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春信7·冰上的家

清晨六点的体工队冰场静得出奇。苏念念推开更衣室门时，发现陆承泽已经在了——他正往储物柜里放一个粉色的小饭盒，听见动静立刻合上柜门。

"藏什么呢？"念念踮脚往他身后张望。

陆承泽用身体挡住柜门："训练计划表。"

"骗人。"念念伸手戳他胸口，"我都看见Kitty猫图案了。"

陆承泽耳根微红，只好打开柜门。饭盒里整齐排列着兔子造型的饭团，每个都顶着黑芝麻眼睛。

"给小雅做的？"念念憋着笑，"她今天不是去参加少儿比赛吗？"

"嗯。"陆承泽低头整理冰鞋，"她说兔子饭团能带来好运。"

念念突然凑近，在他嘴角亲了一下："陆叔叔真贴心。"

这个称呼让陆承泽手一抖，冰刀套掉在地上。自从上个月小雅带头改口叫他"陆叔叔"，这个称呼就成了夫妻间的调侃。

冰场刚浇过，镜面般的冰层映出两人的倒影。念念滑了个大圈热身，发现陆承泽没跟上来——他站在场边调试手机支架。

"要录视频？"

"嗯。"陆承泽调整镜头角度，"记录你的新动作。"

念念突然加速，在冰面划出流畅的弧线。退役三年后重新恢复专业训练并不容易，但每当她想放弃时，总能看见陆承泽在场边专注记录的身影。

"看好了！"她腾空跃起，冰刀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弧线——两周半，落冰时微微晃了一下。

陆承泽皱眉回放视频："左肩打开不够。"

"知道啦陆教练~"念念故意拖长音调，却看见他突然脱了外套滑进场。

"跟我做。"他从背后环住她，右手轻托她手肘，"起跳时重心在这里。"

他的呼吸拂过耳际，带着熟悉的薄荷牙膏味。念念突然转身，鼻尖差点撞到他下巴："陆老师，你是在借机抱我吧？"

陆承泽的睫毛颤了颤："教学需要。"

"那教学示范是不是应该这样？"念念突然搂住他的腰，带着他一起滑行。两人的冰鞋在冰面擦出并行的轨迹，像两艘并航的小船。

晨光透过穹顶玻璃洒下来，给相拥的身影镀上金边。

中午的康复中心人满为患。陆承泽刚结束门诊，助理就探头进来："陆医生，3号治疗室有人等您。"

推开门，念念正趴在治疗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立刻翻身坐起："陆医生，我腰疼。"

陆承泽反手锁门，从白大褂口袋掏出巧克力："又偷练跳跃了？"

"没！"念念剥开糖纸，"是给学员做示范累的。"

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腰，力道精准的按压让她舒服得叹气。陆承泽的指尖在某个位置突然加重："这里最疼？"

"嘶——轻点！"

"肌肉轻微拉伤。"陆承泽打开理疗仪，"说了多少次，示范动作找我。"

念念扭头看他："陆大医生不是很忙吗？"

"再忙也有时间管你。"他调整电极片位置，指尖在皮肤上轻轻摩挲，"晚上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不行。"陆承泽按下启动键，"今天摄入的糖分已经超标。"

念念哀嚎一声，理疗仪嗡嗡启动。透过玻璃窗，能看见走廊上排队等候的患者。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雅比赛直播几点开始？"

陆承泽看了眼手表："现在。"

两人头碰头凑在手机前。屏幕里，穿着蓝色考斯滕的小雅顺利完成了一套动作，下场时对着镜头比心。解说员的声音传来："特别感谢陆承泽教练为本次比赛编舞..."

"听见没？著名编舞师。"念念得意地撞他肩膀，"我老公真厉害。"

陆承泽关掉直播，耳尖发红："回家看录像。"

傍晚的超市人声鼎沸。陆承泽推着购物车，精准避开每一个试吃摊位——念念总会被这些摊位耽误半小时。

"承泽！这个新出的酸奶买一送一！"果然，她在冷藏柜前挥手。

陆承泽叹气走过去，发现她怀里已经抱着三盒酸奶、两包薯片和一根巨型棒棒糖。

"放回去。"他拿起棒棒糖，"上周牙医怎么说？"

念念撅嘴："就买一个嘛，小雅来家里可以吃..."

"她下周才来。"陆承泽无情拆穿，却往车里放了盒草莓，"这个可以。"

收银台排队时，念念突然拽他袖子："快看！"

杂志架上，《冰雪运动》最新期刊的封面正是陆承泽——他站在领奖台旁，低头为获奖选手调整奖牌挂带。

"买十本。"念念豪气地抽出钱包，"送我爸妈你爸妈各两本，剩下的裱起来挂客厅。"

陆承泽把杂志放回架子："没必要。"

"有！"念念又拿回来，"我老公这么帅..."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陆教练？真的是您！"

转头看见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小女孩，孩子怀里抱着印有陆承泽签名的冰鞋。寒暄过后，等那家人走远，念念掐他胳膊："陆老师现在是大明星了？"

"上次青少年集训营的学员。"陆承泽把购物袋装进后备箱，"她父亲是骨科医生。"

念念系安全带的手顿住："等等，该不会是你上个月去咨询的那位膝关节专家？"

"嗯。"陆承泽发动车子，"约了他下周给你做复查。"

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念念望着丈夫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软得不像话。

深夜的书房亮着台灯。陆承泽对着电脑修改编舞方案，手边放着念念睡前泡的蜂蜜柠檬茶。屏幕右下角弹出视频通话请求——俄罗斯花滑协会的邀请函。

他正要点击拒绝，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环上来。

"怎么还不睡？"念念把下巴搁在他肩头，"都一点了。"

陆承泽关掉页面："马上。"

"国际邀请又来了？"念念瞥见屏幕，"这季度第几个了？"

"不重要。"他合上电脑，"我答应过不接长期外派。"

念念扳过他肩膀："如果是为了我呢？"

"没有如果。"陆承泽起身关灯，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她的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卧室里，婴儿监控器亮着微弱的绿灯。两人轻手轻脚走到小床边，半岁的女儿正攥着冰晶造型的摇铃酣睡。

"今天学会翻身了。"念念小声说，"还差点碰到你放在床头的奖牌。"

陆承泽弯腰掖好被角，金属挂带从领口滑出来——上面串着两枚戒指，一枚是他的婚戒，另一枚刻着冰场坐标。

念念突然想起求婚那天冰面上的激光投影，不禁微笑。

原来最美好的双人滑，从来不在赛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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