"

天空开始崩塌，一块块掉落，露出后面无尽的黑暗。赵秀娥惊慌地抓住许明远的手："你要走了！那我呢？林雨晴呢？"

许明远看着这个可怜的怨灵，突然有了主意："秀娥，你想解脱吗？真正的解脱，不是找替身那种。"

赵秀娥迟疑地点头。许明远继续说："那就放了所有人，包括林雨晴。我保证会找到你的遗骨，和这个布娃娃一起好好安葬，请高僧为你超度。"

赵全在一旁急切地点头："秀娥，答应他吧...是时候放下了..."

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裂痕在空中蔓延。赵秀娥看着许明远，眼中的黑暗渐渐褪去："你...真的会这么做？"

"我发誓。"许明远坚定地说。

赵秀娥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伸手轻触许明远的额头："那就...再见了..."

世界在许明远眼前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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